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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奇观出现的两年后,林一暂居过的那个山谷中,多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知她是途径此处,还是专门为了这方幽静而来。
池塘清清,凉棚依旧,还留下了几坛原封未动的酒。而空寂的山谷中,人迹难觅……
这青衣女子在凉棚前驻足良久,腮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之后,她离开了山谷,悄然远去。
又过了半年,一个男子来到了这个山谷中。
此人有着二、三十岁的年纪,留着一抹淡淡青髯,相貌俊朗而器宇不凡。他外出游历两年多,并依照师父的指点,还是寻到了这里。
山谷所在的这片地方,一丝雷劫之威尚未消失殆尽。男子在水塘边、山坡上与山林间徘徊了两日后,掐动法诀沉入地下。当寻至那千丈深处的密室,他不由为之动容。
人去室空,而厚厚的灵石碎屑之外,凌乱的气机依然威势不凡。
谁在此处渡劫?那七星伴月的异象,莫非由此而起……
男子施展手段将密室毁去,这才离开地下飞到了半空中。忖思片刻,他继续前行……
此后的两年间,山谷中不时有外来的修士出现,寻无所获后又一一离去。再之后,这片地方重归往日的寂静……
……
这是临近乌干都城不远的一个小镇,街道上人来人往,自有一番热闹。
一成衣铺子里走出来了一位面色淡黄的年轻人,抬眼看了下天色,不慌不忙地踱步而行。其脚下踩着软靴,身着一袭崭新的灰色道袍,便是凌乱的发髻中也插了根新买的白玉簪子,很是精神的模样。不过他那双浓眉下的眸子沉静如水,嘴角挂着一抹慵懒而无奈的笑意,再加上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这分明就是个游方道人的打扮!
年轻人大步走到一家酒肆的门前,随手扯了个凳子坐在道边的酒桌前,扬声喊道:“伙计,上酒……”
待酒水吃食上了桌,年轻人自斟自饮起来。片刻之后,他放下酒碗,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冲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呵呵一笑。
前有三十年闭关渡劫,后又七年拼命提升修为,时至今日本尊不过化神中期的小成境界。而龙、魔两兄弟更为不堪,只有化神初期的圆满。徒呼奈何!
这人便是林一,闭关三十七年后,修为再无长进,才不得不从地下冒了出来!
三个元神初成,便如吃不饱的大肚汉子,没用半年便将三十多块仙晶吸纳一空。林一并未急着出关,而是借机体悟一番。渡劫之后,他便已能感受到炼虚、合体的境界,却因真实的修为所限而始终不得置身其中。归其缘由,仙晶不够用啊!
本着谨慎起见,林一还是在地下呆了整整七年。没法子,谁让他从一枚图简中知道了衡月州的由来呢!
衡天仙域,主星为‘衡’,伴星为‘天’,从星无数。其中的衡星颇为巨大,分为日、月两州。衡日州广袤无边,元气浓郁,为诸多仙门及仙道高人聚集的所在。衡月州,占地甚广,却在衡星的另一头,乃荒瘠之地。两州相隔之远,便如雀卵的上下两侧……
本以为沦落到了星辰的某个角落中,不料并未离开衡天仙域!如此利弊参半,至少不用像当年那般困在九州,却要凭借着此时的修为面对更多的强敌……
哼!今日从地下冒了出来,便没想着再回去!只待了结一桩旧怨,便去寻某家的麻烦!老子不记仇!可真被老子惦记上的,最后都死了……
林一端着酒碗,边想着心事,边观赏着小镇的风貌。
许是灵气充裕的缘故,此地的女子妩媚,男子多半高大健壮,便是那些拉车的牲口亦颇为不凡。还记得李大头与那些兵士,皆为彪悍之辈,一身的力气与杀人的手段,堪比大商江湖的绝顶高手。由此可见,这仙域的穷乡僻壤,同样胜过九州多矣!只是元气匮乏,稍显不美……
一仰脖子,一溜火烧直透胸腹。‘夺’的一声丢下酒碗,林一眉梢微扬,拍桌赞道:“这酒够劲、够烈,再来两坛子!”
镇子不大,街道却是平坦宽阔。由此一路往北,便可直达三、五十里外的都城。
过够了酒瘾,林一背着双手踱着方步,慢慢循着街道走向镇外。与此同时,他散出神识看向远处。百里、千里、万里,倏忽而至。越过乌干的国界,横跨数个大小不等的国家。十万里、五十万里……
镇子之外,林一愣愣呆立在官道旁,诧然不已。转念之间,神识已达百万里之外!怎么会呢?自从有了不伦不类的修为之后,这还是他首次尝试神识的威力!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三婴尽皆圆满的时候,神识可达万里!此时的修为只有化神,而境界却是炼虚合体。照此看来,神识已甩开了修为而达到了合体的境界?前后相较,便如练气期的修士与元婴前辈的差距啊!
