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怨灵傀儡,被运回蔓藤之城,直接拉入大魔法师塔内。以洛萨莱丝为首的艾瑞达法师们,将怨灵傀儡拆卸后进行重组,结合钢铎王朝的工艺,塑造成以魔晶石为动力的魔法傀儡。
谁拥有怨灵傀儡,谁就是国王,改造完成后,林德计划簇拥一位索尔丹帝国新的国王,其中的最佳人选,无疑为被第三只手控制的三皇子索尔,名正言顺。
黛眉公主委婉的表示,她愿意成为索尔丹帝国的女皇。
“你?”林德瞧了一眼黛眉公主,笑笑摇头道:“你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黛眉公主不服气,挺起高高的胸脯:“我是索尔丹帝国的公主,正宗皇室成员,还是战神奈落的神将转世,怎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
林德忙摆手道:“不是!治国之道,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学问,绝不是儿戏,我担心你无法胜任。”
“有什么难的!”黛眉公主趾高气扬道:“大权在握,谁不服气,就杀谁好了,我要建立一套严格的规矩,所有违抗者,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诛灭九族。”
林德很是一惊,微微叹息道:“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一旦大权在握,比男人狠多了。索尔丹帝国已经够苦了,不能再陷入恐怖的统治中,黛眉公主,你想当女皇,可以等一等,局势稳定后,可以考虑让你接手。”
黛眉公主眉飞色舞道:“你说的是真的!”
林德点了点头,这个位面,最终还是要交给本位面的人打理,林德心中有计划,当一切的体制健全后,设立一个有名无实权的女王,也并非不可。
为了亚利大帝的光辉形象,也为了索尔丹帝国的尊严,甜水河的混乱,在有心人的支持下,流传到民众耳中,变成了另外一副情形。
双方势均力敌,陈兵甜水河两岸,各自施展权谋,谈判,拖延,反间计,美人计,隔岸观火,李代桃僵,种种计谋层出不穷,充满曲折离奇,甚至还插上几段爱情佳话。
当日的战斗,被描绘得波澜壮阔,充满了史诗般的悲壮感。大帝身边的近臣,比如说大主教安多,帝国元帅莱恩斯等,都有幸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展示出自己光辉的形象,可歌可泣,每每读之令人感动。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邪不胜正,位面入侵者失败,退回蔓藤之城,亚利大帝见将士损伤惨重,便没有追击,扬言要修生养息。
吟游诗人们在民众之间,吟唱着甜水河大战的辉煌,亚利大帝带领少数心怀叵测的近臣,独自舔着伤口。亚利大帝甜水河一游,玩票般的损失了二十万大军,五百怨灵傀儡失陷,却连位面入侵者都没见到。就是大帝的敌人,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允许史官重新撰写。
于是,一生昏庸的亚利大帝,在临近驾崩之前,终于书写出“英雄”的一面,驾驭着索尔丹帝国这辆残破的战车,与位面入侵者展开生死大战,后来的学者们读到这段历史,很是感触人性的复杂,昏庸如亚利大帝,也有血性的一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和所有的“英雄”一样,亚利大帝“打败”了位面入侵者,却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走向了穷途末路。而被他打残的敌人,也能奇迹般的卷土重来,令人痛心疾首,扼腕惋惜,细想起来,非常不可思议。
这就是历史的魅力,和虚构的小说一样,都禁不起仔细推敲。
首先背叛的是二皇子查理,他最先得到大帝兵败的消息,在帝都天空之城发动叛乱,逼迫亚利大帝退位。然后是各地积怨已深的贵族领主,他们有准确的消息来源,获知甜水河的真相后,拥兵自重,各自为王,叛乱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甜水河战役一个月后,现在的叛军首领,后来的民族英雄劳伦斯,声称在征讨蔓藤之城的过程中,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不但拯救出了五百怨灵傀儡,更从蔓藤之城的地牢中,将帝国三皇子索尔救出来。
劳伦斯还撰写了亚利大帝的遗诏,遗诏中痛斥二皇子查理,并传位于三皇子索尔,消息传来,一片哗然,三皇子索尔出生时有异象,据说秉承天意,是未来的真命天子,但这并不重要,大家真正畏惧的,是五百怨灵傀儡。
可怜躲在边境小城,借助某位小领主庇护的亚利大帝,苦笑不得的看到了自己“驾崩”的消息。
劳伦斯率领“征战”甜水高地,丝毫未损的十万大军,正式加入了索尔丹帝国帝位争夺中,一路上兵锋所指,所向睥睨,各地领主纷纷臣服,在五百怨灵傀儡的逼迫下,高高在上的领主们,跪在索尔皇子的脚下,吻着他的靴子,宣誓效忠。
在一处雄关天堑,面对着二皇子查理的重兵,劳伦斯第一次动用了怨灵傀儡,跟在大军后面的五百辆大车纷纷揭去遮盖,几十米高的城墙,被怨灵傀儡的拳头轻易洞穿,用魔晶石驱使的怨灵傀儡,虽然只能作战半个小时,但已经足够了。
短短几个月时间,索尔丹帝国大部分领土收复,劳伦斯的十万大军,已经到达帝都天空之城,将这座永不陷落的城池团团围住,破城只是迟早之事。
