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后

十九,逆旨当冲

汉军水师将领在麾下将士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的出了船舱。

此人心里头明白,应天水师若是想要攻取战船,自己麾下的战船上的这些兵力根本就是不敷使用,挡不住应天水师的猛攻。眼下既然应天水师军中放出话来,欲要放过自己和自己麾下的水师弟兄的性命,倒是不如出去聆听一番,说不定就是保命的法子。

不管如何,只要能够保住自家性命,就算投靠到了应天水师里头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汉军水师舰队的将领心里头划着这般想法,便在麾下的水师将官的多面盾牌的护卫之下,移步出了船舱,随后来到甲板跟前。

抬头一望,只见四面合围如堵,依旧不见缝隙。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不由在心下哀叹,今日若是想要真刀真枪的从应天水师舰队的重围之中冲出去,只怕已成奢望,无论如何也是办不到的了。

可是若是不能从汉军水是之中的合围之中突围出去,恐怕自己就见不到明日熹微的晨光了。应天水师既然设下了这般大阵仗,想要凭借自己手头的这点兵力,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纵兵突围只怕是速亡之道。想要击溃应天水师舰队这般绝大的战阵,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汉军水师舰队的将领觉得眼下已然是别无他途,唯一听一听方才喊话的汉军水师来人到底有何话说。

汉军水师将官心下颇为有些忐忑的护卫着自己水师将领来到了船舷跟前,极为畏惧汉军水师的弓箭手会乘机攻击,一班汉军将官举着盾牌,围成了一个里中外共三层的圆阵,将汉军水师将官卫护在中间,而自己也都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躲着盾牌后面,显然是畏惮应水师军中那些箭术入神的弓弩手的攻击。汉军水师可是吃过这般亏的了,将士死去了不少,对于汉军而言,那些应天水师战船躲藏不出的弓弩手就如死神一般,若是被应天水师射艺出众的汉军水师盯上,只怕性命就不保了。

应天水师正在喊话的水师将领呼喝了半天,喊道以后都快要冒烟了,可是汉军水师战船上丝毫没有反应,也没有见到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军出来相见,本来压制不住想要下令麾下的水师将官对眼前的汉军水师发动攻击的,不够猛地记起了临行之前楚军师的谆谆嘱咐,知道若是自己真的下令攻击,反而会坏了楚军师的处心积虑安排下的大事,所以只要隐忍不发,歇了一歇,便欲要重新扯开嗓门对着汉军水师呼喝。

可是尚未出声来,只听得身边的一名应天水师舰队的兵丁指着前头,转头对着自己说道;“头,汉军水师战船上有人从船舱里头出来了。”

应天水师舰队的将官抬头一看,只见一堆顶戴辉煌,铠甲鲜明的汉军水师将官举着盾牌,护着一名看似有些獐头鼠目的猥琐不堪的汉军将领一步挨着一步的慢慢的从汉军战船上的船舱里头走了出来。

应天水师舰队的水师将官自是有些搞不明白汉军水师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便有些发愣的对着身边的那名水师兵丁问道:“你看这汉军水师搞什么鬼名堂,方才我不过是要他们将领出来相见而已,怎么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场面来,这等排场,我看都比得上我们的吴国公出巡了。这汉军水师舰队的将领还真能摆谱。”

身边应天水师舰队的兵丁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道:“将军所得一点不出,瞧这架势,左拥右护,前遮后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子出巡时候突然尿急,不得不临时出恭,需要底下人护卫,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还真是阔气。”

应天水师将官极为赞同的言语道:“一点不错,这些汉军水师将领还真是不知廉耻,分明是被我军水师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看便要被我等攻陷下来了,居然还有这番心思摆谱,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还真是难以捉摸,哈哈,令人难以捉摸。”

身边的那名应天水师舰队的兵丁自然是明白水师将领言语中的对于汉军水师舰队将领的挖苦之意,便对着水师将官开口言道:“将军所言极是,汉军水师眼看便要被我等歼灭于此了,身为长官居然还搞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实在是令人不齿。不过属下觉得也有可能是汉军水师舰队的水师将官贪生怕死,害怕出来于将军相见之时我应天水师舰队上有人猝然发难,对他不利,故而才搞出了这些名堂来。”

应天水师将官闻得此言,心下便恍然大悟,拍着身边的水师兵丁的肩膀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看起来汉军水师将官还真是孬种,倶是贪生怕死之辈,就连出来见个人都要带着这么多的兵丁护卫着。”

