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第二更!抱歉……】
陆逸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听说你家良田万顷,奴仆过千?”
罗虎不是傻子,听到此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强笑道。“哪能啊,几代的累积,也就一百多亩薄田,一家老小吃喝都靠它养着,日子过的紧巴着。”
“我说呢,要是真有那么多田,罗家还不比大青县胡家还富裕了?”
陆逸乐呵呵的笑道,罗虎也赔着笑,暗道总算躲过去了。岂料,陆逸的眼神陡然间又冷了下来。
“好家伙,还敢在我面前耍滑头!你身上这衣服,还有手上这个翡翠扳指值多少钱,不用我开口了吧!”
罗虎面露难色,心头真是悔恨交加,看小白脸这架势,被敲诈一笔是逃不过了,便开始思量着该给多少银子,估摸着胃口也不会太小吧!至于反抗,他还真没想过,周方那可是真正的衙内,都直接给做成了太监!虽然关了两天还说要杀这小白脸,最后依旧把人放了不是?
至于那胡知秋胡大少爷,也弄瞎了一只眼,据说精神都有些失常了。
手段之狠厉,大青县所有的衙内都要甘败下风,这是肯定的。
“小弟平日有些积蓄,待会拿出五百两,就当为扶月姑娘压惊吧!”罗虎大汗淋漓,颇为肉疼的报出了这个数字。
陆逸觉得罗虎这人还是识相的,欺软怕硬,上不得什么台面,既然已经伤了人家几个手下,还愿意赠送五百两银,也算是抵消之前出言不逊的罪过了。若此时再不知足,难免有贪心不足的嫌疑。可是,这用银子的地方多啊!城内外那么多难民,总不能任之自取灭亡吧,至于佛家真言,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他眼里是不信的,只是想想柱子惨死的模样,陆逸心里就堵的慌……
总得想个长久之计!
“扶月,你和福管家在外边看着他们……罗少爷,进屋谈话吧!”陆逸打了个招呼,走进了堂屋,示意着罗虎坐下。
罗虎仍然忐忑!难道五百两还嫌少?
“罗少爷,陆某有事相求!”
令罗虎措手不及的是,陆逸居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愣了愣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陆少爷尽管说,若是能帮的,我罗虎一定……尽量帮!”
“罗少爷你是当地主的,如果有两千个成年男子,一天要用多少钱去养?尽可能节省一些……”陆逸斟酌道。
罗虎不解其意,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算道。“最少的话,一天也要两升米,两千个就是四千升,由于干旱,如今的米价已经涨到十八文一升,十八文,四千升……”
见罗虎算数有些困难,陆逸不由叹道。“七十二两!”
“对对对,七十二两!”罗虎尴尬道。
陆逸站起身来,背着手踱着步子,两千个难民,要是养到明年开春,至少得花五六千两银子,再考虑后期粮价可能继续飞涨,加上御寒的棉衣被褥木炭等等,恐怕没一万两银子是不行的。
一万两啊,该去哪里弄呢!陆逸觉得脑袋好疼。罗虎这点钱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加上自己的积蓄,估计支撑个十几天恐怕就没了。要是今天有免费的午餐吃,明天却没了,这群饿极了的刁民,恐怕会闹出变动来,甚至聚众攻击仓库、粮铺都有可能。
这还只是两千人的预算,要是难民继续增多,那惨烈的场面可真是不堪设想。
要是让难民能够自力更生就好了,但城里店铺、酒楼肯定不会招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就算帮闲的,也不会收!所以,如此冷的天气,去哪里可以谋个肚儿圆是个很大的难题!
“罗贤弟,你的五百两银子,陆某不要了,既然你称了一声陆兄,那我也不见外了,最近兄弟有些缺钱,你能不能匀一点出来,我打借条!”陆逸十分诚恳的说道,好似两人真的如多年兄弟一般。但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和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少打交道。
“兄弟要多少?”罗虎眨巴着小眼睛,怯懦道。他只想问下到底要多少,至于借了还有没有还?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陆逸的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轻轻吐出几个字。
“不多,就三千两!”
