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历史上的石堡城一战,在杜睿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混蛋,在极度昏聩的状态下,作出的一个2B的决定,而日后因为石堡城惨败,对大唐所造成的一切恶果,切都是报应。
一万多条人命就这样长眠在青海高原上。荒草凄凄间,人们会忆起什么?忆起王忠嗣悲惨的命运,忆起李白辛辣的嘲讽,忆起哥舒翰那张心急火燎的脸。但是有谁忆起了那个悲剧,让一万多军人,用错误的方式去死去的悲剧。
他们是注定要拿去被牺牲掉的炮灰。
杜睿此时只想起了王忠嗣的那句豪言,那句超越了战场胜负,穿过历史尘封,却依旧振聋发聩的豪言,寂寞的在药水河边,与这荒凉的石堡城为伴。
不过王忠嗣将军是英雄不寂寞的,因为一千多年后的朝鲜,三八线边,一个叫彭.德.怀的老帅,面对苏联顾问气急败坏的质问,做出了类似的回答。
百姓养大个娃不容易,送给我当兵,我要为他们负责。
杜睿相信,在战争面前,只有对生命负责的人,才能得到战争永远的尊重。
杜睿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的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混蛋皇帝,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莽夫,他遇到的是一个对他能百分之百信任,百分之百倚重的知己,朋友,只有在这样的人手下,杜睿才能尽情的展现他的才华,才能尽情的释放自己的能量。
当然在确保了胜利的情况下,杜睿也不介意给李承乾的面子上增添几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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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湖,大非川,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大营之内。
这一日不时的有败军来投,通过那些败军,此时松赞干布已经得到了洛桑战死,前部大军损失惨重,唐军正朝着大非川赶来的消息,松赞干布虽是惊慌失措,但毕竟是一代人杰,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一次对大唐的攻伐,怕是要无疾而终了,吐蕃不但再一次得罪了大唐,而且自家还损失惨重,没有捞到一丁点儿的好处。
亏了!真是亏大发了!
虽然这些年和大唐作战,吐蕃从来就没真正的胜利过,可是像这次一样,居然连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还是从来都没遇上过的情况。
“赞普!事到如今,还是撤吧!”禄东赞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松赞干布面色骤变,此时距离他在逻些放豪言要攻取长安,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道就当真要撤退不成,真的撤退了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但凡为君的,那个不好脸面,历史上的唐玄宗要不是因为顾及脸面,如何会让数万将士,忘死石堡城,历史上的建文帝如果不是爱惜颜面的话,如何会被自己的叔叔朱棣夺了江山。
松赞干布知道,这一次他要是狼狈的逃回去的话,不单单国内不会太平,那些被他压制了多年的头人会闹腾起来,就连国外那些屈服于吐蕃的小国,也会离心离德,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
可是,松赞干布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是并未失去理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撤退怕是也不行了,大非川这里一马平川,作战的话,完全不利于吐蕃作战,反倒是对唐军大大有利,在这么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唐军的铁骑全力冲刺的话,吐蕃就算是有再多人都不够杀的。
葛布十万大军何以不是唐军三万人的对手,还不就是因为这个。
“撤退吧!传令下去全军拔营,走宁海,回吐蕃!”
禄东赞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他深通兵法,知道宁海是个什么地方,要是从那里走的话,一旦唐军有人绕过吐蕃大军在那里有埋伏的话,再加上追击的唐军,吐蕃大军无异于踏上了鬼门关。
“赞普!不能走宁海,那里是~~~~~~~”
“禄东赞,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是我们现在还能有别的选择吗?”松赞干布万分郁闷的吼起来,吼过之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很差了,或许等不到回逻些,他就会被病魔带走,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支撑着指挥吐蕃对唐作战,完全是在燃烧自己的心血。
禄东赞一愣,通过这几天败兵归营,以及情报分析,如今吐蕃大军四面八方都是唐军,唯独只有宁海一个方向没有唐军。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唐军的既定方案,就是要把吐蕃赶到宁海去,然后再来收拾他们,要是从别的道路突围,难免会被唐军合围,在这平原作战,对吐蕃更为不利,可以说,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不去宁海,在大非川这个地方决战,吐蕃虽然人多势众却完全没有胜算,而且此时的吐蕃兵士依然被唐军杀怕了,兵无战心,留在这里,马上就要死,去了宁海未必有生机,却是眼下不会死,松赞干布也是没得选择了。
“赞普!唐军朝着大营杀来了!距此地不足三十里了!”一个传令兵又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松赞干布暗骂了一声:“还真是阴魂不散!走!拔营撤退!”