身边的应天水师兵丁见到将军有此说法,微微迟疑了一下便对着身子跟前的水师将官压低声调说道:“将军,要不要属下安排人手,抽冷子给他来一下狠的,我看那些汉军水师将官个个都是缩手缩脚的,拼命将身子往盾牌后头躲藏,显然是害怕我水师将士猝然发难,不过这也挺好办的,属下可以安排一个声东击西的法子,令起中门大开,到时候这些贪生怕死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们倶是只顾得自己的性命,肯定会丢下他们护卫着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领不管,我军水师弓弩手便可伺机射杀了这么汉军水师舰队的将领,如此一来,原本就被我等围困的汉军水师定然士气大落,将军率领我等全力攻击之下,不等一时半刻便可攻陷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将汉军水师兵牟将士悉数歼灭。”

闻得此言,应天水师将官心内也不觉大动,他知道麾下的这名水师兵丁并非夸夸其谈,而是言之有据。眼下的情形应天水师高就已然占了上风,若是能够设下圈套将汉军水师的这名将领一举击杀,便可令眼前的这股汉军水师舰队上的汉军水师兵牟群龙无首,如此一来,只要只是登高一呼,传下歼灭汉军水师的号令,那么想要将眼前的这些汉军水师战船上的兵勇悉数扫荡干净,绝非难事。

见到将军沉吟不语,麾下的应天水师兵丁便追问了一句道;“将军,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将军将此事办成了,呈报到吴国公跟前自是大功一件,军中其他的水师将领也会对将军刮目相看。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如此良机,稍纵即逝,若是放过了眼下这般好时机,只怕日后再也遇不到这般的机会了。”

听闻了麾下将士的这般追问,应天水师舰队的将官只觉心里头有七八只猫在挠痒痒那般的难受,可是思来想去,觉得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机,楚军师已然有了严令,决不可别生枝节,眼下若是听从了麾下将士的怂恿,一旦事有不济,只怕到哪里也交代不过去。

汉军水师将军心头泛起了这么一个念头来,便决意还是依照楚军师的吩咐行事,先行和汉军水师的将官接触一番,劝诱对方归顺投诚过来。

思虑既定,应天水师舰队的水师将官便对着麾下的兵丁吩咐道:“楚军师有令,要本将军相机行事,不过却不能盘生枝节,以免贻误了大局,你的法子固然有可施行之处,不过若是照你所言之计行事,终究有些难以逆料的情形,若是局势因之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楚军师苦心谋划的我应天水师将士围剿眼前的这几股汉军水师的只怕会有曲折,眼下不必轻举妄动,一边贻误了楚军师的大事。”

闻得长官有此训诫,麾下的水师舰队的兵丁方才明白今日将军出来招降汉军水师是楚军师的打算,心里头明白楚军师的谋略极为高明,为人所不及,若是有此吩咐,必然是有绝大的道理。

心里头这般想来,应天水师舰队的兵丁便不再对着将军再行劝谏,敛容正色对着身前的将军言语道:“既是楚军师的计策,定然是高明之计,想来定有属下等不及的地方,属下方才的妄参末议,还请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汉军水师将领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楚军师是人中龙凤,所思所虑,岂是我等所能赶得上的,楚军师既是有此号令,定然是筹算已熟的事情,我等只要照着楚军师的吩咐去做,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闻得此言,应天水师舰队的将士也是点头应和道:“将军所言不差,楚军师今日屡施妙计,率领我军水师连番战败了汉军,才情高绝,谋略深远,实在是我应天水师中的第一人。我等万万不可违抗了楚军师的意思。”

应天水师将军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在加上想起临行之前楚流烟嘱咐的话语,觉得兵行险招固然可以速胜汉军水师舰队,不过事分两头,若是未能击杀了对方的水师将军,反而激起了汉军水师舰队的兵牟将士的同仇敌忾之心,只怕事情会越来越难办,反而不美。还不如依着楚军师的法子,不动声色的收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如此则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应天水师这边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此等好处,岂不最为难得的好事。

心下有此想法,方才颇有些两难之事便不再是难以衡量和抉择之事了,应天水师将领对着麾下的兵丁言道:“汉军水师将领愿意摆谱,那就由着他摆谱去好了,只要能够完成楚军师吩咐之事,自无不可,只要完成了楚军师的吩咐,我等应天水师便可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这几股战力悉数剿灭,到了那时汉军水师便是我军水师的阶下囚,就算是想要摆谱也摆不出来了。眼下当以大局为重,不必横生枝节。”

闻得此言,应天水师兵丁跟着点头说附和道:“将军所言甚至,眼下我应天水师占尽上风,没有太多的必要汉军水师纠缠不休,只要遵从了楚军师的吩咐,自然可以将眼前的这些汉军水师轻易击败,能够如此又何必大动干戈,按捺不住,偏要此时便汉军水师缠斗,实乃下策。”

