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最风流

278 闻言东海怨公宰

传错了,下边在更时会调换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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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闻言东海怨公宰

东海为州治所在,领十三县,今有户九万余,口四十五万余,算入集簿的郡县吏员共有千余,所谓“集簿”,是郡县向上级单位於每年上计时所呈送的文书,郡县当年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等等凡与理政有关的各方面都在其中,郡县吏的在职人数也是其一。

东海本是“国”。

建武十七年,光武帝废郭皇后,立阴丽华为后,他与郭皇后的长子刘彊不自安,求改封为藩王,十九年,光武废刘彊皇太子位,改封彊为东海王,因其“废不以过,去就有礼”,所以特别照顾,使兼食鲁郡,共二十九县,鲁恭王好宫室,起灵光殿,甚壮丽,是时犹存,光武诏彊都鲁,也就是说,刘彊名为东海王,而实国都在鲁,故而,现今鲁则称国,东海为郡。

东海属徐州,鲁国属豫州,董卓乱来,州郡自立,本该给东海王的衣食租税,从陶谦时起就不再给了,只此一项,徐州每年可多收入数千万。

除东海外,徐州境内共有三个王国,分别是下邳、琅琊和彭城,此三国里,琅琊、彭城有王,下邳无王,上任下邳王刘宜薨后,无子,现下海内乱,朝廷在长安,既顾不上再立个下邳王,也没有下诏除国,因下邳而今却是国中无主。

陶谦以击黄巾、筹粮饷为名,悉削此三国每年本该给本国王府的租税。

荀贞掌州以来,先是萧规曹随,继而於月前更进一步,用戏志才、琅琊相陈登、下邳相乐进、赞军校尉及领幕府军资祭酒陈群等之建议,传檄诸国,以明帝封皇子时所言为据,举东海顷王为例,再次削减了给此三国王府的租税,——明帝封皇子时,无论给县之多少,常以各皇子年入满二千万为止;东海顷王刘肃是刘彊的孙子,永初中,以西羌未平,献给朝廷了钱二千万,元初中,复上缣万匹,以助国费。

按照戏志才的意思,他本是建议荀贞“贷王、侯国租一岁”的,也即借此三国和境内侯国当年的一年租税,说是“贷”,与“强夺”无异,等到“还”,不知就是何时了。

本朝豪强势盛,兼并严重,民不堪负,弃家出逃,桓帝时,陈蕃曾上书说当今之世有“三空”之厄,“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是谓‘三空’”,粮食紧张,国家向诸侯王、列侯借贷“国租”时常可见,此亦俨然已成为“汉家故事”了,有汉一代最重“故事”,只要之前有过成例的,通常都可效行,是以,戏志才有此一议,只是被荀彧反对,荀贞才没有采纳。

徐州境内另有侯国,如广陵侯国,广陵侯国是广陵王刘荆的后代,刘荆数谋叛乱,然因是同产弟,明帝不考究其事,后刘荆自杀,明帝封其子为广陵侯,服王玺绶,仍食刘荆的故国六县,传国至今。荀贞在广陵时,已削减了给此侯国的岁租税,至是,亦又再削减之。

郯县是州治,同时也是东海郡的郡治。

邯郸荣和荀贞同在一城,不需出县远迎,他来到州府外迎候荀贞,东海丞秦干、东海都尉凌操等郡中大吏相从。荀贞与荀彧、戏志才、辛瑷、典韦等由府中步出。

平时在府,与曹操类似,荀贞也好着便服,薄衣宽袖,裹帻而已,今行郡县,既是为“彰显汉家威仪”,却是衣冠印绶俱全。

为示重文教,他冠进贤,身为颍阴侯,冠有三梁,时为夏季,所以衣赤,紫绶金印,绶长丈七尺,打成回环,飘然垂落,腰佩黑鞘直刀,於荀彧等之簇拥下,英武从容。

见邯郸荣候在府门外,荀贞笑道:“公宰,来之何速!”

“将军行郡,荣岂敢慢?”