松赞干布的大军刚刚离开不到三个时辰,追击的唐军就到了,杜睿率领的两万人与薛万彻兵合一处。
“大帅!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都不下马休息,薛万彻就急切的问,看他兴奋的样子,根本就丝毫看不出连日行军的疲惫。
杜睿笑道:“老将军这一仗可打得痛快!”
薛万彻大笑道:“大帅搭台,让末将唱了一出好戏,痛快!痛快!只是可惜杀得还不够多!”
杜睿笑道:“老将军不用可惜!前面还有三十多万吐蕃人,够将军杀的!传令下去,继续追击,不要让吐蕃人逃了!”
不多时,逐渐的有兵马过来汇合,唯独少了擅自出营的杜耀祖,杜睿也不免暗暗担心。
“二郎!还是你去四处寻找一下!”
杜平生面色微变,杜耀祖是他侄子,他岂能不担心,但是~~~~~~~
“那小子违抗军令,老爷不用去管他,死就死了,回头我去和大哥说!”
杜睿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杜平生一脸坚决的模样,他也知道根本就劝不动,杜平生的职责是保护他,虽然凭借自己的身手,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但是这么多年征战下来,杜平生还是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好吧!但愿耀祖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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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此时越是朝宁海逃去,越是心惊胆颤,因为不断遇到吐蕃败军,每一支吐蕃败军后面,都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唐军,正在追杀。
汇聚在一起的吐蕃军队越来越多,很快就有三十五万人了,可是,聚集在一起的唐军也越来越多,而且个个杀气腾腾,士气高昂,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战意高炽,与如同丧家之犬的吐蕃大军适成反比,这让松赞干布很是郁闷。
此时此刻,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方圆数十里大地上,到处都是涌动的人潮马海,正在朝宁海涌去。
这片人潮马海分为两种,最前面的是吐蕃败军汇成的人潮,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另一片人潮马海,就是士气如虹的唐军,个个士气高昂,战意高炽,唐军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一片旗帜的海洋。
在不计其数的旗帜中,有一面帅旗,上书一个斗大“杜”字。这面帅旗就如同磁石一般,以此为中心,把唐军汇聚在一起,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潮在定蕃大地上涌动,不可遏止。
大唐推行马政多年,战马多如牛毛,而且还都是良驹,大唐战马的负担虽然重,但是速度却比吐蕃的战马更快,两军很快就要接触在一起了。
“大唐万胜!”
唐军爆发惊天的吼声,人人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打量着吐蕃兵士就好像猎人在打量猎物一般,对唐军将士来说,前面的那些吐蕃军兵根本就不是生命,他们只是一个个闪耀的战功,是他们出人头地的保证。
松赞干布听着这战号声,更是心惊胆颤,也不敢恋战,只顾逃命,他这些年和唐军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对唐军的战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深深的知道,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如果和唐军死拼的话,等待吐蕃的必然是一场屠杀。
“嗖!嗖!”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破空声,那是唐军的劲弩发威了,在中国历史上,不乏强横的游牧民族,诸如匈奴、鲜卑、突厥,个个强横,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了得,来去如风,如今的唐军和那些已经泯灭了的游牧民族相比,在骑射上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唐军装备的还是要比弓箭更为强打的劲弩,可以说,若是没有劲弩的话,匈奴、鲜卑、突厥这些游牧民族不一定会覆灭!
