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后,只需要承认对手是“荒神古路上最美的公主”即可,在林德看来,这只是小事,女人间的怄气,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所谓的美丑不过是印象,每个人都有自己评判的标准,即使得到大多数人认可,也未必人人看得都美。
至少在林德的判断中,这位永远沉睡的公主,那不健康的青白色肌肤,僵硬而又不生动的表情,不自然的古怪笑容,喜怒无常绝不温柔的脾气,绝对称不上美。
让林德很费解的是,听到需要弃权认输,艾尼薇儿长吁短叹,面带忧伤,何止是很不甘心,简直如要了她的命一般,终日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你就这么不甘心么?”林德奇道:“不过就是一句恭维话而已。”
“林德,你不懂的。”艾尼薇儿美目黯淡,因为心情不佳,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什么,怎么个不懂法?”林德反问道,心中更是莫名其妙,艾尼薇儿叹息一声,朱唇轻启,就要解释些什么,却被羽星瑶制止,摇了摇头道:“本来就是你惹的祸,算了。”
艾尼薇儿脸色刷白,垂下头不语,转身离开,背影稍稍有些落寞,这一下,更让林德摸不到头脑,甚至有一种怀疑,似乎在赌对方的容貌一般。
除了出众的倾城容颜,又有什么能让美丽的女子这般在意?
听说道歉要定在七天之后,就在原本预定的决斗日子,林德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幸好地点并不是青春不老泉门口,可以随意选择,这使得林德又稍稍放下心来。
这七天,在艾尼薇儿不愉快的阴影下,林德过得有些昏昏沉沉,精神难以集中。林德本性喜欢刨根问底,凡事要弄个清楚,不喜欢掖着藏着,而艾尼薇儿每次提及此事,都是欲言又止,美目含泪,羽星瑶则干脆什么都不说,让林德的心也跟着一样的低沉。
日子终于到了,天堂圣族的主力成员全部聚齐,在林德的强烈建议下,道歉的地点就在“誓言旅店”之内,因为誓言的约束,还有旅店本身不可思议的防御力,在这间旅店内不会受到攻击,唯一不喜的是,旅店内的客人很多,难免丢了面子。
在林德看来,没有面子,总比没有命要好,只需能够成功破局,比什么都强。
这一天,大堂内的人比往日要多得多,有不少客人没有座位,需要在过道内站着,大家如同等待喂食的母鸡般,全部伸着头翘首以望,其中神级强者的数量还真不少。
看到这幅情形,林德心中颇为不快,也很疑惑不解,荒神古路上的闲人真不少呀,不过是两个后辈闹别扭道歉,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无聊,用得着这么关注么?
“永远沉睡的公主”未到之前,林德不住的看着时间,待这位公主姗姗来迟,不紧不慢的步入场地,时间正好停留在上一次的决斗后期,也就是灭世星辰从天而降的前一刻。
这可能不是巧合。
“道歉的话这次就不用说了,因为时候还未到。”“永远沉睡的公主”冲着林德阴沉的一笑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的。”
听说不用道歉,艾尼薇儿面带欣喜,羽星瑶依旧如平常般冷静,林德心中则泛起莫大的危机,他正要上前质问些什么,忽然感觉大堂内骚动起来,不安的气氛迅速传播。
“大家注意,看你们的头顶上。”一声大喊声传来,正是人群中的时空源。
林德抬头望去,顿时如坠落无底深渊,那熟悉的黑色灭世星辰再次从天而降,红色的灭世之火燃烧得正旺,如同一张张狰狞的怪脸,比上次看得还要清晰。
连誓言旅店,这处荒神古路上少有的和平之地,也难以避免灭世星辰的袭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在场众多神级强者,各个都身手不凡,难道就不能出手抵御一下?林德感觉手脚冰冷,种种疑惑浮上心头,头脑阵阵轰鸣。
耳畔,时空源平静而又无表情的声音传来:“这颗灭世星辰距离我们九千米。”
比上次的一万米少了些。
突然,林德的眼前再次一黑,周围的一切如同被黑色漩涡吸引,扭曲,震颤,旋转着一点点消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林德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陷入深深的噩梦中。待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处在羽星瑶的房间内,正死死的抓住她的肩膀。
“听我说一句好么?”