邯郸荣三人也是衣以赤服,邯郸荣青绶银印,秦干、凌操俱墨绶铜印。凌操是武官,故冠鹖冠,较之文冠,两耳短,加双鹖尾,竖冠左右,状貌威猛。

辛瑷为中郎将,典韦为校尉,并为武职,因而印绶同於邯郸荣,冠则与凌操同,荀彧职为校尉,虽亦武职,然他性风雅,不喜武冠,所以与荀贞、邯郸荣、秦干同,也冠进贤。

余下从者,衣皆赤,冠分文武,主律法之官则戴法冠,或黄绶铜印,此比二百石以上的,或青绀纶、半通印,此百石吏也,又有从者小吏,不带冠,巾赤帻,亦有黑帻的。其它卫士,如门下督原中卿、左伯侯等,悉服戎装,衣甲刀戟,壮勇强健。仿阴修昔年行春的旧例,荀贞此次也不论年齿,带上了幕府中的那些年少舍人们,未成年不能戴冠,这些少年裹帻孺服。

府门外,诸吏的车、马都已备好。

百石吏以上或乘马、或乘车,等荀贞登车之后,众人纷纷各上车、骑,有的前导,有的附从。

吏数十、卫士数百,扈从荀贞出了郯县,辛瑷、典韦的部曲在城外立候已久,两人出车骑队,辛瑷引本部骑士殿后,典韦率部从在荀贞左右。

从行县中,到出县外,县人如堵,摩肩接踵,观车骑盛丽,称赞之声不绝。

荀彧、戏志才以心腹故,从荀贞坐於一车。

荀贞听到百姓的议论,撩开车帘看向车外,旋即顾对荀彧笑道:“文若,汉家威仪可彰显乎?”

荀彧答道:“将军如垂帘幕,则威仪更显。”

却是在婉转地批评荀贞撩车帘的举动有点轻脱,荀贞哈哈大笑,从谏如流,放下了车帘。

戏志才笑道:“帘幕低垂,何以显威仪?”

荀彧正色答道:“威仪显由车骑、仪仗旌旄出,为天子牧一方,当动静有礼。”

戏志才最先是与荀彧交好,才认识了荀贞,他与荀彧的关系非常好,因而调笑不忌,得了荀彧一本正经的回答,他自觉无趣,哈哈一笑,把话题转到了接下来的行郡上,说道:“我虽不在州府,亦常闻人言邯郸公宰治郡深刻。”问荀彧,“文若,卿可有闻?”

荀彧主州中政事,对邯郸荣“治郡深刻”的理政风格自是比戏志才更清楚。他点了点头,说道:“久有闻之。”对荀贞说道,“将军,公宰理郡严苛,士民有怨言,又或有云其贪墨,今将军行郡,宜广闻听,察真伪,如假,法办造谣者,如真,当促公宰改之。”

邯郸荣明察内敏,爽快有才干,是个刚健敢行的人,荀贞知其长,也知其短,他的短处是行事稍酷急,穷治拷掠,深刻严峻,治虽简而行苛,早年他为荀贞的中尉主簿,常言:“不犯我法,吾邯郸荣也,犯我法,吾中尉主簿也”!为了给荀贞征粮,他做为邯郸人,而对邯郸县的大姓下手不容情,得了一个外号,被郡县大姓呼为“邯郸公宰宰邯郸”,由此可见其性。

当世文臣,有纯吏,有法家,有驳吏,纯吏即以儒术治政的,驳吏是用儒术、也用别家术,纯吏多,驳吏次之,专行法家术的少,邯郸荣算是一个。相比纯吏,荀贞更欣赏驳吏,对邯郸荣的理政风格,他不像荀彧那样反对,但也说不上是非常支持,毕竟过酷会致民怨。

听了荀彧的话,因尚不知东海郡政事的实情如何,荀贞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卿言甚是。”