强弩与弓箭比起来,有两个巨大的优势,一是射程远,二是穿透力强。
强弩的最大射程一般是在一里左右,历史上以强劲著称的秦弩更是达到惊人的一公里之远,看看电影《英雄》就知道,威力有多强大,如此远的射程,对上游牧民族无异于一场屠杀。
至于穿透力,那就更不用说了,一枝弩箭可以射杀数人或马,甚至可以把人马串成人肉串,如此强劲的穿透力,哪是吐蕃兵士身上穿着的麻衣,皮甲所能抵挡的。
听着身后不断响起的惨嚎声,松赞干布双手紧握成拳,由于太过用力,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渗出了滴滴鲜血。
强弩的可怕,他不会不知道,一旦强弩发威,吐蕃军队当真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了。
松赞干布很想命令大军回身再战,可是就现在这情势,麾下的大军被唐军碾得好像兔子一样,如何组织起阵势迎战,如何约束士卒,想到此处,松赞干布不禁一阵阵的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和唐军决一死战,凭借吐蕃庞大的军队,未必就不能绝处逢生。
“嗖!”
突然一支弩箭擦着松赞干布的耳边飞了过去,他身边的一个亲卫登时穿喉而死,让松赞干布大惊失色,回头看看只见麾下的将士被弩箭射得,不断的掉落马下。
“混蛋!唐人欺人太甚!来人啊!与唐人决一死战!”
“赞普!不行啊!如今将士都已经不受约束,翻身再战完全就是自寻死路,我们赶紧逃吧。”禄东赞一直跟在松赞干布的身边,闻言大声道。
有吐蕃将领见唐军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穷追不舍,不用想也知道,一旦翻身和唐军接战的话,那么接下来必然是一场大屠杀,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唐军进攻之前先行逃走。
“是啊,赞普!”
奔逃之中的吐蕃亲贵们附和声响成一片,吐蕃将领个个胆颤心惊,有些胆小的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脸的惊惧之色。
吐蕃军队之所无法与唐军进行正面硬撼,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唐军有强弩这种大杀器,还有唐军骑兵的强大冲击力,这个时候和唐军决战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要能穿过海宁小道,到了石堡城,凭借石堡城的险要,到时候唐军就无能为力了。
“不!”但是在众将的期盼中,松赞干布果断的拒绝,道:“传令,列阵!和唐人决一死战!”
“列阵?”
众将打量着松赞干布,那眼神怪怪的,在他们看来这个决定简直跟疯子没差别,要不是松赞干布在位多年,威势甚重的话,他们一定会骂松赞干布得了失心疯。
谁都知道强弩的可怕,一旦接战的话,唐军的进攻将是暴风骤雨般的凶猛,等待吐蕃大军的就是一场惨烈的大屠杀,现在先行逃走是最好的处置了,偏偏松赞干布不仅不逃走,而是要列阵,准备与唐军大战一场。
吐蕃和唐军打了几十年的仗,就没有一次在正面硬撼中胜过唐军。
“你们是不是以为此时逃跑就能逃得性命?”松赞干布喘着粗气,逃了这么长时间,原本就病怏怏的身体更加不堪了,但是眼中却精光暴射,打量着众将道,“此时逃走,只会死伤更加惨重,一是这里一马平川,没有高山密林给我们利用,在这里逃走,正宜于唐军追杀,你们都是知道的,唐军虽然可恨,其骑射非常了得,不在吐蕃勇士之下,若是我们一逃,必然是死伤惨重。”
骑射是唐军的基本技能,不分兵种,必须要过这一关,是以,唐军的骑射非常了得,就是当年强横的突厥也不敢说能胜过唐军,在这里逃跑,唐军从后掩杀,吐蕃必然是死伤惨重。
“二是以堂堂之阵对堂堂之阵,我们是胜不了唐军,却是比起一窝蜂般的逃跑要强得多。”松赞干布虽然在历史上武功不显,但是却也是一员良将,不然的话也不能将吐蕃发展的如此强盛,他非常清楚在这里与唐军大战一场,一定打不过唐军,不过,却比四散逃跑要强。
“而且万一宁海小道那里有敌军驻守的话,到时候我们人困马乏,如何能战?”
