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伊凡

242 长矛

“从我的家乡到王国的首都,一共用了一个多月,在我当时的记忆中,是三十多次日出和日落,那时候我还企图记住回家的路线,想找个机会偷偷溜回去,”在稍显颠簸的镜头中,伊凡淡淡的为大家解说道,随后他又无奈的一笑,“当然,那时候的我,对法师还全无概念,只是在村里人偶尔的交谈中,听说过这个名词,在他们的话语中,法师都是一群神秘的,躲在法师塔中间,终日不出的怪人——当时在我看来最讨厌的一种人。”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我因为好奇和无聊,也企图跟我未来的导师,也就是酋长,说几句话,我问他为什么要抓我,我问他能不能把我送回去,他告诉我我会被送到王国首都,在那里接受最全面的法师教育,我以后会成为一名正式的法师,而他,就将会是我的导师,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还让我忘了父母,因为他们只是赐给我生命,而上帝赐予我能力,他将教育我知识,当然,那时候的我,一句话也听不懂。”

异世界的风景,比想象中要单调了许多,一路上,除了一望无际的稻田,忙碌的农夫,骑马佩刀的骑士,以及偶然经过的喧闹城镇,并没有格外引起人注意的地方,看起来就跟一些中世纪电影差不多。

封敬亭从中关注到的细节是,画面中的地形平坦,一路上连小丘都看不到几座,路上还见到不少耕地的牛马,以及许多和伊凡父亲一样,青壮年的农夫。

“这一定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封敬亭猜测。

“是的,”伊凡点点头,“一直要到十二年后,才会有战争爆发。”

“这次战争是你所说的法师们的战争吗?”

“不是,”伊凡摇头,“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平民战争而已,甚至都没有多少法师介入。”

……

随着镜头逐渐接近王国首都,在旁观细节的几人纷纷发现,马车走的道路,也从一开始的泥泞土路,开始变成刻着轨道的专门给马车使用的石板路,路上的行人也开始越来越多,最终,当地平线上,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尽头,露出一线白色痕迹时,伊凡说:“到了。”

逐渐接近之后,大家才发现,这座城市的几乎都是由纯白色建筑组成的,白色的城墙,白色的尖顶塔楼——伊凡告诉他们那些就是法师塔,以及白色的街道,这些白颜色看起来并不是后天加工涂抹上去的,而是建材本身的颜色,伊凡随后告诉他们,整个首都的建筑材料,大部分都是来自附近开采的一种类似大理石的石头。

“看起来你们的世界规律跟我们这里没什么不同。”在马车经过大街的时候,封敬亭指着路边铁匠铺中的鼓风机说,“你们的文明大概产生了多少年?”

“根据我的了解,大概三千多年。”

封敬亭笑了笑:“那跟地球上的文明进化水平差不多啊,你说你现在一千多岁,那岂不是现在你的世界可能已经跟地球差不多了?”

伊凡平静的摇了摇头:“不,它没有地球那么幸运,你们现在看到的情况,大概就是它的巅峰。”

进入城门之后,马车前多了一批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士,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这些骑士就好像切入牛油的餐刀,让人群自觉的让开大道。

当酋长跳下马车,打开车门,拉着伊凡下车的时候,大家才随着伊凡的视线发现,他们的眼前,高耸着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塔。

“既然你的导师也是法师?那他为什么还浪费两个月的时间来接送你呢?直接开个空间门不就好了?”安娜随口问了一句。

伊凡淡淡一笑:“哦,那个时候,还没有空间门这个魔法,这是我40岁时候的发明,当时只有空间联接,而这个魔法,在当时的法师眼中,是一个存在很大危险性,并且不稳定的魔法,仅仅在一些重要的城市传送阵上才有,魔法,还远远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普及。”

“为什么会这样?”安娜不解,“为什么我们施法从来就没遇到过问题?”

“我想也许是因为没有标准化的交流方式”伊凡说,“在我们这里,魔法的记忆大部分都是靠法师们的经验,同一个魔法,在不同的法师脑中,构造细节可能有着天壤之别,出现施法偏差的情况很是常见。”

为伊凡他们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青年,在见到酋长之后,他恭敬的鞠躬行礼,随后他又看到跟在酋长后面的伊凡,问:“他就是伊凡吗?”

