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烟刚刚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两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争执不休。
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规劝应天水师将士不要内斗,一致对外,可是眼下却见到了这般情形,神志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楚流烟只道是军中将领阳奉阴违,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话语放在心头。
如今应天水师将领故态复萌,依然故我,这般情状楚流烟自觉痛心不已,便出言质问。
两名将领却丝毫不以为意,原本还在争论不休,眼下一看楚流烟醒转了过来,便顾不得互相责怪对方了,将争执之事抛却脑后,慌忙赶步趋奉到了楚流烟的跟前,一左一右的将倚坐在甲板上的楚流烟给扶了起来。
楚流烟依旧有些头昏脑胀的,不过头痛欲裂的感觉依然消却了,在两名应天水师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满然四顾,对着两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开口询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如何跌倒在甲板上了,对了,方才不是正在检讨作战布局一事么,如今战事如何了?”
听得楚流烟这般说法,两名应天水师的将来不由的苦笑着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看来楚军师方才晕倒过去,虽是醒转了过来,可是对于情势依旧有些隔膜,眼下战事紧迫,衅自我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一定不会轻易的饶过军中的应天水师将士,方才的那阵杀意凛凛的箭雨大阵,分明就是冲着这条船来的,看来唯有将此事像出军师禀明,请她定夺。
生性平稳的应天水师将领正欲开口对着楚流烟一一禀明眼前的局势,不过此人素来考虑深远,即便是眼下战事吃紧,心里头依旧在斟酌如何开口言说,才能将战事跟楚流烟说的明了透彻,以期尽善尽美。
他这心里头一踌躇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另外一名性情急躁的应天水师将领却耐不住了,“霍”的一声,抢前迈到了楚流烟的跟前,就对着楚流烟冲口说道;“军师,不好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那些龟孙子们不肯放过我们,居然不动声色的给我们射杀过来一阵暗箭,幸而老子我早有准备,否则恐怕楚军师和末将都要成了刺猬了。这些兔崽子若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末将定然也要让这些兔崽子尝一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楚流烟听得这名水师将领什么刺猬,万箭穿心的说了一阵子,却是丝毫没有明白这名将领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可能战事已然开打了。
站在一旁的那名应天水师的将领见到此人胡扯了一通,可是没有一句落到点子上,又见楚流烟一脸的迟疑犹豫之色,心里头明白楚军师定然没有听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下子可就将这名生性沉稳的应天水师将领急的快要跳脚了。
心中忧切战局,有见得军中袍泽所言言不及义,丝毫没有说到点子上,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也就顾不得再行细细斟酌了,一把就将楚流烟身前的那名依旧在叨叨絮絮的应天水师将领拉扯开了开去。
那名应天水师将领猝不及防,一时被他拉了个正着,立足不稳,身子一歪就冲了出去,差一点就要撞到了旁边的一名应天水师的兵丁的盾牌上,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倒也是应变迅速,伸手一撑,随即就将整个身子的冲势的余劲给卸了下去,随即站起身子来,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方才扯着他的那名应天水师将领的身边,一把扭住了对方的战袍的前襟喝骂道:“你小子搞什么鬼,好端端的干什么来扯我,害的我差一点就撞到了盾牌上。你可要给我出说一个是非来,否则的话俺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名生性沉稳的水师将领丝毫没有理睬他,反手一抓,将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的手从自己的战袍上给摔了开去,随即走到楚流烟的面前,对着楚流烟一抱拳说道:“楚军师,眼下情势紧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十多艘战船丝毫是盯上了我等,方才飞矢如雨,俱是奔着我们这条船而来,看来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诚如楚军师方才所言,其目的就是为了我们这艘船,军师,眼下的情势是大战一触即发,而且定然是一场极为激烈的恶战。”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如此道来,这才明白了眼下的局势,连忙举目眺望,只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船已然行到了前头不远处,一字排开,看情形果然是针对着自己身下的这条战船而来。