邯郸荣明察内敏,爽快有才干,是个刚健敢行的人,荀贞知其长,也知其短,他的短处是行事稍酷急,穷治拷掠,深刻严峻,治虽简而行苛,早年他为荀贞的中尉主簿,常言:“不犯我法,吾邯郸荣也,犯我法,吾中尉主簿也”!为了给荀贞征粮,他做为邯郸人,而对邯郸县的大姓下手不容情,得了一个外号,被郡县大姓呼为“邯郸公宰宰邯郸”,由此可见其性。

当世文臣,有纯吏,有法家,有驳吏,纯吏即以儒术治政的,驳吏是用儒术、也用别家术,纯吏多,驳吏次之,专行法家术的少,邯郸荣算是一个。相比纯吏,荀贞更欣赏驳吏,对邯郸荣的理政风格,他不像荀彧那样反对,但也说不上是非常支持,毕竟过酷会致民怨。

听了荀彧的话,因尚不知东海郡政事的实情如何,荀贞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卿言甚是。”

279 乡颂荀父活婴恩

出县向西,渡沂水,行数十里是襄贲,再行数十里至兰陵。

兰陵城外有一次室亭,鲁穆公末期,君老子幼,此地有一女子为此忧国家将会出现危难,因认为百姓的命运与国家的前景休戚相关,故而倚柱长啸,悲痛难抑,三年后,鲁国果然大乱,此女子得以留名后世。荀贞毕竟前世读书,此世又生於文儒家,戎马倥偬之余,有时也是颇有雅性游山玩水、凭吊古迹的,此回行郡,既然到了兰陵,他当然是要到次室亭去看一看的。

兰陵的长吏引路,邯郸荣等相从,到了次室遗迹,早已无所残留,荀贞顾望四周,唯见远处山丘,近处田野。田间有农人收麦,此时都拜伏野上。荀贞无意扰民,於是就不再多看,返回车上,令返程,行数里,见路边一亭,问之从者,乃是次室亭的亭舍。

大凡天下之亭,结构俱皆相仿,荀贞目之所视,见那亭舍外华表高立,四面黄泥与砖砌的院墙,又见一果树的枝叶探出墙外,不觉想起了昔年他在繁阳亭时的情景,临时起意,叫队伍停下,下了坐车,没带几人,只带了邯郸荣、戏志才、荀彧和典韦及几个卫士进到了亭舍中。

次室亭的亭长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在亭舍里招待荀贞。

召那亭长近前,荀贞问道:“近月来,亭中可有盗贼?流民多否?”

天本就热,次室亭的亭长又紧张,汗流浃背,弓着腰,不敢抬头,答道:“回禀将军,较与去年比,近月来的贼、贼不多,流民有,也不多。”因为过度紧张,声音都发着颤儿。

“乡里中可有谣言?”

这个“谣言”指的是民间流传的评议时政的歌谣、谚语。

汉世重民间谣言,常会察听民谣,民谣之褒贬是判断地方长吏是否合格的一个重要指标,如是某官在民间的谣言不好,当其被弹劾时,民谣乃至会成为证据之一。荀贞昔在颍川,因理政为民,得到过不少民间赞颂的谣言,对他名声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

乡中当然有谣言,有与荀贞相关的,有与邯郸荣、兰陵县的长吏相关的,有好的,有贬的,次室亭的亭长不敢说贬的,拣好的说,答道:“将军令乡里,诞婴儿者免赋役,百姓称颂,为将军歌,本亭於前几天有一家诞婴,言‘荀父所长’,以将军之姓为婴名,名为荀女。”

婴指女童,儿指男童,因是个女童,故而名之为“女”。

荀贞笑顾荀彧,说道:“不使贾伟节专美於前,此亦弟之功也。”

禁杀婴儿,免诞婴儿之家的赋役,是荀贞和荀彧共同定下的州策。

贾彪补新息长,令县中,杀婴儿与杀人同罪,数年间,人养子者千数,生男名为“贾子”,生女名为“贾女”。贾彪兄弟三人,号称三虎,荀爽兄弟八人,号称八龙,荀爽与贾彪早年齐名郡中,而两人不相能,荀贞对荀彧说的“不使贾伟节专美於前”,意即出自此处。

