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过几进偏房,郎飞等人来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刚一近院门,远远的便看到雪娅横剑而立,其手上拽着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丫鬟,而身旁不远还躺着数个呻吟不止的护院家将。
见到眼前景象,郎飞心中一惊,连忙带着众人跑到雪娅身旁。
“什么情况?”看着一地大呼小叫的秦府家将,郎飞皱着双眉问道。
雪娅脸上怒容未消,指着院中正房道:“刚才在这丫鬟的带领下一路寻来,秦文那老鬼刚刚还在,没想到待我制服家丁再寻他人时却不见了踪影,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没离开院子,只是不知现在藏在哪个角落做起了缩头乌龟。”
郎飞四处巡视一番,刚想放出神识查找,突然间两侧院墙外各跃入一人,甫一站定便一脸不善的对着郎飞几人喝道:“哪里来的泼贼,竟敢在秦相府邸闹事。”
闻得喝骂,郎飞将神识在二人身上已扫,霎时咧嘴一乐,对着身周几人言道:“呵……没想到区区一个辅臣竟还供养着两名换骨境的修者。”
因距离较远,那两人并未听到郎飞的话,眼见众人视他们如无物,立刻暴喝一声,接着身形一动,转眼间跳至正房门口,怒目瞪视着众人。
“二位仙长,二位仙长,你们可来了。”那两道人刚一站定,还未有什么举动。正房门口突然人影一闪,一个慈眉善目、两鬓斑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听得家将禀报我二人便立刻赶来,只不过仍是来迟几分,让秦相受惊了。”二人中一个细眉高鼻,头戴紫冠的道人说道。
老者一听,摆摆手道:“南山道长言重了,幸亏屋内另有藏身之所,老夫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敢到宰相府闹事的,我南华子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敢问秦相一声,可知这些人的来历?”另一个道人走至老者跟前,指着郎飞等人道。
老者摇摇头,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家将一眼,道:“那寻仇的女子武功奇高,这些家丁没有一个能在她手下捱过一招,幸亏老夫见机早,躲了起来。否则,怕不是早就被她擒住了。”
南华子一听点点头,接着说道:“武功高绝又如何,秦相放心,有我兄弟二人在此,没人能动你一根毫毛。”
想及眼前二人乃是修仙者,老者闻言心中稍安。此时一旁的南山子突然前行两步,紧接着顺手抽出一柄蛇形尖刀。“秦相,待我擒下他们几个,再由你发落。”
“且慢。”老者忽然出声拦下南山子,继而开口道:“待我先打听打听几人跟脚不迟。”
南山子闻言暂收尖刀,老者迈步走至阶沿,向着院中之人喊道:“这位姑娘,适才听你于院中叫骂要报父仇,老夫愚鲁,不知你我之间到底有何冤仇,还请姑娘名言,也好让老夫心中有数。”
“狗贼,休要装出一副品行高洁的模样,莫非你忘了七年前曾为巡防御使的欧阳牧?”
老者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继而皱着眉问道:“欧阳牧?可是那督察赈灾事宜的欧阳牧?”
“不错,正是被你扣了奏折,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入狱,最后含冤而死的欧阳牧。”
老者听后脸色愈沉,两眼紧盯着雪娅道:“你是欧阳牧什么人?”
“欧阳牧正是家父,狗贼,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者看了看身旁二人,又扫了眼倒地的众家将,脸色突然一缓,苦笑道:“姑娘,你弄错了,老夫何曾扣过欧阳御使的折子,更没有陷害过他。当年的一切,均是吏部尚书宇文徽所为。待老夫得知此事,正要想办法搭救欧阳御使之时,没想到他竟然冤死于狱中。他这当事人一死,此案便成了一桩无头悬案,更没翻案的可能。唉,当真是可惜了一位忠君爱国的能臣。”
听得此话,雪娅神情一变,长剑斜指秦文,怒道:“你既如此说,那我问你,宇文徽如今何在?”
