明郑之我是郑克臧

476.东征日本(19)

君临日本的幕府将军德川纲吉是在元禄十四年(华夏武成三年)九月十六日的已末时分从江户城中撤出,随后在诸多交参大名、幕府重臣的簇拥下行色匆匆的沿着中山道的方向朝甲斐境内逃去。不过,由于事发突然,随行人员太杂,以至于马匹、车轿都有所不足,所以大队逃跑的速度其实并不算很快,入夜之前只逃到了距离江户不足五日里的地方。

“将军在哪里?”酉时中,又累又饿的柳泽吉平好不容易带着纲吉生母桂昌院的车架来到这个被称为一条原的地方。“大政所要见将军大人。”

“将军在一条馆。”同样疲倦不堪的前导旗本回应着。“正等着柳泽大人您呢。”

柳泽看了看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一条馆,点了点头便准备引桂昌院的马车过去,突然间看见边上泥地里坐着的人当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禁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旗本顺着柳泽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名此刻跟乞丐一样毫无形象的倒坐在污秽的环境,便用毫不意外的口吻回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就连将军大人都只能住在这种乡下房子里,又如何顾及得了他们。”

“胡闹!”柳泽痛斥了一声。“没有好房子,也不能让诸侯就这么坐在野地里,还不快去让老百姓把房子腾出来,另外看这样子,大家伙都还没吃东西吧,不管怎么样,先把火点燃了,烧点热汤,否则,九月的夜里也会冷死人的。”

“可是农人的房子已经被征用光了。”旗本反驳道。“实在是没有地方住了。”

“把那些无关紧要的迁出来,把大名们都安置进去。”要是往日,旗本这么顶嘴,不用柳泽亲自吩咐,早有人收拾旗本了,但此刻幕府的统治岌岌可危,因此出现这样的情况,柳泽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尽可能的把问题跟下面人说清楚。“今日不同往昔,幕府的根基已经不稳,要打退夏寇,还要指望各藩••••••”

旗本原本迷迷糊糊的,此时听柳泽点穿那层窗户纸,当下一个激灵,随即应道:“是!”

按下这边重新折腾不谈,柳泽奉着桂昌院进入一条馆,自有侧近奉着桂昌院去休息,而柳泽也顾不得喝上一口热汤便急急来到将军居处。只是又累又急的纲吉已经入眠,只有几个随行的老中,若年寄还聚在廊下。当然,这些养尊处优的老中、若年寄现在也一个个上眼皮搭下眼皮,只是人还有些警觉,觉察到柳泽走进,一个个便先后睁开了眼。

“也不用都在这煎熬着了。”从这些老中、若年寄的气色来看,柳泽也能想象自己枯槁的样子,因此动用了首席老中的权力命令道。“明天还要赶路,都去睡吧。”

众人想想也是,于是纷纷退下去找休息的地方,至于柳泽则换来随行的书院番的番头:“有几件事也办,第一,立刻派人回江户联络城中的纲条大人,掌握夏寇的具体动向;第二,夏人虽然未必会追击,但警戒不能放松了••••••”

番头一一领命,柳泽最后言道:“生一堆火,再找条盖的来,今天我就睡在廊下••••••”

一夜无话,可是第二天大清早却出幺蛾子了,将军纲吉一觉醒来后头脑发热的决定不去甲府避难,准备就在一条馆召集各地勤王大军。

“将军大人还是不想走吗?”柳泽当然是明白纲吉的心理的,毕竟江户城是幕府统治日本的象征,德川幕府至今还没有哪位将军抛弃江户城的,如今纲吉开了先例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这就麻烦了。”柳泽跟几位老中商量一下。“将军或许还在等江户的消息,但一条原距离江户实在太近了,万一有什么变化,怕是不好撤退,不如先安排大政所去甲府。”

柳泽又一次号准了纲吉的脉搏,于是桂昌院一行得以继续上路,但一众大名和柳泽等老中、若年寄只能患得患失的留在一条馆内陪着犯了倔劲的纲吉等待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是日午前,一部分被夏军放走的大名眷属陆陆续续抵达了一条原,至于没有抵达的,传说也是可能返回了各自的藩领,这下子让随着纲吉仓惶出逃甚至来不及与眷属汇合的大名们松了一口气,而纲吉受此激励,也觉得夏军似乎不可能进入江户,一时间一条馆内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不少人还盘算着日后怎么弥补自家的损失。

