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玑派,青木苑,静明堂。
两名男弟子正双膝跪在青木首座张道青的身前。自那日袂央未按时抵达曲尤镇的来福客栈与彭怀和许沁会合,他二人便焦急地在曲尤镇四处寻找,花了整整一日,依然苦苦无果。
二人这才不甘心地返回云玑派。
他们一回到云玑派,便立马赶来青木苑将整件事情告诉了张道青。
“你们两个快些起来吧。”张道青淡淡地说了一句。
彭怀和许沁对张道青一拜之后,便站起了身。
“张师叔,都怪我们大意,也不知道袂央师妹现下怎么样了。”彭怀有些焦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负罪感。
许沁此时也是一脸愧疚,说道:“还请张师叔降罪。”
张道青轻轻摇头,道:“你们无罪,我又降什么罚呢?旅途劳累,你们二人还是先回自己师门去吧。”
“张师叔......”
未等二人继续说下去,张道青只是轻轻摆一摆手,摇头道:“我知你们担心何事,放心吧,小央失踪一事,我自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如若依然无果,我只好禀报掌门师兄,让他发动云玑派上上下下弟子,一同找寻小央了。”
许沁与彭怀互相对望一眼,心头也微微一松,二人抱拳拜了张道青一拜,便告辞了青木苑。
待得二人走远,静明堂院门之外,伫立着的姬夜离缓缓行至张道青身前,他神色担忧不定,嘴一张一合,却也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张道青见姬夜离出现,连忙道:“夜离,想来事情你也知道了。”
姬夜离轻轻颔首,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小师妹走丢,若是迷路还好,怕就怕在她撞到了魔门中人。”
张道青眉头一紧,托着下巴,道:“听彭怀师侄与许沁师侄所说,小央是在曲尤镇走丢的,翼望之城,冥渊阁与焚琴谷虽然相隔曲尤镇甚远,但也难保曲尤镇不无魔人。”他抬眼看着远方,双眉依然皱作一团,“夜离,你叫上秦昼、不知他们,一同随你下山,去寻小央吧。”
就算张道青不这般吩咐,姬夜离都会自请去寻找袂央的踪影,听完张道青所说,姬夜离连忙点头,道:“是,师父,我马上叫上他们,立即启程曲尤镇。”
微风吹过,卷起地上落叶,姬夜离身上宽大的衣袍也跟着微微鼓动,紧蹙眉头的他,快步往秦昼与方不知所住的方向行去,青木苑人手太少,此次下山,张道青没打算令倪川穹同去,偌大的青木苑,总不能只有师父一人独守空闺吧。
这一夜,月光极好,夜虫欢乐鸣唱,萦绕耳畔,青木苑沐浴皎月之下,表面看去,一副恬淡柔美之气,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些什么,或许是袂央的失踪,令青木苑的气氛都有些紧张和僵硬。
夜风不停来回扫荡着整个翼望之城,只见空中一袭白影闪现而过,宛若流星,速度之快,眨眼间便不见踪影,若是有人看见,也是看不清他手中抱着个什么。
翼望之城,神风阁。
房门随着一阵劲风而被打开,烽寂抱着身子单薄的袂央,踏入了自己平日休息的屋子。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袂央心中大跳,两眼担忧地看着眼前冰冷的人物,大声地叫喊。
随即,袂央只觉得后背发疼,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被烽寂仍在了一张大床之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床,无尽的寒冷袭向袂央后背,难道袂央眼下躺着的床是乃千年寒冰所制?袂央只冻得身子瑟瑟发抖,抬起眼来,便见烽寂双手抱臂立在床前,冷目看着自己。
袂央支起身子,正要动弹,却忽然又见烽寂弹指轻挥,无形之间,袂央身子似乎被什么紧紧捆住,无论如何使劲挣扎,都毫不起作用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袂央慌忙之下,脱口问道。
烽寂面色冰冷,两眼寒光一闪,转过身去,背对袂央,“不过是栓魂索罢了。”
“栓魂索?”袂央心里暗道:“莫不是上次他对我也用了这个?”上次在赶尸客栈门前,袂央确实是中过烽寂的栓魂索。
“你最好别乱动,这栓魂索越动越紧的。”烽寂淡然而又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走到桌前,缓缓坐下,身子依然是背对着袂央。
袂央听完烽寂的话语,便也不敢乱动,而是愤愤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那就快点,何必如此磨磨蹭蹭?”
清脆的水声轻轻流淌,注入杯中,烽寂手拿起水杯,却也没喝。屋内未点灯火,月光透射进来,夹杂着阵阵清风,袂央依稀可见的是,烽寂那雪白一般的衣袂微微摇摆。
冰床传来了刺骨的寒冷,冻得袂央嘴唇有些发紫,纵然身子不自主地轻微发抖,纵然被冻得有些语无伦次,袂央依然强忍巨寒,咬紧皓齿,两眼睁得极圆,她紧紧盯着烽寂的后背,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敢说话么?堂堂翼望城神风使者,竟然在一个云玑派小弟子前不敢作声,也不知道以后传将出去,正魔两道听了会不会笑话?”
只听水杯被置在桌上传来柔和的声响,对面的冷酷男子缓缓抬起头,两眼看着窗外夜色,月光轻柔,铺洒在他左半边脸上的银色面具,忽然之间,他的面色掠过一丝难得的柔意。
“名门正派,果然喜欢耍嘴皮子。”烽寂竟然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冰床上无法动弹的袂央。
袂央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即将来临,慌忙道:“堂堂神风使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云玑小辈,就不怕被人传出去笑话么?”
忽见烽寂双瞳冷光闪过,不温不热道:“若是杀了你,不就没人传出去了。”紧接着,他又往前行了几步。
袂央又是一惊,心道:“袂央啊袂央,眼下秘笈还未到手,怎可如此轻易丢了性命?”见烽寂慢悠悠地靠近,袂央急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乃你们所谓的魔门中人,你乃正道之士,自古两派不两立,我杀了你,也是情理之中。”话语间,烽寂杀意渐渐升起。
感受到气氛有些森然,袂央不由得感到恐惧害怕,但一念想到此番潜入翼望之城的目的,那股莫名的勇气又浮上了心头,她咬紧下唇,两眼依旧盯着眼前的烽寂,冷冷道:“你是想要动手了吗?但是杀我之前,可别忘记将秘笈还我。”
身前的烽寂微微抬起下巴,模样有些高傲轻视,“你好几次这般不顾性命,便是为了这两张纸?”话音一落,烽寂从怀中抽出两张发黄的纸张,两指夹住。
两张久违的秘笈映入眼帘,袂央好似发疯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躁动起来,大声喊道:“你这鸟人,秘笈果然在你之手,我只道秘笈估计还在那具尸体手中,可没想到你独自私吞,不上报你们的主子。”
“哦?就这两张破纸,怎称得上私吞一说?”烽寂两眼端详着两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无疑是一些赶尸画符的小法术,实在没有什么神功秘方,袂央却口口声声说是秘笈,烽寂想不明白。
袂央眼下恨不得冲破烽寂缚在她身上的拴魂索,但无奈这无形的东西越动越紧,袂央急得脸都红了。
袂央正要说什么,忽见烽寂如疾风闪到她的身前,紧接着烽寂便捂住了袂央口鼻。袂央大惊之下,慌乱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她不知道他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