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强抢民女,知法犯法,冲击本官府邸,罪加一等!孰轻孰重,陈将军自己考虑!”陆逸很清楚,对待靠手段一步步走上来的陈五,说什么空话、套话、场面话都是徒劳的,不如将条件开出来,让他权衡一下利益得失。陆逸深刻的记得一句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的吴雄可以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在此时施以援手,万一将来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也许需要吴雄帮忙。
“是吗?”陈五似答非答道,面无表情的朝自己兄弟走了过去。
“站住!”福管家眉毛一挑,准备上前阻拦。
吴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陈五取出了那块破布。“六子,你伤到哪里了!”
“五哥,这点伤算什么,咱哥俩小时候被大孩子放野狗追咬,比现在可是惨多了!”陈六豪爽笑道,陆逸是反手抽的耳光,手背骨打人极痛,现在,陈六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从鼻腔、嘴里流出来的血与地上的泥土糊弄在一起,煞是肮脏。
陈五微微一笑,嘴里喃喃道。“这就好,陆大人说你强抢民女,可是属实?”
陈六羞愧的垂下了头,低声道。“五哥,我是中了他的圈套,前几日刚过来的时候,听到坊间传闻——罗家的小寡妇宋锦尚是处子,便找了她婆婆罗氏,一问果然如此,便说好一百两银子,过几日来买,结果罗氏那贱妇把人转手卖了!我见时间紧迫,这才带人来抢……五哥……”
“怎么办,我得罪了陈千户,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啊,相公,你说句话啊!”躲在里屋的罗氏浑身筛糠似的在抖。
罗文善还是鼻青脸肿,不过身上的伤已经上过药了,他冷哼了一声,鄙夷道。“君子岂能受此等小人的胁迫,死便死了!”
陈五摇了摇头。“没事,为兄怎么会怪你,多少年了,我们兄弟相依为命,再也没被欺凌过,今日焉能受小儿之辱!”声音刻意压得很低,眼睛盯着陈六,使了个眼色。
陈五突然动了,电光火石间,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下迅速划下,将绑在陈六手上绳索斩断,陈六得到自由,陡然一声怒喝。“动手!”
几个人身上的绳索尽皆崩裂,围成了一个圈。而外面等候的几十名军士也猛然撞击大门,吴雄脸色一变,一干手下纷纷取出兵器,大小板栗则去顶住了大门。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榆儿扶月等人一直在屋内观看,此刻一颗芳心也提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外面是不是好多军爷啊?那些兵杀人不眨眼啊,榆儿姑娘,要不,你去跟你家少爷说说,还是把宋锦交出去,我把银子还给你家少爷就是了。”罗氏脸上都是畏惧之色,又开口了。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榆儿怒极,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含着怒意瞪了过去,罗氏感觉脸上被刀子剜了一刀一样,不敢吭声了。
外面两拨人马互相对峙,命令没下来,便都不动手,陈五盯着陆逸,意有所指道。“你不敢动手的!”以他身上这副铠甲,陆逸的火枪根本打不穿。
这个时候,余远瞩终于催马赶了过来,街上人多,马跑不动,不过也正好赶上,远远的定眼一瞧,见到一群军士在撞击陆家大门,权衡了一下,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一鞭子猛然抽在马屁股上,马嘶鸣着加速朝这群人冲了过去,这匹马品质优良,力道很足,军士见距离很近,又来势汹汹,便急忙散开。
骑马只是纨绔少爷的风度,余远瞩骑术也就一般般罢了,这么一冲,自己身子晃了几下狠的,颠簸的屁股生疼,若不是缰绳拽的紧,便差点摔下来了,稳住身子朝这群军士大声喝道。“住手,我是前任吏部侍郎之孙,你们好大胆子,想造反么?都住手!”
“怎么办?”这群军士面面相觑,见他来头甚大,也不敢动手,一时间竟然停了动作,站在原处观望,随着,胡定璋和许横二终于出现了,两人不知怎么滴弃了轿子,胡定璋是汗吊在最后没,许横二到底是练过武功,大气不喘一下,一人站在最前面,领着三四十个皂隶捕快,与陈五的士兵相互压制。
胡定璋一脸苍白,站在许横二旁边差点软趴下去,喘了几口大气喊道。“攻玉,你有事没!”
“没事,你们先在外面等候!”陆逸回了一声,转过头便与陈五对视起来,对他的举动丝毫不在意。“陈千户要带走你的兄弟,大可直说,完全不必偷偷摸摸!”