“嗯,这一点本军师已然清楚了,只是本军师方才如何昏迷了过去,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等二人有谁知道究竟么。”楚流烟明白了眼下的局势,对着这名应天水师将领点了点头,随即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名性情急躁的应天水师将领听得楚军师和另外一名应天水师的将领的晤对,已然明白方才那名将领为何要将自己扯离开去了,明显就是嫌弃自己说话不着边际,言不及义,虽然对着楚军师说了一大堆,可是一点也没有就将眼下的局势说的分明,这般想来,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自是深感愧疚,眼下听得楚流烟问及这件事情,这下子可有了自知之明,便指着另外一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楚军师,此时不必问我,方才将楚军师弄的醒转过来的正是这名将领,军师若是想要知道详细情形,只可问他便是。”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如此说来,微微点了点头,便移转目光,盯上了方才对自己禀知战事的应天水师将领,便对着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开口
询问道:“如此说来,今日将本军师从昏迷中弄得醒转过来,靠得是将军的圣手医术,在此要多谢将军伸手相援,这份恩德楚流烟定然牢记心头,没齿难忘。只是不知本军师为何为无缘无故的跌倒在甲板之上,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听得楚流烟如此谦卑恭敬的话语,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自是大为惶恐不安,涨红了面皮对着楚流烟连忙摆手示意道:“楚军师吉人自有天相,末将焉敢贪天之功,今日能够救得楚军师醒转过来,多属侥幸,军师不必谢我。至于军师问及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在甲板上昏迷了过去,末将对于岐黄一道,虽是有所涉猎,不过未能登堂入室,窥见其堂奥,所知究属有限,只是觉得军师并无大疾,只是一时心急,急火攻心,再加个上凛冽的江风吹激,不意风邪入体,是以一时昏迷了过去。不过此事只是末将的推断,实情如何,军师自己应当清楚一些。”
楚流烟听得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如此言语,恍惚间想起了自己昏迷过去之前,这是为了这艘被自己麾下的应天水师的战船是否还有其他的隐秘弄得心烦意乱,如今看来这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对于岐黄之道果是有一番造诣,如此推测虽是不中,却也相差不远。
心中如此想来,楚流烟缓缓的抬起脸,对着眼前的那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开口说道:“将军实在是过谦了,将军的医理通透,所见也是不无道理,方才推断本军师的这番偶发之疾也是合情合理,毫无乖谬之处,这般大才,却说只是粗通岐黄之道,实在是谦逊之至。依本军师观之,虽是扁鹊复生,华佗在世,也不能出其右。你要何等奖赏,可是对本军师说上一声。”
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听得楚流烟如此言语,慌忙将手对着楚流烟乱摆道:“楚军师实在是过誉了,末将的这点微末伎俩,如何能够和古时良医比肩,军师如此夸赞,末将实在是受之有愧。今日能够救得楚军师,实在是侥幸所致,末将不敢邀功。”
楚流烟对着这名将领颔首说道:“将军既然如此托却,不愿居功,那么此事就先按下再说,等到这场战打完了,我等回转应天水师的营寨之后,本军师自会上表替将军在吴国公面前求取一份赏赐的。”
那名性急的水师将领听得楚流烟对着另外一名水师将领许诺要向吴国公求取奖赏,自是十分眼红,急忙挤到了楚流烟的跟前求肯般的说道:“楚军师,此事属下也是有一份功劳的,若不是属下亲自带着一对水师中的护盾手将楚军师给团团围定,从四面严丝合缝的保护了起来,方才的那一阵箭雨飞矢定然是将楚军师给射成了一个刺猬,只怕是已然万箭……”
“咄,你这是如何跟楚军师说话的。”另外一名将领听得此人语涉不庄,越说越没有谱,便从旁开口厉声阻截了下来。
这名水师将领说道此处,忽然也明白过来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不够雅驯,何况眼下正是在楚军师跟前,而不是那些和自己一般粗野无文的应天水师将士面前,便勉力截住了话头,没有将穿心两个自给说出口来。
“呵呵,将军不必如此拘谨,不是要说若是没有将军和将军麾下的水师将士的卫护,本军师就要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射过来的飞箭流矢射个透心凉,前头对穿,万箭穿心,变成刺猬一般,是也不是。”楚流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用寻常的闲聊的口气对着眼前的那名应天水师的将领开口问道。
“是,是,没错,不,不,末将绝不会将这样子的事情发生的,有末将在此,定然能够卫护的楚军师的周全。”那名想要从楚流烟这里邀功请赏的应天水师的将领有些怯懦的对着楚流烟开口回应道。
楚流烟话费一转,哈哈大笑了一声,便开口说道:“其实将军所言之事丝毫没错,若是没有将军的卫护,本军师恐怕已然殒命于此了,将军就是想要分一份功劳,这也是将军应当的,实在没有什么羞愧的,有功不居自是大德,不过有功邀功也并无可议之处,将军和麾下的将领的这份功劳,本军师已然心知肚明,只要能够回转应天水师营寨,本军师自然会向吴国公上表将今日的情势说个分明,你等有功之人定然不会忘记了,将军就和麾下的将士等着本军师的好消息,吴国公的奖赏定然是跑不了你等得了。”