罗虎一听,差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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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月去村头请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负责这场丧事。
有了人手,一个像模像样的灵堂很快就搭建出来了,竹枝松柏白纸花,正中间摆着一具乌七八黑的上好棺木,周二身穿麻衣跪在下面,烧着纸钱一边嚎啕着,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毕竟陆逸说过,有半点不满意就要他的命,这场面看着有些渗的慌。
陆逸冷眼一瞥,那妇人如同被针扎了一般,急急忙忙和扶月亲手替老人家洗干净了身子,穿好寿衣放进寿材中。
按着老头子的指挥,一帮子道士和尚、唢呐喇叭也进了周家,念念唱唱,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当日晚上,陆逸端着一碗面条从厨房走了出来,递给了扶月。
“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厨,尝尝味道怎么样?”陆逸道。
“多谢少爷厚爱!”扶月正在木然望着,这才回过神,急忙将碗接了过来。看得出她很是惊讶,明若美玉的小脸展颜一笑,一身素白的孝服令她增添不少的凄美与柔媚。“少爷的脸都弄花了呢!”
“是吗?”陆逸眼角余光往自己脸上扫了扫,果然有些黑影!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个世界的厨房,幸好之前就一帮子人做了饭,留着火,不然的话,生火就是一大难题,那个造型独特的风箱他可不会用。
“我来!”扶月取出了自己的香巾,为陆逸仔细擦拭着。
由于靠的很近,陆逸的鼻尖几乎触碰到扶月胸前的两团柔软,不过香风扑鼻,弄得他也有些意乱。
“还是让我先尝下!”陆逸将筷子换了一头,吃了一口,不禁尴尬道。“淡了,我去倒掉吧,再给你下一碗……”
扶月连忙夺过来,嗔怪道。“我口味比较清淡……”
说完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朝代,有个男人为自己下厨做面条,实在给她太多的意外和感动了,这要几天之前还待在醉春楼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对陆逸的称呼都改变了,少爷听起来总比公子要亲切许多。
陆逸自然没想这么多,在男女比例失调的后世,男人不仅要承担车、房本份的事情,兼任家务也是经常的事情。
不过他也看到,扶月雪白如羊脂玉的脖颈却红了一块,隐隐还有泪水垂落,埋头大吃,也是在掩饰着自己慌乱的情绪。
扶月很快就从悲伤中恢复了过来,似乎母亲的死,让她坚强了许多。“在我被卖之前,娘就病的很重,能撑这么久也算个幸事。不过要是有药,倒能多拖延一些时日。”
陆逸点了点头,他知道扶月是在为兄长周二开脱,到底是一家人呐,纵然有天大的过错,也不希望就这样被人弄死了!照陆逸的脾性,不打杀也要弄个半死,但这是人家的家事,扶月想要自己的兄嫂活命,陆逸也不会多插手,了解意思,沉吟道。
“如此是最好了!这样的人,送到县衙里也会被打个半死,我就不做这样的恶人了,恐怕你母亲也是这样希望的,权当为你周家留点香火吧……”
“谢谢少爷!”扶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颇为感激道。
周二和妇人在灵柩之前守夜,罗虎不敢离开,和他手下的人一起,暂时睡在客房里。虽然阴森,但人多作陪,倒也不害怕。
屋前的走道上非常静谧,陆逸望着亮堂堂的雪地道。“城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两千难民啊,耽误一天就要死不少人,形势刻不容缓,我明天就要去罗家,只要说服周氏借到银子,就会回城去了,此间事了再来接你,如何?”
“明天和少爷一起走吧!按道理要看着娘入土,只是以我如今的贱籍身份,只能为周家抹黑了,兄嫂比陌路人还不如,待在这也没意思,反正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扶月的语气有着无尽的哀伤,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会感觉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好,那你守灵别太晚了,明日还要早起,我先去睡了!”陆逸站起来拍拍屁股,就独自进了一间房。
福管家就站在不远处,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陆逸的来历很是平凡,更清楚夫人和这外甥之间的私情。但被夫人救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誓死效忠夫人,所以,夫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不会去阻止去怀疑。
不过,这层关系,并不影响他对陆逸这个浮华浪.荡书生的态度。
只是接下来的短短两个多月,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原本的看法大为改观。
至少,这大青县城之中,没有一个衙内敢再爬到表少爷的脑门上了,这小子,是块好材料!福管家浑浊的眸子翻动了几下,燃起了一丝异常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