“对,他就是,”酋长点点头,“从今天起,将由你来教他识字。”

“他的名字意思是聪明的苹果,一个很随意的名字,当时他是65岁,算是一个很年轻的法师,他教了我最基础的文字和数学,当然,也教我如何用魔法去赚钱……他最终活了200多岁,死于自杀。”

“为什么?”安娜不明白。

“用一句不好听的汉语来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伊凡平静的说,“他觉得无尽的寿命对他就是一种折磨,他父母死了,爱人死了,甚至连子女都死了。他对继续钻研魔法也没有兴趣,而且当时——当时也处在法师战争最关键的时候,世界……世界看起来就是地狱,当时有很多法师都自杀了。”

“真是难以想象,”安娜看着画面中那个脸上一直有笑容的“苹果”,正带着伊凡沿着塔内的螺旋楼梯一阶一阶朝上走去,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懂小孩子心理的人,他并没有带伊凡去看那些随处可见木架上的书籍或卷轴,也没有给他介绍那些在卷轴前忙碌工作的人,而是先给他看了他的房间,给他看房间内柔软的鸭绒被,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仆人,以及厨房今天准备的晚餐。

最后他还找来了一个仆人,给伊凡拉了一段吱嘎作响的音乐,就在这音乐声中,伊凡终于没有抵抗住长期旅途的劳累,沉沉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

在之后几年的里,伊凡就在这座白色高塔内,开始了枯燥而漫长的学习生活,那时候逇伊凡,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学的孩子,总是乘着苹果上课的时候,偷偷的开小差,但是每次他的这种行为也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他在珍贵的羊皮纸上乱画鬼脸,于是苹果就罚他享受一个月的“平民伙食”,并且每天晚上要挨抽手心10下。

他想偷偷溜出法师塔,但是还没走出大门就被抓了回来,并且被勒令在自己的房间内关禁闭……

就在这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生活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年,在这五年内,伊凡虽然调皮捣蛋,但还是基本完成了基本的学习任务——按照我们地球上的标准,可以算的上是初中毕业了,他学习了官方语言,文字,数学,历史,以及礼仪,甚至包括骑马。顺便提一句,在这五年的学习当中,他没有接触一丁点关于魔法的知识,不仅如此,导师还禁止他私自使用魔法,如果违反,酋长就会在他关禁闭的时候,再在房间内塞进几条蛇。

在伊凡15岁的时候,酋长把他找了过去,严肃的跟他说了一个故事。

“在小时候,我们的部落中,如果一个人到了15岁,就是成年的时刻,他会被分到一根长矛,和部落中其他的男人一起拿上去危险的野外狩猎,不管他愿不愿意,因为如果不那样做,整个部落就会有挨饿的危险,伊凡,你应该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

如果现在,我给你这样一根长矛,只要握住它,你将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好的猎人,它有着你难以想象的精准和锐利,你心之所指,即它之所向,再坚硬的钢铁和石头,也挡不住它的锋芒,再坚强的战士和对手,也会在它面前绝望。

告诉我,如果你有了这样一根长矛,你会用它去干什么?”

“我当时的回答应该算的上是糟糕透顶,”伊凡说,“我说我要拿着它去做一名最厉害的骑士……骑士在当时是很受欢迎的阶层,他们代表着荣誉和勇敢,对当时的年轻人很有吸引力。”

“没问题,”导师对这个答案一点都没生气,“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投入很大的经历去学习掌控它,如果按照你之前那种表现……那几乎不可能,你知道,最锋利的刀剑,它们本身是有尊严的,你必须对它们表现出你的诚意,你的热诚,它们才会甘心受你驱使。”

“导师这种言论在当时很有一定的市场,而且在对于魔法这一点上,许多法师确实也是这么想的,这一点也就成了后来我学习的最大动力——我抱着一个做骑士的梦想,最努力的去学习那些法师的知识。”

“完全投入的学习往往会让人忘了他最初的目的,在完全意识到我身体内蕴含的这种颠覆常识的魔法能力后,我很快就把当时的梦想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开始变得和导师一样,和那些在法师塔里研究魔法的平民一样,和劳伦斯、汪铭一样,开始整天埋首各种书堆和卷轴,并由导师带领,参加各种法师内部的学术交流,在短短的几年内,我就熟练掌握了空间之眼,空间之手两种最基本的魔法,并靠着它们,通过了法师议会的内部考核,成为了一名正式法师,之后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法师塔。那段时间的生活,枯燥而令人着迷。”

“但好景不长,就在我成为正式法师后没多久,一场平民之间的战争,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