索尔丹帝国的边境,有很多因为与甜水高地贸易而致富的小领主,如今,亚利大帝就藏身在一位旧识的小领主城堡内。身边的大臣早已作鸟兽散,各奔前程,就连安多大主教和帝国元帅莱恩斯,也不见了踪迹,亚利大帝并不在乎,他还活着,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在小领主的庇护下,亚利大帝吃穿不愁,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穿上一袭长袍,遮住头脸,然后进入茶楼内,倾听吟游诗人的吟唱,尤其喜好甜水河大战的一段儿,比起伏尔加大帝不明不白损失了三十万大军,亚利大帝觉得为自己撰写的这段儿还算不错,比真实的情形要好多了。
茶楼内聚集的,都是本地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每日谈笑风生,这里离帝都很远,所以言语无忌,多是批评时政,他们并不知道,每天在窗边桌子上吃茶的老者,就是故事中的主角,春花秋月,无尽的辉煌,剥去大帝的光环,亚利大帝与其他人,并没有区别。
终于有一日,茶馆内传来消息,帝都天空之城被攻克,二皇子查理被囚禁,三皇子索尔成为新的大帝,劳伦斯被任命为帝国宰相。
三千年,帝国终于换了一位统治者。
亚利大帝听闻这件事后,如喝水的老母鸡般闭上眼睛,喉咙间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在他哄骗诸位大臣,天空之城还有五百怨灵傀儡那天,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心情还是无比沉痛,欲哭无泪。
昨日的辉煌已经不在,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天地如棋。”神秘的暗语在耳边响起,亚利大帝猛然惊醒,看到了碧波城地下豪华宫殿中的那位老人。
“你来了。”亚利大帝原本语气平静,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惊醒:“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者淡淡的一笑,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不要惊讶,亚利,你的来历,对我来说全不是秘密。三十年前,你还是一名羞赧的青年,从这里走出去,忐忑不安的奔向天空之城,三十年后,你又以原来的身份回来了,天地如棋,三十年如梦,如今你的梦已经醒了。”
亚利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是呀,人生就是一场梦,三十年了,我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老者现出为难之色,微微顿了顿,似乎在琢磨说辞,好半晌才道:“我想你也猜测过我的身份,你说说我是谁?”
亚利压低声音,无比肯定道:“你才是真正的亚利大帝。“
老者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神秘的一笑道:“我是亚利大帝,又不是亚利大帝,其实真正的亚利大帝,就在我的脑子里,不过是一段记忆。”
亚利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这世间怎么会有真正的长生。”老者叹息一声道:“娘娘的手段貌似高明,说起来一文不值,每一代大帝寿元将近,娘娘就用特殊的手法,将他的记忆提取出来,然后将记忆注入到一个新的躯体内。真正的亚利大帝,在三千年前就死了,你我不过是一个替别人活着可怜人。唯一的意外是,我恢复了被抹掉的记忆,知道了真相。”
亚利目瞪口呆,哑然失色道:“那么我为何没有…….?”
“你是说你的记忆没有被洗掉?”老者呵呵笑道:“这全是我的手段,我暗中培养了你,将你的性情陶冶得与第一代亚利大帝一模一样,一样的昏庸,一样的无能,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然后在记忆移植的过程中,做了一些手段,你得到的只是控制怨灵傀儡的方法。”
亚利黯然道:“这么说,我就是一枚棋子?”
老者点了点头。
亚利颓然的低下头,忽然哈哈笑道:“也好,我本来就是一无能之辈,注定在社会的底层混迹一生,没想到当了三十年大帝,权势滔天,享尽荣华富贵,倾国美色,这一生太值得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看中的就是你这点,永远有哄自己开心的本领。”
亚利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情不自禁的拍着桌子,忽然盯着那老者:“奇怪,按照年龄计算,你应该是寿元已逝,怎么看你现在的气色,比我还要好?”
老者眉头皱了皱,顿了顿才道:“这个世界有长生的手段,那就是提升实力。”
亚利望见老者双脚悬浮,忍不住惊呼道:“圣域巅峰!”
老者面带凄苦之色:“只有极少数人,大脑结构与众不同,能够传承记忆,我是你之前被选上的,也可以说是被出卖,我是修罗的师弟,名为鬼面。”
亚利愣住了,这里面暗藏的,一定是另外一段恩怨情仇。
“难怪你要我杀掉修罗全家,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老者表情严肃道:“修罗背叛我,我杀他全家,算是报仇了,现在我要去讨回公道,为自己消逝的人生。”
老者离开了,正像他来时一样,了然无声,亚利抿着茶水,敲着桌子道:“人才呀,人才,都是了不起的人杰呀!”
不远处,林德通过第三只手共享视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看来杀他完全没有必要了。”第三只手道:“他的灵魂也并不美味。”
林德愣愣出神,心中受到震动,喃喃道:“也不知道我是谁的棋子?”
第三只手诡异的一笑:“何必想那么多,和亚利大帝学学,享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