众将都是久历战阵之人,深以为然。
“赞普,可是,这也不是办法呀。”禄东赞颤心惊的道,他眼里全是忧虑之色。
松赞干布摇头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不想死的话,就全力拼杀!绝处逢生!”
松赞干布一声令下,众将驰骋来去,大声下令,要吐蕃军队列阵。吐蕃军队也是久历战阵,在严令之下,不得不列阵,动作很快,在唐军不断的射杀之下,没多久就列成阵势了。
杜睿瞧见了,嘿然一笑,暗道:“这松赞干布倒是还当真有些能耐!”
杜睿身旁的薛万彻问道:“大帅!我们要不要列阵,再冲击!”
杜睿摇摇头,道:“不用了!兄弟们士气正好,老将军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杀上去,冲乱吐蕃的阵脚!”
松赞干布看着气势汹汹直接冲上来的唐军,心中既是悲愤,又是无奈。
他选择翻身接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来,这里是一马平川,无遮无拦,正利于唐军追杀,若是吐蕃要逃走,只能伤亡惨重,再也没有别的结果。二来,因为除了这里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外,其附近都是高山密林,很是险绝。为了防止吐蕃逃走,唐军早就把这里的道路封锁了,吐蕃要想夺路而逃,那是妄想。
剩下的一条生路就是走宁海小道,可是看现在唐军的架势,分明就是把他们往宁海小道那边驱赶,一旦唐军早有埋伏的话,两面夹击之下,吐蕃大军只剩下了灭亡一途。
是以,想来想去,吐蕃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唐军在这里大战一场,虽然没有胜算,总比在逃跑没有一丝希望要好。
松赞干布驱动战马,冲着吐蕃兵士大声道:“吐蕃的勇士们,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陷入了绝境,没生路了!你们怕不怕?”
没有声音,回答他的是沉默,吐蕃兵士个个紧闭着嘴巴,不发出一点声响。
陷入绝境,谁个不怕?
“我知道你们害怕,不必羞愧!”松赞干布点点头,对这种结果一点也不意外,道,“我也害怕!我也很怕死!”
这话有些怪了,吐蕃兵士眼里尽是不解之色。松赞干布身为吐蕃的赞普,即使很害怕也不应该说出来,甚至不能表现在脸上,要装作一点也不害怕才成,如此这般说出来,真是让人想不到,要吐蕃兵士不疑惑都不成。
而且松赞干布自继位以来,也是身经百战了,除了面对大唐之外,就没有失败过,因此吐蕃人对松赞干布极其崇拜,怎的现在连他也害怕了?
“我们是陷入了绝境,未必就没有活路!未必就没有希望!”松赞干布接下来的话很简短,却是让吐蕃兵士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个个眼里充满着希冀。
“我们活命的希望就是打败可恶可恨的唐军!”松赞干布右手重重挥动,仿佛惊雷闪电,极有威势,“只有打败唐军,我们才能有活路!你们是伸长脖子任由唐军砍杀,还是奋起一搏,与唐军死战到底?”
他的声音很高亢,震慑人心。
吐蕃将士们的情绪顿时被他调动了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身临死境,哪个人想要死,谁都希望活命,既然唐人不要他们活,除了拼,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要活命!要活命!”
吼声惊天动地,地皮都在颤抖。
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在这种绝境中,打败唐军是吐蕃兵士活命的唯一希望,他们给松赞干布的话激起了斗志,无不是热血澎湃,恨不得与唐军死战。
“呛啷!”
松赞干布猛的拔出弯刀,高举在空中,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大吼起来:“杀了唐军,逃出生天!”
“杀啊!”
