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你这所言,不过表相罢了。我深知皇上的为人,所谓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正是如此。”徐达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楚流烟长长叹口气,说道:“也许,的确如此。”
“你也看到皇上现在的所作所为;秦安悌完全是按照礼部的要求来扩建府衙,皇上却盛怒把他鞭打致死。,你让他在朝堂之上,下不了台,他却可以放过你我;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徐达神情低落的看着楚流烟,语气低沉的说道。
徐达说到这里,脸上已不能掩饰地现出了一抹伤痛,而且还有深深的失落感。
“这次是他自己做的太过火了,明明秦安悌只是按照礼部的要求去改造府衙,却被他如此对待,我岂能忍受;再说了,他有何理由在朝堂之上鞭打你这位堂堂的朝中大臣;因此在我阻止他之后,他才有些明白自己坐的失常,这才无言而退。”楚流烟不想去说出和朱元璋之间纠缠不清的事情,只好如此解释。
“我刚才说了,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吴王了;现在的他已经听不得不符合他意愿的话,更受不了有人顶撞他,今天秦安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看吧,往后这样的事情会很多的。”徐达神情落落的说道。
“是啊!如果在以前,像你今天这样劝阻他不要犯错误,他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还会邀请你和他一起把酒言欢;可是在看看他今天的表现,那完全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无道昏君所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楚流烟语气低沉的说道。
“你再看看他将蓝玉的夫人召进宫里,封为恵妃这件事情;这在以前的吴王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是到了今天他坐上皇位之后,竟然会去抢自己大臣的夫人;你说,你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吗?”徐达越说,声音越大,牵引到了伤口,使他大声咳嗽起来。
赶紧给徐达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后背,楚流烟说道:“徐大哥,你不要太生气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能为百姓做一点是一点了,我们只要尽力而为了;现在的你,还是以养好伤为最主要的事情。”从刚进来的开心手中,接过白瓷碗,用碗中的小汤匙轻轻搅动稀粥,随后,舀起一勺,轻轻地吹了几下,这才慢慢的送到徐达的嘴边:“来,吃点东西。”
徐达脸腾地一下,变得有些发红,他有些羞涩的看着楚流烟,,嘴角露出一丝不只是苦笑还是太高兴的笑意。随后说道:“我自己可以,让我自己来吧。”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身。
“哎哎,别动,别动。”楚流烟赶紧按住他,随手将枕子再垫高很多,并且稍稍在整理一下,让他趴得更舒服一些,脸也抬得高一些,以便可以很好的吃东西。
缓缓地趴下来,徐达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流烟,眼中竟然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被你看羞得。”楚流烟也笑起来,汤匙却在徐达的嘴边动了动,示意他张口喝粥。
红着脸,徐达慢慢的张开口,脸红着看向楚流烟。楚流烟小心的将汤匙送进徐达的口中,随后用毛巾擦去滴落到嘴角的稀粥。
“流烟,我说句话,你可别嫌我罗嗦。”徐达咽下口中的稀粥,忽然神情严肃的说道。
“徐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神情如此严肃,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楚流烟笑语盈盈的说道。
“从蓝玉这件事看出来,皇上现在很是贪恋女色;你也看到了,今天你犯如此大的错误,他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明你在他的心中有很高的地位,恐怕他不会让你一直这么样自由自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徐达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楚流烟。
“徐大哥,你说的意思,我很明白。可是你知道吗?我心中的人绝不会是像朱元璋那样的人;你放心,就算是天下男人全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这位强抢大臣妻室的人。”楚流烟两眼充满绵绵情意,直直的看着徐达,语气坚定的说道。
“如果皇上真的要征召你进宫,你又如何自处?”徐达满心忧虑的问道。看着楚流烟眼中的绵绵情意,徐达却想到自己和谢月娥之间无法辨别清楚的关系,徐达忧虑之心更深了;他现在已经不敢立刻接受楚流烟流露出的深情,只好左右他顾的说道:“你一定要小心一点,皇上要找你进宫这件事,一定会发生的。”
“除死无大碍,如果他要找我进宫,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从来都会为我自己说所的话而负责任。”楚流烟眼中闪着异样的寒芒,语气坚定的说。