岑晊因不理朝廷大赦,杀掉了桓帝美人外亲张某,并诛其宗族宾客二百余人之故,牵累到了他的长吏成缙,致使成缙死在狱中,随后,

岑晊逃亡,亲友多隐匿他,只有贾彪闭门不纳,说他是“要君致衅,自遗其咎”,恨不能“奋戈相待”。贾彪对待岑晊的态度很合荀贞的心意,

对如岑晊这类徒有声望,实无担当,为一己之名,不顾旁人的“清流之徒”,荀贞厌恶至极。

荀彧知荀贞其实是颇佩服贾彪的,明白他这是笑言,因便也笑道:“‘贾氏三虎,伟节最怒’。兄与弟间,兄德为高。”

荀贞哈哈大笑。

多活一个婴儿,就多救一条鲜活的生命,待十五年、二十年后,婴儿长大成人,也能为日后的重整山河多增一分元气,於国、於州皆有利,看到自己的善政出现了成效,荀贞心情不错。

他问亭长:“还有别的谣言么?”

亭长答道:“将军部曲军纪严明,从不扰民,百姓亦为之歌。”

兰陵附近有驻军,本是刘邓部,刘邓从荀谌南下九江后,荀贞令赵云调了别部入屯此地。对部曲的军纪,荀贞是很有信心的,从起兵日起,荀贞就一直严抓军纪,主掌军法的夏侯兰、现於幕府监别部司马以上者的时尚,两人深明荀贞心意,可谓左膀右臂,在军法的执行上半点不容情,无论贵重与否,只要触法,必惩不贷,别的不说,只於今军中的诸校尉们,就有好几个曾受过夏侯兰的军法惩处,亲贵如辛瑷,也被时尚处以过罚金的判罚。

法之所及,虽贵重不能免,执法如此严格,军纪当然严明。

荀贞又问道:“还有别的谣言么?”

亭长一下想不出该说的,急得满头大汗,越级越是惶恐,不由两腿发抖。

荀贞笑道:“君掌一亭,职在捕贼,怎么能没有胆量呢?这般胆弱,如何卫护亭部百姓?”

亭长急中生智,答道:“将军神威,使小人汗出如流。”

荀贞一笑。

这个亭长的回答倒是让荀贞想起了一个尚未见世、可能也不会再见世的典故。

曹丕召见钟繇的两个儿子,此二子时年方各十二三,一个脸上出汗,一个没有汗,曹丕於是就分别问之,一答言“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一答言“战战栗栗,汗不敢出”,急智如是。

又由此典故,想到了钟繇。

荀贞心道:“董卓既被诛,元常不知王允命不长久,或存得大用於朝中的念头,因不愿与友若、赵公来徐,也是难免。王允被杀之后,长安兵乱,却也不知会否波及到他?”

钟繇本是没有受到波及的,但现下多了一个荀贞,此事却说不好。

荀贞想了一想,觉得自身远在徐州,关中而今自成一体,他应是尚且影响不到长安的变局,又心道:“元常聪明,他在朝中的职位不算高,又能明哲保身,想来应会无恙。”

天子在处,即为国家中枢,钟繇不愿离开朝廷,是有他的考虑的。居朝中至少有两个好处:亲近天子与诸公卿,有利养名望;州郡使者来京,与之交通,给予帮助,能够结交诸侯於外。——当然,这两个好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拿到的,非得有如钟繇一般的能力、见识不可。

见这个亭长惶惧不堪,荀贞也不留他受罪,不复再问,挥了挥手,叫他退下,回顾邯郸荣,笑道:“公宰!吾闻卿治郡以严先,郡人呼卿‘严虎’。此亭长战战兢兢,莫非是因卿之故?”

280 次室亭中遥寄李

邯郸荣答道:“严者非我,法也。荣治郡非是以‘严’为先,而是以国法为先。民如犯法,荣依法不宥,不犯法,何惧之有?此亭长战战兢兢无关荣事,其自胆小耳。”

邯郸荣一向直言,有什么说什么,无所隐,荀贞知道他的脾气,受到他的“顶撞”,也不生气,但是佯装不满,问他道:“卿既以国法为先,卿食客有触法者,缘何不治?”