未初,噩耗传来,夏军炮击江户,纲条被迫开城,一下子终结了一条馆内曾经的乐观。

更为不利的消息接踵而至,全师进入江户的夏军在接受江户城的同时还派出小股部队向江户四野打探,受此威胁,铁青着脸的纲吉只能放弃自己在一条原聚兵的如意算盘,再度踏上前往甲斐的道路。临行前出于丢失江户城的暴怒,纲吉命令交参大名各自归藩征集兵马,并约定各藩兵马在三个月内至江户外围集中,他要亲自统领十五万大军反攻江户。

“将军大人疯了。”三次藩藩主浅野长澄是安芸广岛藩藩主浅野吉长的叔父,因此直言不讳的对吉长言道。“三个月开抵江户,飞也做不到啊。”广岛藩和三次藩都位于西国,距离江户足有千里之遥,光长澄等人返回就要近二十天,因此根本无法完成纲吉的命令。“而且三个月后东国就要降雪了,如何能作战,真要按将军的意思,幕府也该灭亡了。”

“幕府要是完了,那日本就要重回乱世了。”广岛藩是四十二万石的大藩,作为一名大藩藩主浅野吉长显然是不希望日本重回战国时代的。“不过将军现在是气头上,就连柳泽老中都不能劝说,你我还是尽力去做吧,至于能不能按时抵达江户,可不唯独是我们••••••”

浅野吉长的意思是先敷衍着幕府,至于万一失期不至,那也是法不责众。

前野长澄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道:“动员领内少不得要一大笔开销,还要支付幕府的军役金,接下来的日子难道就不要过了吗?”

“若想让赤穗藩能再兴,恐怕这是必要的代价。”吉长提点道。“至于军役金,想来要我们出兵,幕府就不会再开这个口了,否则又怎么能服众呢。”

想到被幕府下令自尽的女婿浅野内匠头,再想想出家为尼的女儿,长澄的眼里流露出来的就不仅仅是不甘了,而是一种莫名的仇恨,但是基于本家求稳的心理,只有区区五万石领地的他只好先压抑自己的不满••••••

江户城的失陷显然对各藩有着不同的冲击,力量薄弱的小藩或许在震惊之余只能按着幕府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出兵助战,但对于有力量动摇德川幕府的持国级大名而言,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飞跃机会。当然,这也不是说凡是大藩就一定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不可否认,除了一早就跟华夏暗通曲款的伊达家以外,前田、毛利等大藩也暗地派人跟华夏接触,只有跟华夏有着深刻仇恨的岛津家全力支持幕府。

“由于日本的舟船不能远涉大洋,所以夏寇在海上是无可匹敌的,但是在陆上就未必如此。”鹿儿岛藩是三年一交参,因此本代藩主岛津继丰并没有出现在江户,但这不意味着萨摩人并不清楚江户发生的一切。“根据出阵回来的人报告,可以看得出此役之败第一是浪士队不堪一击,这也正常,幕府无信,浪士不愿为幕府出死力,所以一到兵危战险便土崩瓦解了。第二,总大将的布阵也有问题,战力最强的旗本队突的太前,首先为夏寇击败,使得突入夏寇阵中的足轻队后继乏力,所以功亏一篑。”

“桦山大人的意思是希望藩中能籍此机会出兵助战吗?”护送藩中眷属离开江户城后借故留在一条原打探消息的萨摩藩家老种子岛长久面带狐疑的看着同伴。“但是本藩地处西南,三个月是万万赶不到江户的,而且桦山大人自己也说了,夏寇的舟船犀利,万一其有一偏师在海上阻击,身在九州的本藩又如何能调兵至本州。再说了,出兵的开销不菲,万一不能从幕府得到好处,对本藩的财政彻底打击。”

桦山隼人通安点点头:“种子岛大人说得很对,所以本藩才要迅速出兵抢在夏寇封锁濑户内海之前进抵本州,至于出兵的开销嘛,当然会动摇本藩财政,但是危机也是转机,一旦幕府认清了本藩的忠诚,才有可能进一步加增本藩的知行。”

说到萨摩的知行,原本只有六十万二千石,但征服琉球之后,一度曾经增加到了七十七万石,只是琉球得而复失,所以萨摩的日子便一下子窘迫起来,更为让藩内担心的是,好大喜功的幕府方面却无视萨摩口的关闭,依旧以旧例七十七万石的石高来要求鹿儿岛藩的奉公,这就让岛津家的失血越来越严重。

“退一万步来说,至少要让幕府正确评定本藩的石高。”

“这倒也是。”如果说能用一时的付出挽回长久的损失,这交易倒也能做。“如此你我就一并联名向藩主提议吧,希望藩内能够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