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司常的家在哪里，林烟无从得知。
关司常生前狡兔三窟，除了亲信，还真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家在哪里。
人走到这一步，其实也挺可悲的。
既然不知道他家在哪儿，那要马上找到关云天，也就没戏。
不过在联系了一下朱洪远之后，林烟倒得到一个线索。
那就是上次送那个花店女老板，也就是关司常在外面养的一个很喜欢的情人，在变成植物人之后，就一直在一家疗养院养着。
关司常倒没有这么快将她抛弃，还派人照顾着她。
或许迟早都会抛弃吧，不过在这之前，林烟就已经把他干掉了。
确切的说是朱洪远干掉的。
不过没有林烟，朱洪远那边再多十倍人，也没机会去杀死关司常。
林烟的作用是最为关键的，他还是主谋。
能照顾关司常的情人，那肯定是心腹中的心腹。
林烟便按照朱洪远所说地址，去那家疗养院找这个心腹。
也许关司常的草包儿子什么都不知情，而这心腹，知道内幕的可能性也许会更高。
再询问了一番朱洪远关于关司常丧事的一些细节，林烟挂掉电话，赶向那家名为峥嵘的疗养院。
这峥嵘疗养院的对面有一棵远近闻名的百年大榕树，所以很好找。
林烟到这里的时候还瞻仰了一下这棵巨树。
然后他径直走进疗养院，找人打听一番，然后来到那个女人所在的房间。
据打听那人说，是经常有个年轻人守在这里，不过今天一天都没来。
所以房间里只有那个女人一人在，这里的看护也就不方便打开门，让林烟进去。
毕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林烟隔着玻璃，看了几眼床上的那个女人，见她容颜憔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便觉有些惋惜。
虽然对关司常比较憎恨，但却没必要波及到这个女人身上。
纯粹是因为她还年轻，却极可能永远无法醒来而感到惋惜，生命确实是最为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所有人去珍惜。
门是锁着的，又有监控，想来林烟也不会乱来，那看护见林烟坐走廊边的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自顾自走了。
林烟便在这安静的环境下，自顾自的静坐。
偶尔会有人推着残疾人所坐的轮椅经过，林烟看着他们，不得不感慨健康真的很重要。
如此等了近两个钟头，林烟正不耐烦想离开，就看到一个细碎的步子从身前穿过，然后手掌握住了旁边的门把手。
林烟抬起了头。
就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一边一个垂肩上的女孩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林烟愕然，难道这就是关司常的那个心腹？
怎么是个女的？
这女的身穿普通的棉质T恤，似乎来得比较急，后背被汗水浸湿，可以看到胸衣背扣的痕迹。
她一进去就搬凳子坐床边，然后拉着床上的女人手掌嘀嘀咕咕说些我来啦今天还好吗之类的话。好像床上躺着并非植物人，而是能和她交谈的正常人似的。
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弓起身子帮床上女人按摩和翻身，照顾得很是仔细。
林烟眉头微皱，想进去问话，但又放弃。
按摩流程完了之后，这个女孩子又去提水瓶出来打热水。片刻后她提着满满的热水回来，又奇怪地看了林烟一眼，进去，把热水倒盆里，取来毛巾，试了试水温，要帮床上女人擦洗身子。
虽然这些工作院方看护都会做，但这女孩也还是做了。
多做几次，总是好的。
她正要掀起床上女人的衣服，却若有所感地回头，见林烟站外面往里张望，不由得哼了声，走过来瞪了林烟一眼，将帘子拉上。
“这女的长得真漂亮。”林烟被她这一瞪，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回想了一下她瞪自己的那一瞬间，抿嘴，蹙眉，眼眸明净，脸蛋皮肤白皙，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
一会儿后，这女孩微喘着从里面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烟，冷淡地说道：“你是谁？”
“我在这里等人的。”林烟觉得这人绝对不是关司常所谓的心腹，多半是什么好心人，也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等人？等谁啊。”女孩问道。
“这个……貌似不关你事吧？”林烟咧嘴一笑。
“你——”女孩嘟起了嘴巴，确实没权利继续追问，于是鄙视了林烟一眼，就这般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望向女孩越来越远的背影，林烟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追上去。
到了外面，林烟倒是吃了一惊，因为之前觉得是个普通人的这个女孩，居然全速奔跑起来，且速度很快！
“有猫腻！”林烟也撒腿一奔，跟了上去。
女孩显得很是小心，跑了几十步，就又回头张望，林烟更为小心，并不靠近追。
在胡亦可家里睡了几个钟头的林烟精神明显更加好了，敏感度也增强许多，所以也能提前避开她的视线。
女孩穿过一条夜市，又经过一个巷子，身手矫健地翻过栏杆，再穿过省道的天桥人行道到达对面。
前面是一条污水河，那里有条岔路，女孩也不怕臭，顺着岔路一直来到垃圾处理站。
即使是这个时间段，垃圾站也还是有不少人在堆积如丘的垃圾堆里翻来翻去。
全都是些衣服肮脏的人。
女孩虽然衣着普通，但异常干净，所以一到这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然后她大喊了一声：“家年哥哥。”过了几秒钟，有个男的回答道：“这里。”她便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这什么情况？”林烟有些迷糊，一脚踏进路边的草丛，绕了个圈，再次靠近他们。
就看到那个女孩和一个捡垃圾的小伙子有说有笑的。
林烟竖起耳朵，就听见女孩说道：“嗯，那个人不在，放心吧。不过却有另外一个人一直坐在那里，我开始以为换人了，但又觉得不像。不过那人有点奇怪呢，说是等人，不知道等哪个。”
那男的点点头，说道：“可能就是等那个人，管他的，他们那一群人，都是垃圾。”
“也奇怪呢，那个人不是天天都会在那里看着吗？怎么今天一直不在？”
“好像是姓关的被人打死了，他去参加葬礼了吧。”男的带着冷笑。
“啊？关叔叔被打死了啊！”女孩惊讶着说道。
“叔叔？”林烟捕捉到这个关键字，就听女孩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死了也好，反正他对覃姨也不是很好，又是黑社会，覃姨跟着他也得不到幸福。”
“这样的垃圾确实死得好。”男的说道，“对了月儿，你大概算一下，还需要几次，就能让覃姨醒过来？”
“醒过来？”林烟眼珠子一鼓，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他就听到女孩掰手指算了一下，说道：“我已经呼唤了六次，再努把力，争取呼唤个三四次样子，应该就能让覃姨醒过来了！”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辛苦了哦。”语气一直比较冷厉的这男的话音一软，笑呵呵地想要伸手去摸女孩的头，却见自己手上很脏，便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女孩却将他脏兮兮的手掌握住，放自己头上，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怕的。”
两人相视一笑。
而后男的神色有些黯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比起你来，我就是个废物，就这么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了。”
“家年哥，你又说这个，我又要生气了哦。”女孩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