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真的有5个月的婴儿存活下来的例子吗?”狄麦龙非常的怀疑,因为在一线国家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例子。更何况中国那个三线国家。
杨宗保从狄麦龙的话里听出了他的不信任。但是好人要做到底,医生的职责就是不分国界不分态度的治病人救人:“我已经去把那位有经验的医生请过来了。他下午就到。你现在手术吧。”
“什么?你把中国的医生拉来了?”狄麦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无权在米国行医的。”
“我也是中国人。”杨宗保没好气的说。
“这个,我不是有意的。”
狄麦龙想要道歉也晚了。杨宗保是什么人,不吃亏的。
“你自己考虑。如果要救孩子启用那个医生的话,费用你出。如果不用的话,我就当是请别人旅游一趟。”
“这个我们随后再说。”狄麦龙还是不太相信。
杨宗保也准备进手术室。
罗兰动作还算麻利,立刻弄好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手术在1号手术间里进行。
西雅图的医院一号手术间也是个观察手术室。杨宗保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医生在里面等候了。看样子这台手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毕竟真实见到男人怀孕,谁都有疑问。
手术床上的孕夫一直在流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自从狄麦龙出现之后就一直这种状态。
孕夫的肝功能已经开始衰竭了,喘气非常大。
因为要照顾到体内的胎儿,所以开始的麻醉药的用量必须考虑到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孕夫在孩子取出来之前还必须忍受一定的痛苦,麻醉不是那么到位的。
麻醉师让孕夫侧卧在手术床上,因为体质虚弱,只能用侧卧位。并且肚子太过于巨大,病人的腿部很难能够弯曲起来。
在尝试了十分钟之后,麻醉师表示没有办法。孕夫背上脊椎上的关节没有打开,麻醉针根本进不去。
这个孕夫首先只能用硬膜外麻醉的方式减轻痛苦。刚才麻醉师发来报告,因为身体极度虚弱不能用全身麻醉,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病人必须得用硬膜外麻醉,否则麻醉药通过血液进入胎儿的体内,就算想救都救不了了。就算是硬膜外的麻醉也只能用布比卡因……
因为长时间的屈膝保持非常不舒服的弯曲状态,孕夫的血压和心跳都在上升。
杨宗保叹了口气,自己走进了手术室。
戴好口罩和手套,杨宗保坐在了病人的背面。用手从孕夫的肩胛下方开始数,一直数到需要进针脊柱的节数。开始用麻醉针往里面捅了捅。很快就遇到了骨头,根本捅不进去。但是这样根本就不是对手,要知道杨宗保可是在非洲那种很边缘的地带逗留了1年啊。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难度。
很快的杨宗保就选择了从脊柱旁边选择了一个进针点,慢慢的深入下去……
“我能试试吗?”旁边的麻醉师提出要求。
杨宗保很好说话的让出了位置。
麻醉师代替了杨宗保的位置,继续进针。
很明显的麻醉师手上的针有个突破感,杨宗保知道要遭连忙阻止:“等下。”但是没赶上,很快的用来麻醉的硬膜外针里面就有脑脊液流了出来。
“奶的……”杨宗保忍不住念三字经了。立刻上前,阻止麻醉师要拔麻醉针完全拔出来,而是代替麻醉师,只把麻醉针拔起了一点点:“导管。”
自知犯了错误的麻醉师急忙把导管递给了杨宗保。
杨宗保一边下导管一边解释说:“从旁边进针不比从正中进针,硬膜下腔的空隙相对来说比较的窄所以一旦有了突破感就得停下。再一个就是下管问题,千万不能下到蛛网膜下腔去了,否则全脊麻,回天无力。”
“知道了。”麻醉师虚心受教。
终于当杨宗保把导管在病人的身后固定好了之后,病人可以把身体在手术台上躺正了。
“开始注射药品。”杨宗保把注射器里的药物推了4ml。
“5分钟之后,测试平面。”杨宗保吩咐完,俯下身体在还在默默流泪的孕夫耳边说:“没关系,我们尽量保住胎儿。”
或许是因为杨宗保事先减低了孕夫体内的雌、激素水平,男人没有像先前那样剧烈反应,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杨,你在这里。急诊的那个被钢筋插入身体的病人核磁共振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看看。”丹斯直接把片子带进了手术室。
杨宗保就在手术室里打开墙上的看片灯,把片子插上去。
“腹腔主动脉现在是钢筋穿透了。出血很严重,但是无法手术,这根钢筋一挪动位置体内的血液就会在几分钟之内全部流光——无计可施。”
这不是杨宗保希望见到的情况。人类已经无能为力了。根本不用动手。这是作为医生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面对病人生命的流逝,这次杨宗保是毫无办法。明知要死的结局。