真若如此,再加上自幼修炼《锻神鉴》,倒也能自圆其说。不过,这太叫人意外了!
意外归意外,林一还是面露喜色。那挨雷劈的半年,不仅是筋骨与经脉得到了淬炼,修为与神魂之力还在天地气机中得以蕴养与提升。其间辛苦,不堪道哉!其间玄妙,同样是一言难尽!
林一收回了神识,不无感慨地摇摇头!若是施展破空遁法,岂不是要一步横跨百万里?想到此处,尚未有所振奋,他又禁不住自嘲一笑。此地不比九州,单单这衡月州便有万万里之广袤。以后面对的亦非山川河流,而是那浩瀚无际的星宇。没了修为可作依恃,难免顾此失彼而自讨苦吃!
想到此处,林一抬头仰望。道旁大树的枝桠上,一只羽毛未丰的雏鸟慢慢爬出巢,堪堪欲坠。
见状,林一心念一动。十数丈内的一切,连同那风儿,霎时间静止下来。随着他袍袖轻轻一挥,雏鸟回巢,草木万物随即生动如旧。
这便是元神之力!林一微微一笑。
元神未成之前,便如沉睡的婴孩。一朝睁开双眼脱窍而出,便成为了这天地间的宠儿。自有逍遥方外,化天地之力为我所控、所用之能!
便于此时,一阵马蹄声与车轮声渐渐临近。
闻得动静,林一转身看去。
那是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拐着弯上了大道疾驰而来。其上有华盖,尺高的车舆内坐着一商贾模样的男子,身旁还挤着一位妙龄女子。车前是个衣着利落的中年汉子,手持马缰吆喝道:“撞死活该!闪开喽……”
林一无意多事,便想继续前行。而那嚣张的话语声传到耳中,他反倒是一步拦在了路当间。马儿嘶鸣,大车猛地一顿,车夫差点一头栽了下来,男女两人则是惊呼一声扑倒成团,前后均是狼狈不堪。
“吃我一鞭!”
车夫好不易坐稳了,回头见主人搂着侍妾并无大碍,便将一腔怒火撒到了挡路之人的身上。痛骂了一声之后,他拿着马鞭便狠狠抽了过去。谁料眨眼之间,其‘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手中的鞭子已不翼而飞。
车后那男子有着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富态,神情傲慢。不顾身旁女子的娇声邀宠,他整了整仪容便要发作,不想车夫已被人夺去鞭子摔了个嘴啃泥。其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叱道:“白日里拦路行凶,置王法何在!”
林一抬手将马鞭甩了个脆响,架势很是娴熟。他不理地上爬起来的车夫,而是冲着那车上的男子呵呵一笑,说道:“你有香车美人快意无双,我有慢步徐行逍遥自在。彼此两不相干,缘何要出言辱骂?老子便站在这儿,撞上来瞧一瞧……”
话音未落,林一的手腕轻轻一抖。鞭子去若游蛇,“啪”的一声落下。那车夫捂着屁股便跳了起来,疼得嗷嗷直叫
林一笑容灿烂,不紧不慢地骂道:“老子打死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理当活该!”
车夫吓得鼠窜,不忘大声喊着,吕官人救我!
车上那吕官人的眼角抽搐着,突然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兄弟!君子动口不动手!容我一言……”
林一斜睨着那出声拦阻之人,含笑不语。
吕官人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故作玄虚地问道:“我观这位兄弟乃修道之人!而你能否看出我的来历……”
林一眼光一闪,说道:“俗语有云,居移气,养移体。看来你非富即贵……”
吕官人挺了挺胸,矜持地干笑了一声,说道:“呵呵!算你有些见识。吕某与王族以及宫中的供奉多有往来!不管你是要拜入神道门,还是要在都城觅一份差事,皆轻而易举……”
许是屁股不疼了,那车夫不屑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炫耀的神色帮腔道:“岂止与王族有往来,我家官人乃是当今国舅的本族兄弟……”
吕官人神色有些不快,回首叱道:“休得四处张扬,以免坏了王族的名声!”他转而又冲着林一微微颔首示意,带着威严的神态慢慢坐了下去,漫不经心地搂着身边的侍妾,目视前方轻声说道:“吕某有事在身,有缘改日再会!吕木头,启程啦……你……”
一个人影突然蹿到了身前,惊得吕官人脸色一变。
车上的地方不大,林一却很是舒服地坐在了吕官人的对面。他不理对方的惊诧,而是冲着那花容失色的女子呲牙一笑,说道:“我对神道门的仙人神往已久,还想去王宫走一趟开开眼界,只好麻烦你家无所不能的吕大官人了……”
那女子云纱缠身,凹凸毕现,春色正浓。吕官人慌乱伸出衣袖挡住林一的眼光,怒道:“吕某岂受等闲之辈驱使……”
林一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有金银财宝、灵丹妙药……”
吕官人慢慢移开衣袖,正色说道:“吕某岂是唯利是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