出郯县后,荀贞先召州府部东海从事史诺,细问东海郡县长吏这数月来的施政情况,在襄贲、兰陵两县,荀贞除召见他们的长吏、大吏之外,另叫州府主簿陈仪私下察问县中的吏员,又叫从行的州府儒林从事荀愔、程秉、孙乾等察访县中的右姓、豪强之家,问以郡县政事,并从幕府舍人中挑了几个年长的,命微服访乡里,察听民谣。

综合各路听闻,对襄贲、兰陵两县长吏的施政,并及邯郸荣在郡中的施政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有关邯郸荣方面,得到最多的就是:其所用吏多苛刻者,文深网密,勒法为绳,虽士、豪触则必究,而他本人的食客此前有触犯律法的,他却仅是略作小惩,未有严治。

是以,荀贞有此一问。

听了荀贞这类如质问的一问,邯郸荣从容自若,答道:“食客者,荣监郡之爪牙耳目也,已为郡中吏民辱詈,偶有触小法,荣如再治之,恐伤忠犬之心。这与荣与将军是一样的。”

邯郸荣自比荀贞的忠犬,这话非但不为过,而且很恰当。早年在赵国,为给荀贞募粮,他对本县的强豪下手狠辣,於今在东海,为落实荀贞的政策,比如之前的“放奴婢为民”,他又不惜骂名,对郡中的士、豪欲擒故纵,得“诡谲”恶称。

观其以往和现今的种种作为,“忠犬”二字,当之无愧。

荀贞因乃一笑,不再追究他宽宥食客的行为,改以语重心长,对他说道:“公宰,治以法先不为过,然今方用事海内,创基业於徐,正赖士、豪之力也,可稍纵,务以明而且仁。”

邯郸荣免冠下拜,谢罪,说道:“将军肇台在徐,志望高远,将有事於天下,荣岂不知?只是我天性如此,不觉间有违了将军的心意。自兹而后,必遵将军训教,政仁且明。”

荀贞把他扶起,柔和地看向他的双眼,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臂,说道:“人言不足畏,人言亦可畏。子曰‘过犹不及’。卿当於此间做到心中有数,把握好度。”

“诺。”

果如邯郸荣说的,自此以后,他治郡施政虽仍改不了用法家之术,但的确宽松了许多。

荀彧所说的,闻有人言邯郸荣贪墨,召史诺见时,荀贞也听史诺说了,包括陈仪也在县吏,荀愔等也在县右姓和豪强那里听说了此事,可当寻究到底邯郸荣是怎么贪墨,又或是谁给他行贿了时,却又没有一个人能道出一个具体的事例。

荀贞由是了然,这大约是因邯郸荣治郡严苛,得罪了不少郡人,故此引起了这个谣言,以坏他名声,所以,也就不再叫人追查此事,并於当下对邯郸荣说了“人言”云云几句话。

在亭舍里转了一圈,荀贞兴头已尽,遂与邯郸荣等出亭,在亭门口,瞥见了几张贴在板壁上的通缉文书,上为犯人画像,下为该犯之姓名籍贯、体貌特征等。

荀贞驻足其前,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顾对荀彧等说道:“昔在繁阳亭,我尝於亭塾见宣高之像,说来也是故交了。……只是,我识他早,他识我晚。”说着,哈哈大笑。

顿於板壁前,荀贞临出亭门,回视亭舍内,看到亭长带着求盗、亭父、亭卒等一干人正冒着烈日,伏拜在舍院中的地上,恭送他离开。徐州连年数经战事,这个次室亭的亭舍简陋,环境不如当年的繁阳亭舍,亭中人衣服破弊。荀贞不觉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陈褒、江鹄。

“阿韦。”

典韦提着双短戟,步至近前,应道:“在。”

荀贞指向舍院墙边的那棵果树,却是一棵李树,已然结果,间有熟者,令道:“摘些下来,遣人给公道、伯禽送去。”

