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走龙蛇,灵动的矛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霍去病手里绽放出了他全部的色彩。霍去病面前的匈奴骑兵根本就无法看清长矛的轨迹,只觉得眼前晃动的是一条条虚影,一条条龙蛇,然后下一刻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跟在霍去病身侧后的汉军本是为了护卫霍去病,但是冲杀起来他们才发现,霍去病根本就不需要人护卫,那些照面的匈奴军士,没有一丝机会在他手中的长矛下活命,就更无法近他的身。
他的长矛,太快。
这些汉军将士看到的,只是一朵朵盛开在空中的血花,然后是一个个倒下去的匈奴骑兵。
黑夜对一般人而言是阻碍,会降低人们的视力,甚至是让人的反应都要慢上不少。但是在霍去病这里不存在,黑夜对他几乎没有影响,在恶劣的视线条件下,他的动作依然够快够准够狠,每一击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偏差,也绝不浪费半点儿力气。
草原上不断落下的鲜血,近处杨林的身影,远处的山线的目光,都见证了霍去病在这片他从未踏足过的战场上,将一群他早就立志要将其灭尽的敌人斩尽杀绝。
骨碌都冲到霍去病近前的时候,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这些匈奴军士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是真正的精锐,也是他在大漠建功立业的根本。而霍去病杀之却如宰猪狗,这让骨碌都在愤怒的同时,也极为肉疼。
看到人群中如同一个杀神一般冲过来的骨碌都,霍去病说出了他在这个战场上的第一句话:“来,让小爷取你项上人头!
骨碌都暗骂一声无知小儿,大喝道:“狂妄之徒,受死!”
霍去病和骨碌都一碰面,便绞杀在一起,长矛残影纵横。而当他们再次面对面交上手之后,旁边的人陡然发觉,这样的战斗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
他们是两个武术家,是两个真正的战士,是两个真正骄傲的勇士,是两个热血沸腾的疯子!
功夫练到深处,无非就在于一个速度和一个力量。而这次霍去病和骨碌都的交锋,让旁边的人无法辨别他们的一招一式,只能为连连爆响的金属撞击声一阵阵心寒。
在厮杀的霍去病好和骨碌都身旁,围拢过来的军士将战马跑成一个大圆圈,他们高举着手中的火把,为场中的两个人照亮对方的杀招,照亮对方坚毅的脸庞、对方充满杀气的眸子!
在这一小片战场上,正在搏杀的两人,他们的胜负将决定这片战场战斗的最终胜负。
霍去病和骨碌都手中的长矛都不是一般的长矛,寻常长矛以木为杆,以铁或者青铜为矛。但是他们两手中的长矛,矛身都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矛头更是锋利无比。
你来我往之间,双方交手几十合,不分胜负。
霍去病年轻,还未加冠,而骨碌都正是壮年,各方面的条件都正值巅峰。因而在五十合之后,霍去病渐渐便有了气力不支的势头。
但是霍去病却没有退缩。汗如雨下,使得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中出来的一般,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更是伴随着手臂的阵阵发痛,但他仍然在坚持。而同时,他也在苦苦思索取胜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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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庆之带着十几骑兵脱离战场,在一两里之外拦住了楼兰的大将军和他的大军。
“大将军此来为何?”秦庆之没有解释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身在人家地盘的思想觉悟,开口便问道。
楼兰大将军看着眼前这个汉军小将,内心却震撼不已。对方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夹杂在一起,顺着脸颊一颗颗滴下,而对方的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长长的环首刀,刀柄上的红色的布条将手和刀紧紧相连,即便是此刻归于平静,但也时时透露着一种随时都准备厮杀的杀气。
而最为让楼兰大将军震撼的,还是秦庆之那双眼睛,充斥着杀气与冷意,像是一个深邃的漩涡,仿佛每个看见这双眸子的人,都会情不自禁被这双眸子给吞噬。
楼兰大将军知道对方的年纪并不大,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但是对方身上的这种硬气、杀气和傲气,便是连自己这个久居高位,也曾上过战场的人都吃惊不已。
“本大将军来,是为接应汉使。”楼兰大将军自然不知道在几年之前,秦庆之还不过是个小小的队正,所以他的语气显得很礼貌,却也有种不愿意在后生之辈面前服输的意思,“这位将军,汉使可是遇到了麻烦?将军勿急,本大将军现在就去帮将军处理此事!”