徐达只觉得心中万念如奔腾的河水,在心间纷至沓来,让自己久久不能平静。眼前的这一位美丽的女子,富贵不能让其动心,即使强大如皇上的势力也不可能让其弯腰,可是对于自己的同生共死的同僚和朋友,她却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呢,也要为他们进到最后一点心力。
徐达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实是素乱如麻,实在不知道自己以后将会如何面对这位美丽,娴熟而又勇于帮助朋友的女子。徐达现在陷入到一种极为复杂而难以解释的情感之中,这也正是人类情感之中的弱点所在,他现在无法向她表明自己心中的情感,更不能对自己做一个很好的交代,只能默默地藏在在心里。
徐达只感到思潮一片紊乱,自己不知道是愁还是是喜,自己现在真的很想好好地抱住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然而再想到一直居住在自己府内的谢月娥,徐达再次按捺下自己心中的冲动。
忙于照顾徐达的伤势,楚流烟完全没有发现他神情的不断变化;等到将他的背部抹好了金创药之后,才发现徐达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徐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一瞥之下,楚流烟却被徐达的眼神给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装作望向别的地方,娇声问道。
头一次听到楚流烟用娇美的语气问着自己,徐达被问愣住了,思虑了一下,这才说道:“你越来越漂亮,而我却越来越老。”说完,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
可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一下子推开,砰地一声,房门重重的撞在墙上。
徐达和楚流烟不由得一惊,同时望过去;这才发现满脸布满冰霜般阴沉着脸的谢月娥,气鼓鼓的站在门口。
“这不是楚王爷驾到吗?小女子未曾远迎,王爷可不要见怪。”嘴里说着客气的话,人却大步走进来,看也不看楚流烟,直接坐到徐达的床边,满脸疼惜的神情看着徐达。
“谢月娥,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你见到楚王爷应该有的态度吗?”徐达生气的喊道。由于使劲太大,牵动伤口,脸痛的不断抽搐。
看到他这个模样,谢月娥完全不去理会他的呵斥,嘴里只顾说道:“听说皇上将你打伤,我就赶紧跑来了;快告诉我,伤重不重,现在还疼不疼。”说着,谢月娥的眼睛里就开始不断地流着眼泪,不断地给徐达伤口周围。
看到谢月娥如此的嫉妒自己,楚流烟不想在此时惹得她大吵大闹,因而站起身离开床头。
“流烟,真是不好意思。”斜斜的看了谢月娥一眼,徐达有些尴尬的说道。
“快别说这些,好好养伤,我要走了。”说完,楚流烟看了徐达一眼,烟波流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内室......
虽然笑着离开了徐达,可是楚流烟的心里却难以平静,因为她知道在自己母亲留下来的手札中大明朝徐达被赐鹅肉致死的事情,自己一直历历在目;这让她只在注意徐达是否会在背部出现创伤,可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
回到府内,楚流烟的心好似还是留在了徐达的身边,脑子一直在想他可能遭受的最坏结果,到了此时,楚流烟对于自己一直信任的金创药,也没有些信心;坐立不安之后,楚流烟决定还是去找曾经为刘基治好过病的东方大夫。
唤过家丁,套好轿车,楚流烟就跟随轿车向京城繁华的南大街而去。
“东方大夫在家吗?”让车夫停好了轿车,楚流烟下车快步来到一个由大块石头砌成的高门楼前,拍拍门上的门环,高声问道。
“来啦!来啦!谁啊?有什么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内响起,接着大门就吱扭一声打开。
“哎呀!这不是王爷驾到吗?老奴有礼啦!”一名年老的下人装束的老人,赶紧给楚流烟行礼。
“东方大夫在家吗?”楚流烟制止了老人弯腰行礼,赶紧问道。
“在,在;我家老爷刚回来,王爷快里边请。”老家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并且在一旁赶紧向前引路,同时嘴里高声喊道:“楚王爷驾到!”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从正堂内快步跑出了很多人,呼啦一下子就跪满了院子,齐声喊道:“拜见王爷。”
楚流烟急步来到跪在最前面的东方大夫面前,伸手虚搀,高声说道:“免礼,免礼;各位赶紧平身。”
“谢王爷恩典!”东方大夫高声喊道,随即带领家人站起身来。
“不知王爷到寒舍有何事情?但请明言。”东方大夫一边向内室虚引,一边客气的说道。
“东方大夫,你还是赶紧跟我走吧!我有一名病人需要你赶快去诊治一下。”心中焦急的楚流烟,不想闹这些虚礼数,立刻说道。
“既然如此,请王爷到大厅稍坐一下,我去整理整理药箱,立刻就随王爷出诊,您看如何。”王大夫接过话题说道。
“好的,越快越好。”楚流烟以便应付着说道;脑子里却还在想知母亲留下的手札所讲述的事情,心里着急异常。
看着楚流烟不时的看着内堂,管家赶紧过来说道:“王爷,请喝杯茶。”说着将本来就递到楚流烟面前的茶杯,再向前挪动了一下。
“管家,你赶紧去看看东方大夫收拾好没有,病人需要尽快治疗。”又看了内室一眼,楚流烟催促道。
“来啦,来啦;让王爷久等了。”东方大夫身背药箱,连声喊道。
很快,两人就坐在轿车中;这时候,大夫才有时间问道:“楚王爷,不知道需要诊治的病人,有何症状发生?”
