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了枚玉简,正是来自玄天上人的九州舆图。将其看了一遍之后,他又拿起现有的这个舆图。果然,后者多出了一些门派的标注。
不过,每一个州只标出了一个仙门。其分别为夏州的神州门、戎州的天行门、平州的公良门、阳州的百安门、燕州的墨门、舒州的道齐门、雍州的真武门、梁州的天道门与通州的六神门,共有九个仙门。
舒州的道齐门,闻道子不就是来自这个门派吗?林一暗忖,自己可是从这人的乾坤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从其留下的丹药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高人,却是不知何因丢掉了身上的一切,或许,还有性命!
夏州的神州门,乃是玄天上人来到九州所寄身的门派。
对林一来说,这两个门派只是看着眼熟而已。有关这九个门派的一切,他是一无所知。
将这些门派暂且抛至一边不提,九州之大,还是令人咋舌不已。这个用五十块灵石买来的舆图上,大致标出了每一个州的大小,以及彼此间相隔的路程。单单一个夏州,广袤百万里。它距相邻的戎州与平州,不下数百万里之遥。试想,若是将九个州都跑上一圈,即便是御剑飞个不停,怕不要几年的工夫才行啊!除此之外,更有名山大川众多,大小仙门无数……
看着手中的舆图,林一暗暗摇头。与整个九州相比,如今置身所在的玉山岛,便如一座巨大宫殿的犄角旮旯一般,毫不起眼。而大夏呢,不值一提啊!
不知为何,林一忽而觉得眼前的静室变得逼仄起来。或者说,十万里的玉山岛亦显得促狭了许多。心境的转变,莫不是因为眼光看的更远……
一个时辰后,林一收起了舆图。体内灵力乱撞着,一时难以行功静坐,他索性拿出了那篇五行法术。
只值五块灵石的玉简中,载有十来个简易的小法术。林一将其收入囊中,虽说是临时起意,还是有着自身的缘故。《玄天心法》注重的是修为,其中附录的法术很少,故而,他所懂得的法术亦不多。而上一回受制于卫从的正阳鼎之时,其深知法术神通的玄妙,便对此有所留意。
只是,林一常年东奔西跑,加上修炼《升龙诀》耗去了太多的工夫,难得有修习法术的机会。任此以往,可借蛮力一时逞强。而随着修为的提升,以及面对更强的对手时,他知道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为此,林一便想着不放弃《升龙诀》的同时,继续修炼《玄天心法》,并对诸多的法术学而习之。
玉简中的法术,林一并不陌生。不过,其中有关五行相生相克的推衍之术颇有新意,很值得揣摩一番。
半个时辰之后,林一放下了玉简,轻轻掐动了几个手诀。静室之中,一阵清风旋起,随之火光闪现,继而云雾横生。他抬手抹去,云雾倏然消失,一块光洁的冰块出现在了面前。
借着光洁如镜的冰面,看着自己通红的面颊,林一不由得呲牙一笑。他随即伸手一点,冰块化作一抨清水散去,落下点点的水滴,未及触地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此不疲的林一,接连折腾了几个时辰,这才阖目小憩。喧嚣尽去,静室中情形如旧。片刻过后,他忽又抬起右臂来,轻轻一振,正阳金龙手幻化而出,随即变作了一条尺长的小巧金龙,于身前腾空作势,游动不止。
稍作沉思,林一掐动了几个法诀,随手轻轻一抓。随之,金龙身形一变,幻化成一只手掌的模样,张开、抓去,又攥成了一个拳头,凭空击去——
‘啵——’的一声清脆的爆响之后,静室之中的气势为之一荡。少顷,小小金龙又呈现了出来,灵动十足。
林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手指又是一点,只见尺长的金龙足踏一团淡淡的云雾,张牙舞爪,颇具风云之势。随着龙首昂起,竟是猛地喷出一道细小的火舌来,随即又风雨齐下,卷起了一片片冰凌横空袭去,气势汹汹。
这还是正阳金龙手吗?不过,结合五行之法,这金龙手更显玄妙!
