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公子

第一百零一章 寻死的宋锦(上)

热闹非凡的观礼结束,观礼的宾客连夜离去,避免大雪封路赶不及回家过年,可是天气很意外的晴朗起来,艳阳高照一下融了积雪。

徐闻达花了三天,将银子全部换成棉被粮食散发给贫苦难民,回来之时,陆逸正在院子里写春联,陆守站在一旁磨墨,一边出声道。“哥,你说我现在已经入了籍,要不要读书啊!”

籍贯就是身份的证明,贵贱层次划分的很清楚,一般人想改籍贯很麻烦,不过胡定璋已经成了一县之主,记录一下就行,大青县陆家,也算是正式扎根了。

这句话正好给徐闻达听到,便瞪大眼睛道。“小和尚不是只会泡妞么,哟,三天不见,竟然有上进心了,这不合理啊!”

陆守被说的脸一红,争辩道。“大喇叭你少损我!我是觉得咱陆家已经在大青县扎根,怎么着也得有个读书人吧!”

徐闻达使了个眼色,一巴掌拍在陆守身上,低声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守缓过神来,连忙不说话了,大哥刚被取消了科考资格,自己这句话可是在伤疤上撒盐啊!

陆逸倒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将最后一个字留在红纸条上,停下了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徐闻达凑过去一念,咂吧一下嘴道。“你对联是写的愈发好了,可惜不应景啊,现在风是有风,可惜没雨!”

话音未落,一滴雨水落在了徐闻达的脸上,紧接着又是第二滴第三滴,竟然下去了雨夹雪,徐闻达目瞪口呆。“攻玉,你太牛了,说下雨就下雨,刚才卜了一卦吧!”

“啰嗦什么,还不搬桌子!”陆逸怒吼道。

一阵的手忙脚乱之后,徐闻达望着屋外的天色,心中生了些感慨。“攻玉,看来咱们注定还是分不开啊!”

陆逸心中恶寒了一下。“你这话说的有些恶心,老子可没有断袖之癖!”

徐闻达也不介意,嘿嘿一笑。“今年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过我因为散发物资给难民过年,这是做善事,爹娘肯定不会怪我。一个人也怪孤独的,索性继续住你这,等你初八上任,咱们顺道去宁安,恒远,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还是算了吧,我留在这里比较好!”陆守讪讪道,元宵节一过就要娶杨桃,他才不肯放着漂亮的娘子去宁安呢。

“知道你小子也没存着念书的心思,争点气生个大胖小子,让他读书光耀门楣!”陆逸叹了口气,自己现在可是有些麻烦,柳崇武得知自己与绿池有了婚约,领完旨就气冲冲的回宁安了,真不知道若玉会怎么想,瞥了一眼陆守,这家伙一脸热切的模样,便骂道。“我这督促你的对联算是白写了。闻达,余老说要举荐我去方子儒门下念书,现在是用不上了,初三咱们去余老那拜年,顺便跟他说一下,把这个名额让给你!”

“那敢情好,反正不要白不要!”徐大喇叭一口答应下来。“来,咱们走两局!”

“就你那棋艺!”陆逸慌忙欲躲。

徐闻达也不管陆逸那躲避不及的表情,连忙将檀木棋盘摆在桌上,又死活拽着陆逸坐下,二话不说便架起了当头炮。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楚朝过年的喜气味道比后世浓多了,无论贫穷富贵,对这个特殊的日子都有一种寄托——来年会更好,按照祖辈流传下来的风俗,慎重的对待这个节日,比如,无论豪宅还是茅屋,都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约束小孩不要乱说话,不要打破碗等等。

在钱之礼来宣旨的时候,陆宅上上下下已经彻底打扫过了,所以随意清扫一下也不麻烦,倒是榆儿这个半大不小的丫头,不安分的很,外面不时的有炮竹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听得她早就按捺不住了,使劲摇着陆逸手臂叫他去放炮竹。

“好吧!”陆逸实在是无奈了,棋盘上只剩下一些残兵,他拾起黑“炮”将红“车”给轰掉之后,执红子的徐闻达便陷入了一个破不开的死局。

徐闻达嚷嚷道。“你这个炮什么时候过来的,绝对是作弊!”现在,他的脸皮已经修炼的百毒不侵了。

“少狡辩,你的棋力太劣,赢的也不舒坦,走,一起去放炮竹吧!”

