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侯大勇沾满冥虫的双手,我和王珏呆掉了。冥虫吃人在我们脑海里还只是一个故事,现实中我俩都没见过这种场面,更不知道如何抢救被冥虫感染的人。
我想过去帮侯大勇,却反复被他呵斥走开。大概他不想我也被感染上。
只见侯大勇蜷在地上缩成一团,气息喘得越来越急,时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万分痛苦的样子。他的双手很快露出了森森白骨,接着在喉管的位置破掉一个洞,一群冥虫从洞里爬出来,围着洞口密密麻麻的蠕动着;他身上穿着紧身衣,虽然看不见伤口,却能明显感觉到衣服下面有蚂蚁样的东西在蠕动着,显然是冥虫活动的痕迹。
王珏背过身去,虽然当医生多年,看到共患难的朋友落得这副惨不忍睹的下场,他也支持不住。
我蹲在侯大勇身旁,看着他已经惨白得不成人形的脸,眼泪不由自主模糊了双眼。我想等他最后的遗言,尽量让他在最后时刻感觉不那么孤独。
侯大勇圆睁着眼睛,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三个字:“静音山。”
我努力点点头,知道他是让我和王珏不要放弃,自己到静音山去找老姐。我摸了摸右手的断肢,他从亡灵海里掬水帮我疗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说侯大勇是黎小豪的人,回想这一路上,他对我和王珏的照顾,他在我心里早已从敌人变成了朋友。如果当初不是他帮我把沾满冥虫的衣服脱下来,恐怕躺在地上被冥虫啮咬的人是我,没有他去对付美人鱼,今天抱着鬼婴的人也不会是王珏。
说完静音山三个字之后,大勇就那样一直瞪着我,不再惨叫,不再喘息,也不再抖动。他走了,死不瞑目!
我想帮他把眼睛合上,正要伸手到他脸上时,王珏在一旁吼道:“不可以……”
我吓了一跳,定神再看,侯大勇惨白的脸早已千疮百孔,几只冥虫从他圆睁的眼睛后面窸窸窣窣爬出来,那对充满恐怖的瞳孔很快消失在我面前。我打了个寒战,看看王珏,他也早已泪眼婆娑。
侯大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一个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堆白骨。我和王珏的眼睛同时落在鬼婴身上,他正玩着胸前的玉坠。恐怕侯大勇的死和他十有八九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想干嘛?”我站在王珏旁边,带着几分怨厌的问那魔鬼一样的小奶娃。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把眼睛闭上,自顾自打起瞌睡来。
见他睡着了,王珏轻轻蹲下身,慢慢伸出两只手,想把他放到地上。
可是手刚伸出半尺远,那双小眼睛立刻圆瞪蹬地睁开来盯着王珏。
王珏哇地吐了一口鲜血,鲜血喷到地上,一群冥虫簌簌爬过来,几秒钟就将鲜血消灭得一干二净。
鬼婴天真浪漫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怪笑。我立刻联想到天使与恶魔,眼下这个看似让人怜爱的小婴儿,和杀人魔没有任何区别。然而,比杀人魔更恐怖的是,他已经成功挟持了我和王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