吐蕃兵士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如今这些吐蕃精锐,给唐军逼到绝路上,要不反抗都不成。
在松赞干布的激励下,吐蕃兵士是热血奔涌,战意高炽,适才那种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的样儿荡然无存。
“倒是有些胆色,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都是无法抗拒的!”杜睿一边纵马奔驰,一边静静的打量着吐蕃阵势,任由松赞干布激励军心,裂裂嘴角,讥嘲的一笑。
两军对战,军心士气固然重要,可是,光有这些还不行,要不然的话,高昂的战意、稳定的军心、旺盛的士气就决定了胜负,杜睿干嘛还花那么多心思,钱财为大唐将士打造精良的装备?
与吐蕃爆发出冲天的怒吼正好相反的是,唐军依旧在疯狂的冲锋,仿佛战意冲天的吐蕃大军根本就存在一样。
“杀!”
猛然间,松赞干布手中的弯刀对着唐军阵势一挥,仿佛惊雷闪电,气势不凡。
“杀光唐军!”
吐蕃大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对着唐军就冲了过去。
从高处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吐蕃骑兵就像一股滔天巨浪一般,朝着唐军这块礁石就撞了过去。
“杀!”杜睿回应松赞干布的是同样的一个字。
正面与唐军硬撼,吐蕃从未赢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唐军将士在纵马奔驰之间,还在不停的装填弩箭,将一支支夺命的弩箭,射向了吐蕃的军阵,一声惊天的破空声响起。
陡然间,不计其数的弩箭出现在空中,打破空气的屏障,对着吐蕃大军就扑了上去。尖锐的啸声如同雷霆,震得人耳朵嗡嗡做响。数万枝弩箭在空中飞行,就象数千条恶毒的飞蛇,对着吐蕃大军无情的罩去。
一片血光迸现!
只见不计其数的血光织成一朵巨大的美丽血花,发出妖艳的红光,说不出的诡异!
弩箭扑过去之后,惨叫声顿时连成了一片,又有无数的吐蕃士兵被射落马下。
弩箭高速飞来,其冲击力是不用说的,哪里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没有丝毫阻碍,就无情的刺入了吐蕃兵士的身躯,而后从吐蕃兵士的身躯中穿透而来,再无情的刺入下一个吐蕃兵士的身躯中。
由于速度太快,上一个吐蕃兵士的身躯上的矢洞还未来得及给鲜血填满,甚至都可以看见对面透过来的光亮。
一朵接一朵的血花盛开,汇成一朵巨大的血花,在日光下发出夺目的红光,妖艳美丽,蔚为奇观,让人赞叹。
强弩的穿透力非常强,一个两个三个兵士压根就不能使其力道衰减,直到射杀五七个方才力道减弱。
松赞干布看的眼角几乎都要裂开了,虽然他以前也见识过唐军强弩发威的情形,却是没有见过如此多强弩发威的场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太有震憾力了,太残忍了。
此刻松赞干布唯一能期盼的就是两军能尽快的撞在一起,然后吐蕃就可以发挥人数优势了。
等到这一轮弩箭过后,原本密密麻麻的人潮马海凭空消失了一大片,好象那里原本就没有人或马似的。
尽管如此,吐蕃兵士为了求生,并没有混乱,更没有停留,仍是对着唐军战阵冲来,个个眼睛血红,就好像嗜血的恶狼一般。
对于吐蕃兵士来说,唐军的强弩是很了得的利器,可是,他们并不怕,因为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经历强弩的洗礼,对于强弩的可怕之处他们已经麻木了。更别说,眼下只有打败唐军才能求生,为了活命,吐蕃兵士不怕要冲锋,怕也要冲锋,没得选,不得不冲锋!与以往的冲锋一样,迎接他们的依然是强劲的弩箭。
“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雷霆,弩箭不断出现在空中,一拨接一拨,对着吐蕃兵士罩去,无情的穿透他们的身体,带得无数人的生命。
堆成尸山的吐蕃兵士,生机未绝,不少人仍是在惨叫,不断的悲鸣着,让人看着不免心惊胆颤。
“杀啊!”
“要活命的就不要怕,冲啊!”