“以减轻疼痛为先。”杨宗保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做出了决定。杨宗保很不喜欢这种情况,让他有种自己是死神的错觉。做出放弃一个病人的决定是艰难的。
“我知道了,但是也没办法。这种情况下,一开腹他就要死亡。”丹斯也知道事情不是很好:“但是我会告诉他,我们正在准备他的手术,让他在希望中闭上眼睛。”
“对了还有件事,人权委员会的人来了,正在你的办公室。”丹斯补充说。
“来得够快的啊。让他们等着。”杨宗保准备守到这台手术结束。
主刀医生是狄麦龙,熟练的切开病人的腹腔。很容易就发现胎儿。先夹毕了胎儿的脐带,把孩子取出来,交给旁边早就等待的妇产科主任罗兰。
罗兰接过孩子,清理了一下孩子的口腔,让后迅速的放进保温箱里,插管,输液……
那边罗兰在处理孩子,这边手术台上,狄麦龙已经在处理病人粘黏的内脏。因为胎儿的人工子宫在刚才被拿出来的时候里面的液体已经有些泄露在腹腔里了。
男人怀孕这种手术比杨宗保想像的更为复杂。应该是在受、精卵的时候被植入了人工子宫。然后从肝脏引出一条动脉,一条静脉成为孩子的脐带。因为人工子宫里的营养液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浑浊,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都要人工的更换液体……总是零零总总非常的复杂。就和做肾脏透析一样。那个孕夫能坚持到现在,不得不说母爱伟大。还得定期注射激素,导致连胡子都不长,身体内的激素已经达到一个失衡的状态……
手术时间很长。腹腔里的胎粪啊胎脂啊都必须清理很彻底,否则一旦进入了血液或者残留在体内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接下去的手术没有什么危险性,考验的是医生的细致程度。不得不说狄麦龙真的是个天才。世界一流的医生,都有他们的手段。
手术室里的手术快要结束的时候,杨宗保总算准备去招待人权委员会的官员了。
一进办公室,首先是赫德爵士在和两个官员谈话。见到杨宗保进去齐齐的站起身来。
“这是院长。”赫德爵士介绍说。
“索隆。”
“鲍勃。”
“杨宗保。”
三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分别落座。
“我们被派过来调查你们医院死亡率这几个月超高的原因。”鲍勃说。
“嗯,我们会配合调查的。在调查期间,二位可在我们的员工餐厅就餐。”杨宗保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完全是衣服公事公办的态度。
“谢谢配合。”索隆和鲍勃有些生气的走了。
“你也太不会做人了。”赫德爵士在送走了人权委员会的官员之后说。
“这个医院,必须有人做黑脸。”杨宗保给赫德爵士倒了杯咖啡。
“你很聪明。但是你需要知道的是,我这么帮你,总得有些回报。”赫德爵士也是成精的人物,当然也希望有所回报。西雅图医院并不是赫德爵士的全部家当。只是他所做的小小的投资。
“明年的诺贝尔医学奖一定在我们医院。”杨宗保保证说。
“你在给我画饼?”赫德知道让保罗有希望,但是也不是一定。杨宗保的语气太过于铁定。
“我说的是一定。”杨宗保非常肯定。
“……”赫德爵士见杨宗保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好,这件事我搞定。你记住你的承诺就好了。”
杨宗保目送赫德爵士。
办公室终于安静下去了。杨宗保把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外面。
从窗子可以看到医院的广场,还有更远的街道……整个繁华地段收入眼底。杨宗保有一瞬间的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当初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让国内的医学走出国门。让国内的医生在世界医学不再受歧视。但是努力到今天,看似所有的事情都在很顺利的发展中,可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需要多长时间。在这个时刻,杨宗保突然有种茫然的感觉。
办公室的电话铃在持之以恒的响了5分钟之后,杨宗保才接起来电话。
随着时间的过去,杨宗保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最后挂上了电话之后,杨宗保的眉毛都可以打节了……
传呼机总是响起,但是杨宗保没有回应。他知道如果有重大事情,丹斯会找到自己的。
天黑之后,杨宗保看到窗外医院的某一层楼散发出耀眼的灯光。窦雯雯的时装发布秀应该开始了。
没有去看时装秀,而是在黑暗之中倒在了沙发上。手机循环播放的是镇魂曲,那首天才没有完结的曲子。每当到了后面别人续写的地方,总觉得感情被堵塞了。所以杨宗保从来就不停镇魂曲的后半部分。没想到这倒暗合了他现在所从事的职业。把病人从死亡的途中给拉回来了,所以没有了镇魂曲的后半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