听得楚流烟如此说来,两名应天水师的将士自然是千恩万谢,他们明白若是楚流烟肯出头为他们旌表功劳,定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自己的声明就有可能直达吴国公面前,若是吴国公有心提拔栽培,只怕日后在水师之中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眼下楚流烟言明了此言,两名应天水师将领岂能不高兴,哪怕是淡泊名利,可是这等殊恩荣宠可不是人人可以享用的到的,楚军师既然情愿做为自己做这些事情,那么也就表明楚军师心里头确实是心怀感恩,铭记不忘。
“军师如此实情厚意,若是末将坚却不纳,犹恐拂了军师的盛意,负了主上吴国公的圣恩,只是这等微末功劳,还请楚军师不必过于渲染,以免夺去了其他将士的恩荣,若是如此,末将可就于心不安了。”那名性格沉稳,行事老练的应天水师将领深怕自己占了他人的功劳,便对着楚流烟殷殷致意,希望楚流烟不必过分的替自己在吴国公面前请功。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他的用意,此人如此言语,定然是生平自己的功劳夺去了其他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应天水师将士应得的恩荣,故而才会如此对自己言来。
听了这等言辞,楚流烟心里头对于这名应天水师将领是极为佩服,此人丝毫不居功,实在是应天水师军中的难得的顾大局识大体的一流人物。楚流烟在心里头暗暗打定了主意,若是日后能够有机会定然要好好提拔此人,训练此人日后成为应天水师军中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
“不好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又朝着我们放箭了,弟兄们好好护着自己,不要让汉军的飞矢伤着了。”一名应天水师将士在甲板上呼喝了起来。
楚流烟听得了应天水师兵士的叫嚷声,顿时意会了过来,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仪仗着强弓硬弩,想要将这条船上的应天水师兵士都给射杀了,看起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对于这条被自己麾下的应天水师部众攻取了的战船依旧兴趣满满的,似乎是非要将这艘船给夺回去不可。
楚流烟愈是这般想来,愈觉得不能将这艘用应天水师将士的性命和鲜血换取过来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再度易手,落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掌控之中。
“军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看来真的是盯上我等了,方才射了一场箭雨,居然还没有射够,依旧想要再来一阵,看起来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兔崽子们似乎没有安什么好心,看情形是跟咱们给耗上了,非要将这艘战船上的水师将士都给杀绝了,不如此估计这些冷血的兔崽子们是不会罢手的。”那名生性暴躁,性子激烈的应天水师将军有些怨愤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说道。
楚流烟看了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舰上的情形,只见对面的汉军战船上人影幢幢的,好些弓弩手提着强弓硬弩,搭上了利箭,盘弓拉弦,只是引而不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下命令一般。
旁边的那名应天水师的性急将领却没有见得如此之深,眼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弓弩手如此举动,只道是马上就会有一阵飞矢箭雨袭杀而来,这名将领身手矫捷的就地一个翻滚,滚到了方才丢弃的那个盾牌边上,顺手操。起了那面护盾,随即用护盾护住了身子和头部,随后便慢慢的站起身子来,缓缓的后退,退到了楚流烟的身边,随后用那面盾牌将楚流烟也护在了里头。
楚流烟伸手轻轻的在盾牌上谈了一指,方才了“铮”的一声,那名性急的应天水师将领心下大骇,还以为敌军已然发射了箭雨,可是等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动静,这下子终于明白过来这声响动并不是箭射在盾牌上的声音,而是楚军师弄出来的。
明白这一点,这名将领连忙回头看着楚流烟,想要知道楚流烟究竟有何吩咐。
“将军,据本军师推断,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虽然是极为想要我们的船,可是我军水师的后援马上就要到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丝毫不愿跟我等有过多的牵扯,看来对方极有可能会有另外的一番举动。”楚流烟不徐不疾的对着身边的应天水师将领开口说道。
“另外的举动,军师你所言之事属下不大明白,究竟有何所指。”水师将领有些纳闷的反问了一句道。
楚流烟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得对面的汉军水师战船上响起了一声暴喝:“应天水师听着,速速将我方战船送还,若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定然将你等化作齑粉,丢到江中喂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