对法术的推衍略有所悟之时,林一突然皱起了眉头。其袖袍轻拂,云雨顿消,金龙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了手臂上。他歪着头留意下洞府外的动静,不由得诧异起来。
不知不觉之中,已是一夜过去。此时,竟然已是翌日的清晨,玉屏山上出现的使人诧异!林一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拿出了新买的道袍与靴子。
登云靴子舒适,谁想却是个惹眼的东西,依着眼下的修为,还是少些麻烦为好!修道之人的衣着,竟然还牵扯到了修为与身份。林一无奈地撇撇嘴,换上了新买了衣袍与靴子,并拴上了紫金葫芦。之后,他用手胡乱梳拢了下发髻,这才走出了洞府。
正是旭日初升时分,洞府前的情形一如往日。林一却是未及他顾,而是摸出一把灵器飞剑踩在脚下,直奔山顶飞去。
转眼间到了玉屏山顶,不待林一稳住了身形,便听一声厉喝响起——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玉屏山,宛若一道秀丽的屏风,于滨海矗立。千丈高的山峰背后,乃是一片巨大的山谷,满目苍郁。
朝晖之下,风景这边独好!而林一的面前,却是多出了两个不合时宜的人来。
数十丈之外的两人,一位是个须发灰白的玄袍老者,相貌丑陋,神色乖戾,正背着双手昂首看天;另一位,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横眉立目,凶狠恶煞的样子。
老者气势不凡,竟是位元婴的前辈。而这个出声叱喝的中年男子,修为亦不弱,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这两人对面的一座山峰上,竟是柳家的一干人。为首者乃一白须飘飘的老者,金丹初期的修为。一旁站着柳兮湖与另外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应同为柳家的族人。距这几人身后稍远些,是柳家的几位筑基修士,柳贤兄妹亦在其中。
看着眼前的情形,林一的心头明白了几分。怕是天震门来寻柳家的麻烦了!而这老者便是天震子,那中年男子便是铁七?
不过,柳家真的要面对这样的两个人,麻烦可不小!
林一暗自忖思的时候,那中年男子怒了。一个筑基小辈,竟然对自己的问话如此怠慢,真是胆大包天了!他高声骂道:“臭小子,老子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莫非活腻歪了……”
满口的污言秽语,咄咄逼人的气势,这那里还是一个修士,分明就是一杀人放火的强人!而自己这边现身,便被这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可恶!林一竖起了双眉,眼光掠过那老者的背影之后,转而看向对方,冷声回道:“一介散修!来此瞧热闹的……”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竟敢来凑天震门的热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男子怒极生笑,转而挥动手臂,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他作势便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身后突然有人说道:“铁七,逼债拿灵石要紧……”
说话的正是那老者,喝止了叫作铁七的男子之后,又斜睨着林一,很是大度地冷哼道:“小东西,快滚!”
铁七目光凶狠,冲着林一狠狠瞪了一眼,这才转身应道:“师父,弟子晓得……”
俗语有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不愧为一对师徒,便是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竟然都是如此的相仿。这是一对恶人!
林一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里闪动着寒光。而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他不想与对方纠缠,远处适时传来舒缓而沉稳的话语声——
“那位可是林一!老夫柳方,有请这位道友暂且回避,以防不虞……”
林一抬头看去,那位白须老者正自报家门,一旁还有神色焦急的柳贤。这位便是柳家的家主,话语中不无善意,使人不好回绝。他冲其摇摇拱手示意,这才御剑飞下山顶,远离了那一对恶人。
眼前的山谷为群山环绕,不下数十里的方圆。两家各守着一道山峰对峙着,彼此相距三五百丈远。
而林一飞下山峰之后,并未掉头离去,却是冲山谷而来,欲寻一僻静处落脚。或许,他想见识一下异域高人的风采;或许,真的瞧一场热闹亦未尝不可!
便如玄月岛上突生的不安,此时的一切,不正是当时担忧的由来吗!事到临头的时候,才会有莫名的恍然,其实,这一切都离不开因果的循环。
远远看着林一飞下了山峰,柳贤松了口气。家族有难,这位林道友并未置之不理,反而前来观战,足见仁义。催促老父亲出面说话之后,他又恐对方遭了池鱼之殃,便扬声说道:“林道友,请来……”
对于柳贤的举动,柳方与几个族人不以为然。而一旁的柳兮湖却是神色不快,轻声斥道:“我柳家的家事,岂容他一个外来的小辈瞧热闹?贤儿,休要多事……”
有了长辈的训斥,柳贤不敢忤逆,只得将相邀的话语咽了下去。而林一则是闻得这边的动静,挥手与他打了个招呼,便歪歪斜斜飞向了一处无人的山峰。
林一落脚的地方,距那对峙的两家各有千丈远,却可将山谷中的情形尽收眼底。尚不待他抬头看去,一声如雷般的大喝声乍起——
“杀人还钱,老夫要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