“右相国徐大人被人打了一钢鞭,现在创伤很深,所以我就急忙来找你去诊治一番。”楚流烟没敢将实情说出来,以防传到民间,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原来如此。”大夫这才显得有些轻松,声音也不再是紧张的语气。
“希望大夫再施妙手,将徐大人的创伤早日治好。”楚流烟可不想大夫所想的那样,以为这样的病症轻松好治,母亲的手札在她心里变成了一个沉重的石头,压在那里,让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看到楚流烟神情异常紧张,大夫感到很纳闷;难道病人的创伤恶化之极不成,为什么王爷的神情如此紧张,好似徐大人变得生命垂危似地。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轿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挡楚王爷的车驾。”
听到喊声,楚流烟一撩车身前的布帘,向外看去;只见对面站立很多家丁,一辆豪华的两匹马拖得轿车,站在家丁们的后面。
“告诉他们,赶紧让路,我们有急事。”不想多生事端的楚流烟,连忙吩咐车夫。
听到吩咐,车夫立刻跳下车辕,向对面的家丁走去,并同时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给楚王爷的车驾让路,我家王爷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们是左相国的车队,你们赶紧给我们让路!”对面一个好似管家的人,跑上前来,神态傲慢的喊道。
“什么!岂有此理!什么时候要王爷给相国让路,你们这不是欺人太甚吗!”车夫气的嘴角都有些哆嗦,声音抖动的说道。
“嘿嘿,今天就让你看着新新事;我家老爷说了,赶紧让你们这个王爷下车,给我家老爷让路;不然的话...........哼.......”这名管家鄙视的看着王府的车夫,嘴里大声的哼着。
“兔崽子,你们反了。”一直以王府的车夫为荣,自从当上了楚王爷的专用轿车的车夫,这位车夫就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今天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反让他无所适从,只能大声的骂道,却忘了随后该如何办。
“别说废话,你们赶紧让路;不然的话,别说我们无礼了。”嚣张的相国府的管家,现在他好似主宰似地,撇着嘴,不断地挥着手,神态倨傲的吼道。
“大胆!”本来不想惹事,特别是听到对面是胡惟庸的车轿,楚流烟更不想和他在大街上纠缠不清,只要胡惟庸的车轿稍稍让让地方,使自己的车轿可以过去,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胡惟庸竟让吩咐管家如此说,这让她实在气愤难当,随即下了轿车,大喊一声。
“哎哟!真的是楚王爷的车驾;左相国府管家刘安给王爷见礼。”刘安笑嘻嘻的看着楚流烟,虽然双手抱拳,却毫无恭敬之意,反而透着一股鄙视的笑意。
并不去理会刘安的态度,楚流烟沉声问道:“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竟然让本王爷给你们让路,这不是没有律法可言吗?”
看到楚流烟脸沉似水,两眼逼视着自己;刘安不由得低下头,局促不安的四下张望,嘴里喃喃的说道:“我们家老爷说了,就要你给他让路;不然,就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岂有此理!胡惟庸你给本王滚下来!”楚流烟眼见得事情不可能善罢甘休,就立刻大声吼道:“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吗?你凭什么让本王给你这个相国让路?你这不是犯上作乱吗!”
“谁在这里大声喧哗?没看到本相国的车马到此吗?”胡惟庸懒懒的声音,从他豪华的车轿中传出来,完全无视队伍前的楚流烟。
“胡惟庸,你再不滚下来,让开道路,我就不客气了。”楚流烟心中挂念徐达的伤势,生怕朱元璋趁着现在自己不再的时候,真的像手札内所说的那样派人前去送鹅肉给徐达,而变得和手札所写的那样结局;所以心急火燎的说道。
“哎呀!真的是楚王爷,幸会幸会。”说到这里,胡惟庸得意的看着街道两头站在远处观望的各色人等,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楚王爷已经下了车驾,那就不如你就将就一下,给我让让路,这不就皆大欢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