吐蕃众将在松赞干布的率领下,挥着胳膊,大声呐喊,为吐蕃兵士鼓劲。为了活命,吐蕃兵士也是豁出去了,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冲锋,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都在经历强弩的洗礼。然而,为了活命,仍是没有人退缩,一直到冲进了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后,吐蕃士兵纷纷摘下弓箭,搭上箭矢,对着唐军就射了过去。
“叮叮!”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断有火星闪现,唐军的铠甲防护力极好,吐蕃的箭术虽然不错,却是难以对唐军造成足够的损失,更多的是金属碰撞的火星,除了几个倒霉的被射中了铠甲的缝隙之外,但凡射在铠甲上的,根本难以造成什么伤害。
唐军弩箭还在不断的朝着吐蕃大军倾泻,吐蕃兵士的铠甲不行,防护力太差,与唐军的盔甲没法比,在遭到唐军的射杀之后,又增添了不小的伤亡。
终于有人冲到唐军阵前了,把弓箭一收,拔出挥刀,紧握着,大吼一声,对着唐军就狠狠劈了下去。看他们那模样,出手凶狠,如同猛虎,一副不把唐军劈死不罢休的样儿。
可惜的是,一刀滑过,大多只能划出一道火星,还是铠甲,唐军的铠甲实在是太坚固了。
根本无需指挥,唐军自动将劲弩收好,擎起了长槊,根本就不用他们有任何动作,只要紧紧攥着长槊冲锋就可以了,自然会有不要命的吐蕃人自己撞在他们的长槊上。
这根本就不是战争,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唐军手上的长槊,此时就好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擦着死,碰着伤,一旦落马,就难免被踩踏成肉泥的命运。
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要跳墙,吐蕃兵士为了活命,也真的是豁出去了,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补上,真个是前赴后继,没有止歇。前面死了一个,后面补了一双,前面死了一双,补上两对,完全是在用人命来博取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地上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断裂的骨头、涌动的鲜血越来越多,来不及渗入土里的鲜血汇成一条条小溪,哗哗流淌。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地面上的红色起初并不多,不过是星星点点,随着战斗的进行,越来越多,最后绘成一幅美丽的红色画卷,方圆数十里都是赤红一片!
杜睿自打重生到这个年代以来,也经历了不少征战,高昌,焉耆,伊吾,薛延陀,吐谷浑,玛雅,大食,契丹,三韩,这些大的战役,杜睿全都亲身经历了,眼前的这场大战绝对不是杜睿所经历过大战中最为惨烈的,但却是最为悲壮的,吐蕃兵士好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似的,只一会儿功夫,就是死伤无数,地上厚厚一层尸体,呼吸之际,吸入的好象不是空气,而是血水似的,可吐蕃人还在不断的冲锋,不断的厮杀,他们想要活。
此时就连杜睿都不禁要佩服这些人了,但是他绝对不能心软,因为他的肩膀上肩负着的是大唐的辉煌未来。
杜睿的长枪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换上了一把大砍刀,还是这个用的顺手,一砍一大片,端的痛快,杜睿尊敬他的对手,但是尊敬对方的最好方式,让对方死的更痛快一些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撤!”
松赞干布一见情势如此,不禁面色苍白,他知道这场赌博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拳头和铁块相撞,想要取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拉马缰,疾驰而去。
“走!快走!”
禄东赞这些重臣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一拍马背,忙跟了上去。
还剩下的十多万吐蕃大军紧随其后,朝着吐蕃所在的方向逃去。
“嗯!”杜睿见状冷笑一声,立刻就明白了松赞干布的打算。
松赞干布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激起军心士气,摆出一副死战到底的样儿,这才打了一半,他就逃走了,原来为的只是激发将士们的士气,让前部的吐蕃兵将吸引唐军的注意力,和唐军搅在一起,然后他好趁机逃走。
卑鄙!
方才刚刚升腾起来的敬佩,转眼就烟消云散,在战场上抛弃自己的手下,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尊敬。
好毒的心肠!