“谢谢少爷!”榆儿眼睛笑的欢快,一蹦跳起去拿陆逸给她买的炮竹了。

一个下午时间,地面上又盖上了一层薄雪,榆儿两手举着一根七尺长的竹棍,顶端挂着一条鞭炮,陆逸站在她身后保护。

徐闻达拿着火折子凑到引线上一晃,就听见炮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陆逸连忙拿手护住榆儿的脸,免得被炸到,其实,这种炮竹质量比不上后世,威力也很有限,一般是不会伤到人的。

榆儿把他的手掰开一些,异常兴奋道。“好玩,少爷举高点,再近一点,唉呀,不会伤到的……”

小姑娘撒着娇,心里当真是快活极了。

“哥,我也想玩玩……”

一挂炮竹放完,闻风而来的陆守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而且之前都没有玩过,陆逸嗯了一声,将竹棍递给了陆守。

“哟,这么有闲情!”陆寿邦恰好在外面采购回来,望见了这一幕,不禁笑了起来,又回头朝外面喊道。“快点抬进来!”

只见几个雇工就将一大筐活蹦乱跳的鲤鱼,一只杀好的整猪,半头肥壮的黄牛,一挑子的鸡鸭鹅还有野兔野鸡给搬了进来,按照陆寿邦的吩咐,放在屋后的厨房里去了。

“这么多能吃完么?”陆逸愕然道,榆儿、扶月、徐闻达、陆守、陆寿邦,就算加上两个干粗活的大脚婆子,总共也才八个人啊。

陆寿邦笑道。“你快看看谁来了!”话一落音,一名长相尚可的中年妇人领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和一个五六的女孩走了进来。

陆逸嘴巴一哦,装做惊喜的模样,心里却焦急的想这几人到底是谁啊,陆家的人他可不认识几个,只见榆儿也是一脸欣喜,却不做出反应,登时,他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眼看就要穿帮了,只见那小男孩迟疑了一下,便挣脱妇人的手臂,扑进陆逸的怀里,大声叫道。“逸哥哥,栋儿好想你……”

陆逸连忙站稳,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女孩也奶声奶气的扑了过来。“逸哥哥,冬儿也好想你的,被哥哥抢先了。”

陆寿邦哈哈大笑。“夫人,我就说栋儿冬儿会认得出吧,以前在老家,两人最粘攻玉了!”

“陆逸见过堂叔母!”原来是堂叔母和堂弟堂妹,陆逸、陆守连忙向妇人行了一礼,见妇人不知所措的要来相扶,便道。“行个大礼应该的!”

陆寿邦道。“我本想过完年再去接你叔母的,但把她们放在外乡一个人过年就太凄凉了,夫人,这是恒远,是攻玉的二弟。”

“小十七真是出息了。”妇人只知道点头,本就不善言谈,现在更加拘谨了,毕竟几年不见了,关系也没生疏很难得了。

陆逸起身拍了拍旁边的两个小屁孩的脑袋道。“栋儿和冬儿都长大了啊!人多最好,不然这么大的宅子太冷清了!”

“逸哥哥,我也要玩!”栋儿咬着手指,双眼望向陆守手中那一串还没点燃的炮竹。

“好好好……”陆逸笑了,朝陆守道。“恒远,好生看着弟妹……”

一行人进了正厅饮茶,陆寿邦才想起了什么,“攻玉,我刚才碰到宋姑娘了!”

“哦?她不是回家过年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陆逸大喜,宋锦不在,做菜只能换成那个粗使婆子,做出来的东西猪都会嫌难吃,这些天吃惯了宋锦做菜的口味,一下子还真无法下咽,榆儿都两顿没吃了,光吃一些零嘴儿、糕点。

“宋锦姑娘没看到我,叫她也没反应,情绪好像不是很好,头发有点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忙的很,也没继续叫她了……”

糟糕了,这种情况不是遭到了什么意外吧,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陆逸着急道。“邦叔,你在哪里看到的?”

“城南的菜市场,怎么了?”陆寿邦奇道。

陆逸没有回答,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到了菜市口一路问来问去,人来人往非常噪杂,抓住几个人问了一下,也都说没见过宋锦,小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陆逸心中越来越着急上火!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唉哟,那边有人要跳楼了!”

陆逸浑身一个激灵,撒腿就朝那个地方跑去,远远就望见一栋三层高的酒楼,二楼临窗扶手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神色悲戚,发丝散乱,双腿悬空似乎随时就要坠下一般,此处是个繁华地段,已经有不少的人围了过来,对着姑娘指指点点。

“哎哟,姑奶奶你可别跳哇,你这一死,小店生意不好做了呀!”店掌柜也站在二楼,不敢靠近宋锦,哭丧着脸一个劲的劝解。

陆逸抬头一看果然是宋锦,顿时心中一沉,鼓了一口丹田之气,大声喝道。“喂,宋锦,你搞什么鬼!”

陆逸心中又惊又怒,宋锦素来过着受委屈、辱骂的日子,都是默默忍受,今日看来,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这姑娘绝对不会想到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