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白小容这个老坑,我终于填了,舒坦了,自恋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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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仲达见老管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知道他是个极稳重的性子,凡事都三思而行,既然不回答就意味着这个问题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笑着说道,“我早说过,只要有七成的把握,就可以放手一搏,只要有五成把握,就值得冒险。你都不愿意去揣摩对方的想法,那又凭什么觉得我们有八成的希望杀了他俩?”
王允低着头回答,“小主人这些年隐忍,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你已经虚神境界。”
司马仲达摇头说道,“不,哪怕九州的人都觉得我只是个体弱多病却年少多金的富家少爷,可有一个人绝不会这么认为,就是那位夜之女王。”
老管家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少年用食指指尖轻轻敲击自己的太阳穴,老人知道这是他陷入思考的习惯动作,便压下心里的话,静静等待。
没过一会,司马仲达回过神来,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般笑道,“走吧,不能让客人久等。”
老管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指示,愕然抬头。
司马仲达迎着他的目光,轻轻说道,“这位七先生不请自来,又带着一个我们都看不清深浅的侍卫,显然就是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这种浅显的哑谜肯定不是他来找我的最终目的,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我总感觉还有更好玩的事在等着我们呢。”
说完他顿了一顿,转动了一下左手中指上那枚白玉扳指,继续说道,“小磨天地阵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派上用场,说真的我都替它觉得遗憾呢。”
淡淡的话就如同司马仲达的淡淡的眉眼,其中杀机却是凛冽如刀锋,一闪而过。
王允陪着自己这位小主人多年,深知他的脾气性格,自从数日前接到了那位一直隐藏在他身后连自己都不清楚底细的“老师”的指示之后,他就觉得司马仲达体内那把似乎永远不会出鞘的刀已经开始松动、嗡鸣,似乎不再愿意雌伏孤寂下去。
他很想问司马仲达接到的所谓天谕神旨究竟是什么,可司马仲达不说,他就不能问,也不敢问。
这些年来少年瘦削身体里一直隐藏着一座能吞天灭地的火山,清楚这点就足够了。
夜女王的多次试探、云州之主借扬州跨界东征的野心,都不曾使这座火山苏醒,然而书院这位关门弟子一出现,司马仲达就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兴趣和战意,王允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究竟,自打司马仲达进入虚神境界后,他就越发看不明白自己这位少主了,那因为时常咳嗽而佝偻的少年身体,真正爆发时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王允心里一声叹息,暗道若是老主人能活着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好啊……
……
侧花厅里摆好了一桌丰盛筵席,各种扬州特色菜肴琳琅满目摆了整整一桌,蒸炸煎炒煮冷热拼盘小吃加起来足有三十多道,只是容得下十余人的花梨木桌旁只坐了两个人,身后又各自站了一人,实在是显得空旷而古怪。
不像是相见欢,倒像是鸿门宴。
见颜子虚仅仅是夹了一筷子豆腐放在碗里却不往口里送,司马仲达笑着问,“怎么,莫非菜肴不合颜兄胃口,那我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换一批大厨了?”
颜子虚用竹箸夹着碗里那块豆腐像是欣赏古董一般把玩着,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心里有事,哪怕食物再精致,也是食之无味啊。”
司马仲达一笑,端起酒杯说道,“别人都说酒是穿肠毒,可我觉得却是忧愁散,颜兄不妨和我一起干了这杯,有什么烦心的事都拿出来说说,没准说出口就变成了过堂风,眨眼就不见了。再说,这酒叫古井波,跟千妤楼的满山春比起来各有千秋,颜兄不尝尝?”
司马仲达说着一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干,笑眯眯的朝着颜子虚一倾空杯,旋即微微咳了几声,似乎酒劲激荡,难以自持。
颜子虚眉头一扬,也端起杯子一口饮尽,长长吁了一口气,连说了三声好。
“果然酒如其名啊,就算是古井不波的得道老僧,喝一杯也会忘了佛祖姓甚名谁了啊。”
司马仲达大笑,“酒是烈酒,不过颜兄酒量应该不错,又是修行之人,应该不妨事,尽量喝!”