“不错,眼下无端生出事端来,必是下策,还是楚军师高明,若是能够安抚住这些汉军水师,将其招降过来,对于我应天水师而言,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一件大功劳,还可藉此削弱汉军水师的兵牟将士的士气,乱其军心,丧其斗志,等到我汉军水师殿后所部的将士归来,便可举兵相犯,令眼前的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士牟勇无从抵御,自可攻陷汉军的战船。如此一来,我军水师的伤亡便可减却不少。对了,这些便是本将军临行之前,楚军师所嘱咐本将军的言辞。”应天水师舰队的将来心里头念着楚流烟的话,口中不由自主的对着应天水师兵丁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高明,楚军师果然高明,从将军的所言观之,楚军师的这番筹算实在是极为高明的兵家战策,将军只要遵照楚军师的号令行事,必当马到功成。”听闻的将军的言语之后,应天水师将士有些兴奋难抑的对着将官开口言语道。

汉军水师将官微微一笑道:“承你吉言,今番若能顺当的将汉军水师将官拿下,本将军绝不会忘记了你的一言定鼎之功。”

“将军说笑了,属下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顶多是从旁妄参末议了几句,若是属下的这些胡乱言语对于将军有些裨益的话,那也不过是侥幸所致,属下如何敢贪天之功。”应天水师将士自是极为谦逊的对着将军言语道。

应天水师将军大手一挥道:“好,此话眼下不说也罢,我等可以留待日后慢慢再说,汉军水师将官既然出来的,那么就请老弟随同我一同前去会会这个汉军话虽是将领,看看这人究竟肯不肯投诚归顺到我们应天水师这一番来。”

身前的应天水师兵丁听得将军有此吩咐,自是唯唯称喏,便随着汉军水师将官来到了一同走到了船头,随后水师将官便下令将身下的座船朝着汉军水师的战船继续靠近一些,麾下的将士自是领命去办。

而此处的情形,应天水师之中还有一人在密切关注此事。

根据军中的消息,楚流烟已然得知自己所命的那名水师将领驾船到被围困的汉军水师阵前叫阵,喊叫了好一阵,耐性十足的令困在垓心的汉军水师战船的将领终于按捺不住,终于现身出来相见了。

得闻了这个消息,楚流烟觉得水师将军总算是不负所命,没有强硬攻击汉军水师,而是谨饬小心的遵从了自己的号令,如此看来,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便可将这只汉军水师顺当的应承下来,若是能够将这些汉军水师劝降过来,必可打破僵局,令汉军水师的军心大乱。

正是本着这般想法,楚流烟便下了一道严令,令军中要时刻将那名奉命前去劝降汉军水师将领的状况禀报给自己知道。

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眼见楚流烟如此严令,自是能够掂量出此事的轻重了,楚军师如此郑重其事,便是表明此事所关非细,决不可轻忽其事。

军中将士谨慎当差,将奉命前去劝降汉军水师归顺的那名将军的将领那边的情形全都报知给了楚流烟。

楚流烟虽是坐镇军中,不过消息灵便,很快也就得知了两军水师阵前的状况,当楚流烟知道汉军水师将领出船舱之际居然派出了大批的将官亲自举着盾牌将自己卫护的密不通风的情状之时,楚流烟已然明白这名水师将领如此贪生怕死,自己派出去劝降的将军若是能够抓住他的这个弱点,晓以利害,便可说动其心,令其归顺过来。

心里有有此念头,楚流烟便飞快的派遣麾下将士将这番意思前去告知那位自己委任的前去劝降汉军水师将军投诚过来的的应天水师将官。

楚军师有此吩咐,麾下的将士自是奉命唯谨的驱船去见支持劝降敌酋的水师将官,等到趋舟赶到了跟前,眼见汉军水师战船上的将领果真如同方才传闻那般,吩咐身边的水师将官持着盾牌将自己身前身后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通风。

再看看被护在圈子中间的那名汉军将领,猥琐异常,面目可憎,再加上探头探脑的,一副生怕应天水师里头会有弓箭手会暗箭伤人,是以都不敢立到船舷跟前来。

看来真如楚军师所言一般,汉军水师的这个领兵将领是个贪生怕死鬼,只要示之以利害,威逼利诱,以性命相威胁,自是不难成事。此人在心里头暗自垂念道。

正兀自想着此事,却猛地听得一声洪钟般响亮的从汉军水师战船前头的甲板上发了出来,

“汉军水师将官何在,请屈尊出来和本将军共话如何?”

抬头一看,只见己方战阵最前沿的一条战船的船舷边上,一名汉军水师将官正负手而立,仪态威严的盯着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发声询问道。

这名水师将官的嗓门极大,应天水师和汉军水师的将士倶是领受过了,好些将士都用手捂住了耳朵,免得受其戕害。

等到登上了水师战船,便拉过一名半捂着耳朵的应天水师将士问询道:“这名大嗓门的将军是何人?主持招降汉军水师兵牟将士的将军何在?”

等到听清楚了此人的言辞,半捂着耳朵的应天水师将士有些怔住了,不过很快的回过神来,对着来将敛手回复道:“将军要找主持招降汉军水师的那名将官便是我们这位大嗓门的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