话音一落,林德的意识也回归了,瞧着四周的景色,满脸的惊诧与失落,这正是七天前,劝羽星瑶认输的时刻,看来这次得重新选择了。
这一次心中有所准备,没有像上一次那般紧张,不过林德面上的奇特表情,错乱与惊愕交织,依旧落在羽星瑶的眼中。
羽星瑶面露惊讶,奇道:“说吧。”
应该怎么说呢,林德心中不断思索,上一次是让羽星瑶认输,结果艾尼薇儿的表情痛不欲生。到了最后,也难以避免灭世星辰降落,距离还接近了一千米,如果这个距离逐步缩短,恐怕最终要落在林德头顶,应该就是自己死亡的结局。
林德放开了抓住羽星瑶肩膀的手,问道:“这场胜负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很重要,虽然我不放在心上。”羽星瑶迟疑了一下:“终归说来,这次是艾尼薇儿惹的祸,如果认输,我们需要一起承受代价。”
“不是道歉就可以了么?还有其他暗含之意么?”林德认真询问其中的缘故,在没有确定认输之前,想必更容易问出真相。
羽星瑶略微犹豫了一下,平静的说的:“虽然艾尼薇儿蠢笨了一些,但也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发生争执,更不会随意将队友陷入危机,这次争吵也是有原因的。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相比之下,林德,你竟然知道我的那些绝招,情报从哪里来的?”
上一次,是林德确认羽星瑶在决斗中使用的绝招,才做出决定让她弃权认输,因为真相太过难以让人接受,林德也不好解释,摆摆手道:“不必放在心上,你的这些绝招目前知道的只有我一个,尽管使用即可。”
羽星瑶一双美目闪烁着,在思索着林德话中所指,过了半晌,她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显然选择了相信林德,微笑道:“好吧,我相信你。”
这个信任,让林德倍感欣慰,也感觉破局的责任重大。
比起自己一个人面对,集合众人的智慧更好一些,林德将事情原原本本整理出来,传给魔法师协会求相关权威帮忙,不过很可惜,得到的结果与林德的想法不一样。
魔法师协会认为,林德受到了幻境的蛊惑,因为被催眠而产生了幻觉,所谓的布局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而且很理智的做出了分析,认为天堂圣族的羽星瑶,也因为不知名的目的参与其中,并建议林德马上撤回来,不在理会这件事。
为此,魔法师协会还特意传了一些分辨幻境的功法,让林德修炼。
魔法师协会的这种结论并不奇怪,集体智慧的一般体现是高度的理智,最接近于现实的结论。大多数人一起做出的结论,总会抹杀掉少数疯狂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很多时候,疯狂的想法才是真相,虽然很难令人接受。
林德在得到魔法师协会的建议后,心神不由得也动摇起来,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是出于人类的一般心境,在不自觉中抵触那些不能接受之事,进而选择逃避。
林德甚至要做出决定,不在理会这乱摊子,立刻回到米迦勒位面,在钢铎王朝的大本营,无数神级强者经营得固若金汤,谁也无法奈何自己。
但是,第三只手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不要逃避,没用的,你所经历的,我都看在眼里。”第三只手惋惜道:“因为爱莫能助,所以我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办法帮助你。”
“什么?也就是说,那灭世星辰从天而降是真的了?”林德非常信任第三只手,他也是这场事件的唯一见证人,或者说与林德一样的受害者。
“怎么说呢?如果说所看到的,所感知到的,都是真实的,那么就是真实的,至少有一点能保证,想用催眠能力来迷惑我,几乎是不可能的。”第三只手十分有信心,他本是神秘的灵魂生命体,想要将他催眠很难。
存在即是感知,但是感知未必是存在的,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林德没了主意。
第三只手认真说道:“我认为逃避了也无法解决问题,即使回到米迦勒位面,结局早已经注定,灭世星辰还是会从天而降,最终落在你的身上,就像誓言旅店保护不了你一样,唯有迎头上去,想办法破解迷局。”
“那么该如何破解呢?”林德现在需要的,不是理智的集体智慧,而是疯狂的建议,越是离奇越好,在疯狂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得上地狱邪魔。
本不想将真相告诉弗洛德伊,但是似乎只有他能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