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央的手依然抚在烽寂的脸上,而烽寂的手亦是伏在袂央的手上,两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怔怔地有些发神,忽然沉默了下来。
袂央指尖忽然摸到了一种有些粘稠的液体,她暗呼一声,道:“你流血了?”
烽寂没有答话,只是放开了袂央的手,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袂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扒住烽寂的身上,当下脸红不已,正要翻身,却无奈毫无半丝力气,她的身体似乎不属于她自己的了。
就这样,袂央红着脸和耳根,尴尬不已的伏在了烽寂的身上。
“你不该救我的,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受这遭罪。”袂央有些惭愧,毫无力气地倾吐着心中的想法。
烽寂沉吟半晌,依然冷不伶仃,似乎毫不在乎地说道:“我没打算救你,只是有些看不过罢了。”
袂央有些失望,烽寂这般不痛不痒的回答令她心里有些闷然难受,“我不是你的同门,我也不是你的手下,你本该不作任何理会,任由我自生自灭才对。”
“你应该为你自己成功脱着堂堂翼望城神风使下水而高兴才对,而不是自责。”烽寂学着袂央的语气,冷冷地说着。
袂央听罢,轻哼一声,不过立即笑了笑,“说得也对,我该高兴才是,想不到你堂堂神风使也有这一天。”言毕,来不及等烽寂回应,袂央的左肩又传来一丝钻心的疼痛。
袂央低呼了一声,无力地伸手往自己的左肩探去,袂央在烽寂的身上轻轻动弹,烽寂自然感受得清清楚楚。袂央右手轻轻握住适才插入自己左肩上的石刺,想将它拔出来,无奈眼下毫无半点力气,只好作罢。
可是,左肩的伤口血液依然在缓缓流淌,而且疼痛不已。也在这时,袂央的云笙剑发出了些许淡淡的蓝光,袂央这才知道原来云笙剑一直跟着自己。
借着云笙剑发出的微弱光芒,烽寂可以瞧见袂央左肩上的伤口,此刻正在流着丝丝黑血。烽寂眉头一蹙,他挣扎地坐了起来,他也是没有了力气,从躺在地上到坐直了身体竟是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烽寂双手轻轻搂住无力的袂央,凭着残余的灵力祭出了隐没在手臂中的紫离剑,紫离剑紫光闪烁,两剑光芒,照亮了袂央和烽寂以及他们周围。
烽寂端详着袂央的伤口,话音还是有些冷冷的,“你中毒了!”
“什么......”袂央无力地问着,低眉看向自己的左肩,现下有云笙剑和紫离剑散发的光芒,袂央可以看到伤口已经有些发黑发紫了。
烽寂不说话,而是将手探了过去,许是无力,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握住石刺的烽寂,神色有些迟疑。想来烽寂害怕袂央会痛,当下只是握着石刺,并没有将它拔出。
袂央身子不住地颤抖,眼神充满担忧和害怕。见袂央如此,烽寂淡淡道:“如若不处理你伤口,怕是你这只手都要废掉。不仅如此,这毒若是扩散到你的心脉,还会要了你的命。”
袂央听罢,脸色早已煞白,思忖了片刻,竟是闭上了双眼,咬紧唇瓣,道:“你拔吧,一时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想失去我的左手。”
烽寂一愣,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正欲拔出石刺,烽寂看着伤口上的血液变得发黑,手却有些迟疑。见烽寂迟迟没有动静,袂央不由得睁开眼来,问道:“怎么了?”
烽寂低眉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手上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袂央却道:“放心吧,我都不怕痛,你又怕什么?神风使竟有迟疑的时候,真是难得。”言毕,袂央无力地轻笑了几声。
“是么?”烽寂冷冷一问,手却飞速地将石刺拔了出来。
“啊!”袂央吃痛不已,立马昏倒在了烽寂的怀中。烽寂见状,亦是一怔,不过还是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角,竟是擦拭着袂央伤口边沿的黑血。
丝丝疼痛,宛如刀剑刮着自己的心脏一般,袂央痛得醒了过来,闻着烽寂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袂央大震,挣扎地抬起头来,想坐直自己的身体,不过现下的她就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蛇,瘫软地倒靠在烽寂的怀中了。
“忍着。”见袂央醒来,烽寂急忙地说道,这一句话不似之前的冷血无情,反而多了一些关切和担忧。
袂央听话地点了点头,靠在烽寂的肩上,而烽寂看着袂央的伤口有些发神,适才还在擦拭着袂央伤口的手忽然悬浮在了空中,仿佛他在思索着什么事。
半晌,烽寂屏住呼吸,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终于不紧不慢道:“你伤口里有毒,得吸出来。”
袂央想也没想,只是嗯了一声。
烽寂身子一僵,怔然地看着袂央,道:“得吸出来。”他强调了一句。
“吸就吸吧。”袂央不痛不痒地说着,不过突然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细细想了想,便是双颊火红,大叫道:“什么?要吸出来?用什么吸出来?”其实这个问题,袂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烽寂又是愣住,他忽然觉得眼下的事情令他头痛,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那你说,用什么吸?”
袂央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现在烽寂的眼前,眼下他二人还靠得这么近,自己还躺在他的怀中。袂央头脑乱作一团,再也不管什么了,当下便道:“要什么吸就用什么吸吧,我又怕什么?”
烽寂似乎被噎着了,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似乎你很愿意的样子。”
袂央听罢,更是羞愧不已,咬紧皓齿道:“烽寂,什么我很愿意的样子?你不是说我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我的手就会废掉吗?”
“是这样没错,你愿意,我可不愿意。”烽寂悠悠地说着,仿佛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傲慢神色。
袂央着实不想就这么失去一只手,便豁出去了,有些愤愤道:“鸟人,烽寂,哦不,神风使,你就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呗。不过你我正魔不两立,我也不该这般求你,你也没有义务救我什么,倒不如你把我抛尸荒野,任由我自生自灭......”
话说到此处,烽寂轻轻扯开袂央肩上的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触目惊心的伤口,烽寂又是一怔。
袂央又惊又羞,来不及反应,便见烽寂将头埋在了袂央左肩之上,轻轻地吸出袂央左肩伤口上的毒液。
袂央身子大震,伤口似乎不痛了,而是传来无尽的酥麻之感,那种感觉冲击着全身的神经,麻麻痒痒,宛若千万只蚂蚁在后背上爬着,又好像清泉掠过,这种感觉,袂央有些抵触,又有些舍不得。
头脑空白一片,嗡嗡作响,袂央早已分不清黑白乾坤,只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手不自觉地攥住了烽寂胸前的衣襟,死死也不愿意放手了。
烽寂吸出袂央伤口处的毒液,每吸一次,便悄然地将毒液吐在另一旁,直到袂央伤口恢复了鲜红的血肉,烽寂才止住,他又撕下了自己的衣角,白色衣角被烽寂轻手轻脚地包扎在袂央的伤口上。
“好了。”烽寂有些迟疑地吐出这两个字,此刻他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袂央伏在他的身上,特别是他的心跳,袂央感受得清清楚楚,想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呢,不然眼下心怎么会这么快。
袂央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话,紧紧攥着烽寂胸前的衣襟,索性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