老者摇摇头,慨叹一声:“宇文徽私下买/官卖/官,收受贿赂达千万余两,已于三年前被当今圣上处以极刑。”
“哼,狗贼,任你巧言令色,却怎能瞒尽世人。料你想不到的是,已故家祖与刑部尚书丁严的父亲乃是多年好友,我父之冤,早就由丁伯伯告知我们母女,若不然,时隔七年,我又怎会径直找上你。”
“丁严,丁严……”老者默念两声后,强自镇定的分辨道:“姑娘,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不错,秦相一向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又怎会做下此等奸恶之事,姑娘,想必你弄错了吧?”老者身旁的南华子突然上前两步,略带迟疑的说道。
雪娅还待分辨,此时一旁的郎飞却突然挥手止住她,然后转头对着台上以及身旁不论是真昏亦或假死的家将道“嘿,清正廉洁?不知你们待会见到那物会作何感想。”
话罢,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郎飞转身对方清寒耳语几句。
片刻后,方清寒点点头,同郎飞迈步来到院南偏西之处,紧接着自须弥带中取出数杆阵旗围在郎飞站立之处,再然后又以朱笔勾勒出一圈玄奥的符文。
眼见阵势一成,郎飞这才向方清寒点点头,纵身躲离大阵中心。
“流沙地狱!开。”见郎飞离开,方清寒连掐法诀,最后一掌印在连接阵旗的符文枢纽之上。
“大哥,他们……他们不是世俗武人,竟然同咱们一般,乃是修仙者。”
听到南华子的话,南山子一脸震惊的点点头,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对南华子道:“师弟,这几人想必来历不凡,如咱们散修一般,可没几个人能布出此等阵法。再者,你看他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指不定是哪个大型修仙家族的子弟出游哩。”
“那……大哥,我们……”
南山子摇摇头,轻声道:“师弟暂且宽心,他们应是为那小妞寻仇而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与咱们并无深仇大恨,不会拿我们怎样。至于眼下你我二人的立场问题,且安心静观事态发展再做打算不迟。”
两道人商议完毕后,回头打量法阵变化,只见在方清寒暴喝以后,平整的地面竟然开始起伏,接着地表的土壤好似融化一般渐渐变为颗粒大小的黄沙,不大的功夫后,待数米沙地成型,方清寒又变一个法诀,随着她真气注入,沙地以中心为轴,渐渐旋转开来,最后形成一个顺时针流转的漩涡。
沙粒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渐渐于漩涡边缘堆起一米多高的黄沙层,而中央区域缓缓下陷,形成一个漏斗状的真空地带。待周围黄沙越堆越高,随着时间的推移,漩涡中的沙粒竟然渐渐减少,而中央区域更是形成一个深达五米左右的空洞。
“师弟,下面便是岩层了。”闻得方清寒之言,郎飞向其打个手势,示意她停了阵法,接着转身对朱罡列吩咐道:“用你的七齿琉璃耙去筑一筑。”
朱罡列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一下跳入空洞之内,待其落地,用手向着地面一摸,只觉入手一片冰冷,于是惊疑的道:“飞哥儿,你确定?这下面可都是些岩石。”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筑你便筑,问那么多干嘛,只管使力就好。”
被其一顿训斥,呆子不敢再啰嗦,只好苦着脸,使力举起钉耙向着地面筑下。
“嘭”一声闷响,眼见飞石如雨,老者的脸色突然变了,忙转身向俩道人求助:“两位道长,快,快拦住他们,再这样下去,整个院子都被他们拆了。”
两道人对望一眼,刚要商议对策,另一边的郎飞突然仰天长笑一声,继而回转头,冷然注视着老者道:“秦宰相,你这两袖中藏的,只怕不是清风吧。”
听得郎飞所言,两道人同时一纵身,跳至黄沙堆上,凝神向下一观,只见此刻朱罡列恰巧跌落一石室之中,正望着那满屋子亮锃锃的黄白之物目瞪口呆。
“嘿嘿,想必凭你的月俸,若想填满整个石室,怎么也要几十辈子吧。而眼下这情况嘛,秦宰相,还是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些金银是从何而来的吧。”
“这……”见金库败露,老者一脸铁青的望着众人,心思急转,正在心中考虑如何编织一个合理的由头以期蒙混过关。
“哦,忘记说了,秦宰相,这偏东三十米开外另有一间石室,里面的古玩珍奇便是皇帝老儿的库藏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郎飞的话如利刃一般扎进秦文心底,对于善了此事,他再不敢报任何幻想。
郎飞与老者的对话,两个道人全部收入耳中。南华子望着满室的金银,满面骇然的道:“师兄,数年来我俩未曾听到秦文的一句恶评,而周国内的臣民对他也都是些赞美之言,只是由今日之事看来,他竟是一个大大的贪官。交往这么多年,小弟混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隐藏的如此之深。”
南山子闻言点点头,道:“他不但蒙蔽了你我,还蒙蔽了整个周国百姓。举国传颂之人,要么真是至善圣人,要么就是大奸恶徒。毫无疑问,这秦文乃是后者。唉,可笑你我竟被一个俗人所骗,真是枉为修仙之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