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可能夸张了一点。善与恶是深藏在人们心中的天使和魔鬼,它们同时存在,相互抑制,某些时候还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造就了人性中变幻无常的那一部分。假如从童年时候开始,就有人告诉你,与生俱来你就拥有超乎寻常人的力量,而且你可以利用这些力量随心所欲的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你便不会为自己因使用了这些力量给别人带来的痛苦,感到悲伤和自责,因为这些牺牲在你而言都天经地义的,没有任何悬念。上天既然赋予了你杀戮的天赋,死在自己刀下的那些人,必然是命中注定要成为亡魂的。这就是黎小豪的人格,悲天悯人对于他而言,仅仅是字典中一个陌生的成语而已。
然而,对于小淑来说,将自己与孪生兄弟割裂开来,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形成的事实。从他看到小豪杀第一个人那一刻起,就下定了决心,终身不与他的所作所为扯上关系。所以,看到花姑受了如此委屈,小淑一开始很痛心、很悲悯,后来却沉默了,用冷淡回应了花姑那颗满是冤屈的心。他的内心是平静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再往后自己无能为力。这就是另一种纵容暴力的方式——冷漠。
笔者想说花姑的哭泣是孤单的,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伸张正义。可是,这话尚在心里,阿狸和晓宇已经悄悄站在了房间门口。他们原本站在走廊上,看见小淑走进房间久久没有出来,便相互搀扶着,悄没声息地走了过来,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演义的那一幕。
幼童的眼睛早已噙满了泪水,晓宇将黑猫放在自己肩膀上,轻轻蹲下来,悄悄对阿狸说:“一会儿,去跟花姑说话,千万别哭出来,就当一切很正常,我们会送她回家的。”阿狸捂了嘴,拼命点头,滚烫的泪珠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还是一滴接着一滴落了下来。
“花姑……”哭归哭,阿狸勇敢的向前迈了一步,将自己那双温暖的小手,紧紧握住花姑那冰冷而满是血污的手掌。
“阿狸,阿狸……你回来了?”花姑看不见阿狸,也不知道离开自己这段时间,孩子长了多高,只下意识的抬着头,仿佛阿狸正从天而降,需要她努力的抬头挺胸去仰视。然后,伸出另一只手,靠着直觉搭在那双小手上。四只手交叉在一起,小姑娘的两行热泪簌簌滴落下来,虽然她忍住了哭泣的声音,却还是没有骗过花姑灵敏的触感。
花姑摸索着,顺着阿狸的手臂,找到了她的脸颊,用手轻轻拂去那脸颊上的泪痕,勉强笑道:“傻孩子,姑姑不是好好的嘛,仅仅是看不见了而已,还是能每天帮你梳头,照顾你的。”
只这一句话,阿狸再也忍不住,扑到花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哭天抢地,伤心至极,仿佛被剜去双眼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说童真便是如此,倘若有一天我们见到同胞兄弟受难,却无动于衷,那便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