从一开始,松赞干布就定了一条毒计,那就是用数万吐蕃兵士的性命为代价,拖住唐军,为他赢得一线生机。
这是好几万吐蕃兵士的性命,等闲没人有那狠毒的心肠做得出来,松赞干布的心肠不是一般的狠,是非常狠。也正是因为这需要狠毒的心肠,松赞干布才成功钻了空子,谁会想到松赞干布用数万吐蕃兵士的尸骨为自己铺就一条生路呢?
这条计策虽然狠,却是很有效,此时唐军面前还有数万来不及撤退的吐蕃大军拦路,虽然唐军很能打,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些吐蕃兵士清理干净,这就给了松赞干布逃走的机会。
“剿杀残敌!”
杜睿心中不禁大急,一柄大砍刀使得风火轮般,下手丝毫不留情,杀死的吐蕃兵士不在少数,可是,这不过是九牛一毛,济不得事。
杜睿在急,他急得是宁海小道那边的席君买,如今松赞干布身边还有十多万人,而他只给了席君买三万人,要是没有杜睿他们的配合,席君买是在很难拦得住松赞干布,一旦让这十几万人逃回了吐蕃,大唐再想要征伐吐蕃,确实难上加难了。
“吐蕃兵士听着,松赞干布已经抛弃你们了,你们犯不着为他送命!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杜睿为了尽快摆脱这些吐蕃兵士的纠缠,只能用出了攻心计,不然的话,等到他们清出一条路来,松赞干布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松赞干布突然逃走,这对吐蕃兵士的军心士气打击特别沉重,听了杜睿的话,不少吐蕃兵士抛下弯刀,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在头上,正式投降大唐了,一个抛弃了他们赞普,不值得他们效力。
一有人投降,立刻就有人仿效,只一会儿功夫,齐刷刷的就跪了一地。
“秦用!你留下看押俘虏,余下的接着追击!”
杜睿一拍马背,就冲了出去,朝着松赞干布逃走的方向追去,吐蕃兵士哪敢挡他的路,纷纷让道,一条大道登时就出现了。
“活捉松赞干布!”
唐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紧随着杜睿追了上去,为了防止松赞干布从别的地方逃走,杜睿一边催动唐军追击,一边还将军队分成了数路,铺天盖地的合围而来。
由于被松赞干布抛下的那些弃卒投降,让唐军省了很多功夫,松赞干布逃得很快,唐军的追击也不慢,很快就给追上了,咬着吐蕃败军的尾巴一个劲儿的狠杀。
松赞干布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在他的心里,他就是吐蕃至高无上的存在,别的人为他而死,不但不应该抱怨,反而应当感到荣幸,可现实确实相当残酷的,被他抛弃的吐蕃士兵,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投降,而且这几万人在日后,还成了大唐攻伐吐蕃的急先锋。
“该死!该死!那些贱民,居然敢投降,等到回到逻些,我定要杀光了他们的亲人!”松赞干布现在已经有些疯狂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要攻打大唐,现在他人还没走出大非川,就被唐军乘胜追杀的犹如丧家之犬,这巨大的落差,让他都感觉头晕眼花的,现在慌不择路的逃跑,结果还遭遇到了吐蕃历史上从来都没有过的大面积投降,让他彻底失去了冷静。
“不走了!不走了!我要和唐人决一死战!”
松赞干布疯狂的大吼着,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附和他了,方才人们都相信自己的赞普要带着他们以一种英雄的方式和唐人大杀一场,可结果呢,遭遇到的却是赤裸裸的欺骗,现在谁还敢听他的话,难道还要被出卖吗?
禄东赞满脸的悲戚,大声劝道:“赞普!快逃吧!只要能通过宁海小道,我们就还有机会,我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松赞干布也是一脸的黯然,其实方才他也是没有办法,他能感觉到,杜睿这样极力的驱赶他,定然是在前面早有准备,他想要逃出生天,就必须作出选择,一旦在宁海小道被唐军两路夹击的话,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
翻身决战,就连兵将都不肯听从他的指挥了,现在的唯一选择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走!去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