“你又怎么确定,这批铠甲会落到我的手上?很抱歉,我一副也没拿到!”陈五道。
“哈哈哈……”陆逸只顾大笑,根本不想回答。
陆逸虽然难缠,在陈五看来也不过如此,若是平时,他是根本不怕的,无奈兄弟的把柄被抓住,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洗刷不掉。
陈五很明白,要是冲突起来,自己恐怕也得受责罚,陆逸这是有把握的,计算好他带人离开,这罪责便逃脱不了,以陆逸在大青县的地位,还有执掌政权的姨父撑腰,钱之礼也没有办法,毕竟后者只有督建边军的权力,无法干涉地方内政,上折子弹劾倒是可行,弹劾对象却是陆逸这个抵抗鞑子的功臣,效果极微,就算有效果,远水也救不得近火,叹了口气道。
“你要多少铠甲?”
“五哥,不能给他们!”陈六急忙道,见陈五妥协了,他手下的军士也很是憋屈和不理解。
陈五呵斥道。“住嘴!”
陈六便不敢再说了,望着陆逸,眼里全是怨毒。
吴雄等人也松一口气,警惕没有放松。
“抱歉,这个得问吴指挥使了!”陆逸把话语权抛给了吴雄。
吴雄很无奈,他手中的权力被分散的厉害,想从陈五手里拿到东西真不容易。“陈五,你曾在我手下任过职,我们打的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手下有多少没甲的军士,你很清楚……就要那些,多一件我都不要!”
陈五道。“兵器六百三十五件,铠甲八百一十六套!吴大人,是不是有点多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有再度点燃火药桶的意思。
“你没记错,我前些日子在西山都司那批了一百套下来!所以现在只要七百一十六了……”
西山都司并未有铠甲下发,实缺还是一千套,陈五故意只报了八百多套,而且还并不想给的样子,吴雄暗骂陈五心黑之时也暗自庆幸,若不是有意让陈五开口,而是他直接说一千套,估计就会谈崩了!
陆逸打了个哈哈。“吴指挥使明明是乱讲嘛,都司哪里给你铠甲了,陈大人,你得了两千余套,就大方点嘛,这一百套也给吴指挥使算了,日后两位大人一同戊守边关,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
“陆大人好大一张口,就不怕撑死?”陈五脸色陡然一沉,好一个陆逸,真当老子是块肥肉了,想割就割么!言外之意是,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比我还流氓!
“正月里嘛,吴指挥使也是你的上司,陈千户这么大的土豪,不会吝啬这点拜年礼物吧!”陆逸故意打趣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吴雄也觉得陆逸太能说了。
陈五没有笑,阴沉着脸道,“就依你所说,待会一同去库房取!”
按照吴雄的要求给他,剩余一千三百套铠甲兵器,自己留用一批,其余的卖掉,仔细算下来,除掉打点褚尚书的,还有屯兵的日常花销,根本剩不下多少,这一下,陆逸这一开口又要多拿一百套铠甲,虽然没带兵器,也是近二千两银子,就让他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更加紧迫!
“陆公子今日助我,人杰没齿难忘啊!”吴雄见事已办妥,也不管陈五还在场,直接对陆逸
陆逸嘿嘿一笑道。“陈千户里面请,榆儿,准备一下纸笔,咱们签署一下转让协议!”
“可以!”陈五跟了进去,一扫屋内等人,见到衣着最朴素的宋锦,目光在那饱满的胸脯和又圆又翘的臀上停留了一下,便讥讽道。“陆公子,寡妇的味道不错吧!”
签了协议之祸,陈五带着属下走出了陆宅,看到白忙活一场的胡定璋与许横二,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两人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心知被陈五记恨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的事情便和谐多了,清点了一下铠甲的数目,两拨人马各自搬走自己的东西,再也没有冲突。吴雄带来的人不多,搬不动,就仍然留在库房里,为了不耽误时间以免再生变化,立即派人去宁安府调兵了,本想和陆逸一起回宁安,但是时间紧迫,陆逸上任在即,便只好作罢。
“远瞩,幸亏你出现将那队人震住了,否则的话,情况没这么乐观,对了,你找我有何事?”陆逸笑道。
余远瞩急忙道。“唉呀,你不会忘了吧,初八你得上任了啊!”
“哪能啊,我现在是整装待发,就等你了,哈哈!”陆逸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