“慢着!”秦庆之冷冰冰的低呵一声,冷笑的看着眼前的楼兰大将军,道:“此番我等从长安一路辛苦来到楼兰国,本以为会受到楼兰国上下的欢迎,却不曾想在半路就遭到了伏兵的袭击,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我倒是想问问将军,楼兰王如此作为是何用意?”
秦庆之说起谎来毫不脸红,这其实都是跟秦城学来的本事。
“将军勿忧,这些伏击你们的人肯定是匈奴骑兵。既然是匈奴骑兵,本大将军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待本将前去澄清,双方便能止了刀兵!”楼兰大将军急切的看了战场两眼,对秦庆之说道,
“将军可能搞错了,我等并不急,也不忧!前来袭击我等的是匈奴骑兵我等当然知道,也不用大将军说明!”秦庆之脸庞依旧在不停的往外冒着汗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既然我等到了楼兰境内大将军还不能保证我等的周全,反而让我大汉敌国的军队袭击了我等,还说我等和匈奴之间有误会?请问大将军,汉军和匈奴军队之间厮杀,需要理由需要误会吗?”
“本将现在也不想追究什么,但本将要告诉将军的是,既然你们不能让我们的安全得到保证,那么现在也不用大将军做什么!大将军放心,对付这些骑兵,我等即便没有正规军随行,也是轻而易举!就不用将军费心了,将军就留在此处便可!”
“将军......”楼兰大将军没有料到秦城竟是说出这番话来,在他的理解中,汉使半路遭到了伏击,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保证自己来的时候没死绝,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尸骨都不在了,而现在对方不仅很完整的坚持到了自己的到来,竟然还敢说他们自己能够解决眼前的麻烦?!
别人不知道骨碌都手底下的这些匈奴骑兵是何等精锐,楼兰大将军可是清楚的很,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人家驻扎在城外而不敢有一点轻举妄动。
“大将军不用多言!”秦庆之没有丝毫兴趣听对方每说一句话还要翻译翻译一遍,他早已经在这里耽搁的不耐烦,“若是大将军擅自踏入战场半步,本将不得不提醒大将军,黑夜之中视线不好,若是大将军的人误伤了我等的人,即便是本将不认为大将军是故意的,长安的陛下也会认为你们这是在对大汉宣战!”
说罢,秦庆之扭转马头,“非是我等不相信大将军不相信楼兰王,而是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太匪夷所思了,容不得我们不谨慎!大将军,得罪了!”
话说完的时候,秦庆之已经离开了原地,还不忘吩咐带过来的十几个骑兵,“好生看着我等的人,别让他们过来误伤了大将军的精兵,否则,到时候可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诺!”
楼兰大将军怔怔的看着秦庆之离去,不知该当如何。
秦庆之最后的一句话本就是说给楼兰大将军听的,那意思就是:你们要是敢踏进战场,休怪刀枪无眼!
楼兰大将军虽然心中不平,却也知道这都是楼兰失礼在先,人家一个使团队伍在你国都外遭到了另一个国家军队的袭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起临时性楼兰王的嘱托,楼兰大将军觉得,坐山观虎斗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至少,可以两面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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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带人杀回来接应霍去病的时候,霍去病和骨碌都的战斗正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拦住他们!”有匈奴军官看到秦城等人冲杀过来,立马招呼道。
“自不量力!”跟随秦城一起冲杀的柳木,看到对面冲过来试图阻拦自己这些人的一些骑兵,不屑的冷哼一声。
“速助霍去病!”秦城没有时间废话,只有他知道霍去病的身份不仅仅是卫青的侄子那么简单——他更是大汉未来的军神,若是让他折损在这里,秦城恐怕会自责一辈子。所以他是所有人中最为焦急的那个。
秦城和柳木,一马当先,将冲过来的匈奴骑兵一个接一个斩于马下,硬生生从他们中间撕开了一条大口子,直接冲了过去。
而紧随其后的重骑军士,随即跟了上来。
秦城带着队伍将把霍去病和骨碌都“围”在中间的汉军骑兵和匈奴骑兵冲散的时候,正是霍去病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到底是年轻了些,体力跟不上,力气比不得骨碌都。
围在霍去病和骨碌都周围绕着圈跑着厮杀的汉军和匈奴骑兵,在秦城带人杀到的时候,原有队形随即被冲散。
准确的说,是匈奴骑兵开始败退,汉军开始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