当年在繁阳亭的故旧们,各有际遇,如今从在身边的只有陈褒、江禽二人了。人於世间,如果想有大发展,能力与机会,此两者皆不可缺,有了机会,能力不足,见识浅短,便如大浪淘沙,早晚是会被淘汰掉的,只有真有能力、见识的人才能抓住机会,脱颖而出。

杜买、二繁已不足道,便是陈褒、江禽,也因脾性之不同,於前程上产生了不同,陈褒豁达慷慨,机智谨密,得荀贞所喜,亦为诸将所亲,其在军中的地位已高於江禽,前程必然似锦。

荀贞命取来纸笔,也不入门侧的小塾内,使人把纸按在板壁上,便就如此,提笔给陈褒、江禽写信。先给江禽写,写道:“行州至次室,睹此亭中李,思顾繁阳。”又给陈褒写信,写道:“此次室亭之李也,沉於寒水,可以消暑。”两封信都写得很简单,品之,情意深沉。

写好,封毕,荀贞即遣人分给江禽、陈褒送去。

数日后,陈褒、江禽相继收到了信。

陈褒读完,把信细心地收好,令人取来寒水,独於帐内,沉李自食;江禽读完,欢喜不已,唤左右亲近者来,分食李子。两人性格不同,得信后的举动也就不同。

这且不说,只说荀贞给他两人写过信,意犹未尽,诗兴大发,又写了一句诗赠给邯郸荣,写道:“飞黄腾达去,哪里顾蟾蜍?”情深意切地对邯郸荣说道,“君臣如友,贵在交心,卿是何等人,我知道,郡中有谣言,卿不必介怀。”邯郸荣感动十分,应道:“诺。”

飞黄者,骏马也;蟾蜍者,造谣言之辈。

离了次室亭,荀贞没有再回兰陵,叫兰陵县的长吏不必送,命返县理政,自带着诸人、诸部继续西行,至氶县,又到阴平。

臧霸屯驻在阴平,他与阴平的长吏、阴平丞迎於县界。

阴平丞是臧霸之子藏艾,臧霸为藏艾求为幕府舍人,他献上忠心,荀贞便以信任待之,表藏艾为阴平丞,命仍在阴平,与臧霸共居。荀贞的用人手段使臧霸心折,让他越发思为荀贞效力,也因此才有了不久前主动请求遣人回泰山,为荀贞募兵的行为。

荀贞不入阴平城,由臧霸引路,到了他的营中。

在营中帐内坐下,荀贞对臧霸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欲召薛礼来见,君以为如何?”

——

以下重复内容

万潜年有四旬,毕谌年轻点,三十出头,两人在帐中等了没多久,就见曹操来到。

两人起身相迎。

曹操大步入内,满脸笑容,不等他两人见礼,上前一手一个,拉住了他俩的手,笑道:“君行、子信!今得二君相助,破黄巾易如唾手。”打量毕谌,叹道,“子信,数年前一别,可是有多年未曾相见了,君颜依旧,我鬓生白发矣!”又对万潜笑道,“别驾快请上座。”推着万潜,让他坐在上首客席,请陈宫、薛悌也入席,拉着毕谌,让他在自己席侧坐下。

沛国和济阴、山阳接壤,离东平不远,曹操与毕谌、万潜俱是旧识,前些月,万潜有公务去东郡,他俩见过一次,和毕谌却是已有数年没见了。

毕谌看向曹操的鬓间,果见了几茎白发,说道:“将军春秋正盛,华发早生,可见忧国之心。”

曹操叹了口气,继而现出笑颜,问毕谌、万潜,说道:“董贼已死之事,二君想应有闻?”

万潜两人点了点头。

万潜说道:“听说了。”

毕谌说道:“大快人心!”

曹操以手拍案,打着节拍,语调沧桑地吟道:“贼臣执国柄,杀主灭宇京。荡覆帝基业,宗苗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吟完了这几句,他对万潜两人说道,“去年汉室蒙尘,天子西迁,我义愤难当,恨不能为国除害,乃直抒胸臆,草成一章,此为诗中数句。前些天,听到董卓被杀的消息,我喜不自胜。”

万潜说道:“将军才兼文武,忧愤之情,溢於诗外。”

毕谌家世传儒业,不重辞章,随口也夸了几句曹操的此诗,说道:“董贼一死,洛阳复兴、海内致平就在望了!”

曹操看了他一眼,心道:“董卓虽死,凉州兵尚强,山东又诸侯割据,黄巾百万,洛阳复兴、海内致平岂是易事?”又心道,“然亦正因不易,才是我等英雄烈士奋力之时!”

他现正用人之际,心中的这些想法没有必要对万潜这两个不是太熟的旧识说,他更不会当着毕谌的面直接反驳其话,使其难堪,因便顺着毕谌的话,说道:“正是。我与君等虽未在朝中,但也应为致平海内而尽忠戮力,所以我请君二人来我军中,望君二人可为我暂参军事。”

万潜说道:“但有所命,潜自当遵嘱奉行。”

毕谌亦道:“将军有令,无不遵从。”

说话间,徐他带着膳夫到了帐外,进来问曹操道:“鹿肉已经割好,可是现在就炙么?”

曹操说道:“现在就炙!”

他挥手叫徐他去令膳夫燃火,笑对万潜、毕谌说道:“与二君久未共饮,今在军中,不可饮酒,然可大快朵颐,炙鹿而食。今晚不谈兵事,也不谈政事了,吃饱睡足,明天再议!”

万潜吃过饭了,毕谌还没吃。

见曹操似是因故友重逢而心情不错,万潜近年来颇服曹操在讨董、安东郡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才能,也有心再多与曹操亲近,便也不提他已饭过,笑道:“谨遵将军令。”

烛火熏得帐内闷热,曹操索性带万潜等出到帐外,席地而坐,就着插在地上的火把的光,吹着凉风,一边吃烤好的鹿肉,一边畅谈当年。曹昂、曹授在这期间来到,曹操命他二人行晚辈礼,拜见万潜、毕谌。曹昂、曹授礼毕,侍立於曹操身侧,为他们取肉、盛水,服侍恭谨。

毕谌和曹操几年不见,本有点生疏了,但在曹操热情不做作的招待下,很快,那点生疏感就不翼而飞,和万潜一样,半点也不见外拘谨了。

当晚,曹操不放毕谌、万潜走,硬是拽着他俩同榻而眠,又说了半宿昔日的趣事。

万潜、毕谌次日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不见曹操的身影,两人披衣出帐,问帐外的卫士。

却原来:曹操天没亮就起了,先是巡视了一下营中,接着召集夏侯渊等部校尉,聚在一块儿吃了点朝食,早早地便出营去勘察周边的地形了。

万潜赞叹地说道:“勤力如曹将军者,不多见也。”

卫士说道:“将军吩咐:请两位先生在营中稍候,等他回来,再与二位先生论议军事。”

快到中午,曹操回来了。

在将帐外头,曹操对夏侯渊等人交代了几句,打发曹昂等归本部,留下了夏侯渊,带他与陈宫、魏种、薛悌进到帐内,请去了河边乘凉的万潜、毕谌回来,开始正式议论用兵的方略。

万潜两人到帐中时,曹操已脱下甲胄,换上了便服,没有戴冠,裹了个帻巾。

他刚用凉水洗了把脸,擦拭两下,把抹巾丢入到盆中,见万潜两人进来,笑道:“昨夜兴起,与君二人聊到太晚,今晨我起时,见君二人睡得正酣,就没有吵醒你们。怎样?可睡足了么?”

万潜说道:“睡足了,睡足了。我醒来时,寻将军不见,问及卫士,方知将军天未亮即已早起,将军之勤勉实令我惭愧。”

“带兵久了,也就惯了早起。”

曹操叫夏侯渊过来与他两人相见,待他们彼此见礼毕,亲热地请万潜、毕谌两人入席,又叫陈宫、夏侯渊等也坐下,吩咐帐下吏奉汤水,随之令把地图拿出来,在帐壁上挂好。

万潜问道:“不知将军上午去了哪里察视地形?”

“出营之后,我与妙才等东行二十里,将至无盐界而返。”

“可有所获?”

“道中颇多丘陵、高地,我数次登高眺望,由须昌而东,地势东北高而西南低,间有河流,林木葱茏。……昨天我遣了十余侦骑,今早他们大多归来,我细问之,无盐、章县间有一河,名叫坎河,南流六里入汶水,那里的河谷地带现有七八千黄巾屯聚,二君可知此事?”

兖北敌我部队的形势不是泾渭分明,而是犬齿交错。

汶水北岸的东平国境内,须昌、无盐、章县、富成四县,汉兵多驻扎在县城中,黄巾军则主要控制乡里,汉兵少,所以不能把黄巾军逐走,而黄巾军没有太多攻城的器械,因此除非必要,他们也不怎么去攻打坚城,这就形成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局面。

无盐是东平的郡治,毕谌任职郡府,对无盐周边的敌情非常熟悉。

他回答说道:“知道。”

“其能战者有多少,战力如何,君可清楚?”

“这支黄巾贼多是精壮,军械亦多,月余前曾骚扰过县邑,鄙主遣将击之,不能克胜。”

“也就是说,这股黄巾的战力还不错?”

“正是。”

想来也是,如果战力不行,这股黄巾兵肯定是不敢盘踞在东平郡郡治的郡界处的。

万潜说道:“将军到前,这股黄巾贼尝数遣斥候,窥伺我营。”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我料此股黄巾必是贼中精锐,如能败之,既可沮贼气,又足能提振吾兵军心。我意便选它为我首战之标,君等以为何如?”

毕谌问道:“未知将军部曲几何?”

“四千余。”

“贼据河谷,有地利之便,将军兵马又不及其众,如贸然击之,万一不胜?还请将军三思。”

曹操问万潜道:“别驾何意?”

万潜沉吟片刻,说道:“将军虽善战,到底是客军,此前未曾与东平黄巾交过锋,以潜愚见,谨慎一点也好。”顿了顿,又道,“将军可是给州伯立了军令状的,胜则罢了,倘使落败,州伯当然不会真的追究将军,可别部郡国兵却难免会因之笑话将军。”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贼据河谷,有地利之便,将军兵马又不及其众,如贸然击之,万一不胜?还请将军三思。”

曹操问万潜道:“别驾何意?”

万潜沉吟片刻,说道:“将军虽善战,到底是客军,此前未曾与东平黄巾交过锋,以潜愚见,谨慎一点也好。”顿了顿,又道,“将军可是给州伯立了军令状的,胜则罢了,倘使落败,州伯当然不会真的追究将军,可别部郡国兵却难免会因之笑话将军。”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万潜沉吟片刻,说道:“将军虽善战,到底是客军,此前未曾与东平黄巾交过锋,以潜愚见,谨慎一点也好。”顿了顿,又道,“将军可是给州伯立了军令状的,胜则罢了,倘使落败,州伯当然不会真的追究将军,可别部郡国兵却难免会因之笑话将军。”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万潜沉吟片刻,说道:“将军虽善战,到底是客军,此前未曾与东平黄巾交过锋,以潜愚见,谨慎一点也好。”顿了顿,又道,“将军可是给州伯立了军令状的,胜则罢了,倘使落败,州伯当然不会真的追究将军,可别部郡国兵却难免会因之笑话将军。”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万潜沉吟片刻,说道:“将军虽善战,到底是客军,此前未曾与东平黄巾交过锋,以潜愚见,谨慎一点也好。”顿了顿,又道,“将军可是给州伯立了军令状的,胜则罢了,倘使落败,州伯当然不会真的追究将军,可别部郡国兵却难免会因之笑话将军。”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万潜的这番话说得很诚恳,的确是在为曹操考虑。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黄巾多,然致胜之道,非只关众寡,出奇用诈,贼不及我。”问陈宫,“公台以为呢?”

选择这支黄巾作为首战的目标,是曹操与陈宫在路上已经商议定下的,陈宫自不会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