颜子虚眼神微微一动,有意无意的说道,“你刚刚说到了千妤楼的满山春,看来仲达兄也是温柔乡里的常客啊,美女如云团团环绕,比起现在我俩兄弟干瞪眼喝闷酒应该是有趣得多。”
司马仲达笑道,“听说颜兄身边就是美女如云个个国色天香,我先前的确是想过找些善饮的女子来同桌共饮,只是怕这些人嘴笨口拙,容貌入不得颜兄法眼就算了,说错话还引得你不快,这才不敢献丑。”
颜子虚突然来了兴趣,嗔道,“这就是仲达你的不对了,喝酒吃饭就是图个热闹,快快快,你金屋里私藏的那些美人儿都请出来,至少为兄能饱饱眼福。”
颜子虚好像根本忘记了自己是书院出身,说话就像个逛窑子喝花酒抱美人的纨绔公子。
老管家王允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心里那张脸却是眉头一皱,然而司马仲达却像是求之不得一般,转脸对他说,“去把白姑娘请出来陪颜兄喝几杯。”
老管家心里一动,低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司马仲达似乎因为酒量浅,一杯古井波下肚没一会功夫就已经面色微醺,解开了脖子下那颗衣纽扣,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位白姑娘芳名小容,乃是借居我府上的一名绝色女子,因为寻亲不见,所以才滞留于扬州,颜兄也不妨听听她的身世,或许能帮她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也不一定。”
颜子虚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筷子夹起那块豆腐又端详了片刻,依旧放回碗里。
“老爹,这司马仲达看来早了解了你这些天的行踪哦,居然知道十一位娘亲的事,那孟罗和我们在一起的事她应该也知道,这个白小容难道就是孟罗曾经说过的那个白姑娘?”
蛋蛋的话在心头响起,两人之间的心神对话已经进入极微妙的境地,所以颜子虚也不怕司马仲达察觉,回答了一句。
“没错,应该是了,你站在后面是不是嘴馋想吃东西了,明知道这些事我想得到还找着话来说?”
“嘿嘿,还是老爹懂我。这桌菜的确闻起来很香。”
“少废话,好好给我端着架子,别泄了气!”
颜子虚懒得跟蛋蛋废话,直接切断了心神联系。
没过多久就听得花厅外环佩叮当,一名黑衣冷艳女子迈步进来,正是一直被司马仲达软禁于府里的白小容。
颜子虚闻声望去,从看到白小容的第一眼就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司马仲达的用意。
九色命轮眼自打颜子虚进阶神侯之后,已然是能勘破虚实真假的玄妙境界,瞬间就看出了白小容的阿修罗血脉,差点就把眉头蹙了起来。
这病秧子,居然家里藏了个天魔女!
寻亲不得所以滞留扬州?
哼哼,颜子虚心里暗骂,这一手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司马仲达啊司马仲达,你终究还是要拿我前世天魔的事来试探我吗?
白小容这次没有穿那身白底绣梅的旗袍,却是憋着心头一股气选了身漆黑的衣裙,就像是特意赶来赴丧的般,不过她容颜清丽,如今黑衣黑裙又冷着一张脸,倒是更显出一股冷夜寒梅的气质来。她走到桌前径直坐下,既不看司马仲达,也不看颜子虚,而是拿起酒壶,自顾自的斟满一杯,这才转脸冷冷看着颜子虚,漠然说了一个字。
“请!”
说着一口喝干,比司马仲达和颜子虚更为豪爽。
司马仲达并不着恼,而是笑眯眯的望着颜子虚说道,“这位就是白姑娘,怎么样,不知道颜兄现在心情好些了没有?”
白小容听老管家王允说司马仲达又要自己出去陪某个身份贵不可言的客人喝酒,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柄小小软剑早已经缠在袖间皓腕之上,不久前感应到雍州大明宫传来了堕天之龙这阿修罗族镇族神物的气息,她就已经开始暗中打算着要寻个时机逃离这囚禁自己多时的囚笼,甚至偷偷将族内大巫们设置的那枚封印解开了大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司马仲达正好双手奉上大好机会,她心中暗喜,脸上却是摆出一副不卖帐的冰冷神情。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番心思正好入了司马仲达的毂,遂了司马仲达的意。
颜子虚目光怔怔就像个一见钟情的少年般看着白小容发了一小会呆,听到司马仲达开腔这才如梦初醒般,自嘲的笑了两声,说道,“果然是倾国倾城颜色啊。”
颜子虚虽然是回答司马仲达的话,可眼光却一直没离开白小容,笑问道,“白姑娘好酒量,不知家乡是否也盛产美酒,才有这般海量?”
司马仲达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我也一直想问白姑娘这个问题,可她却总是不愿告诉我,估计是觉得我不是能够一吐心声的知己,颜兄不妨替我问个究竟。”
两人一唱一和,像极了青楼妓馆里两个纨绔子弟在初次见客的清倌人面前的嬉笑话,白小容心头着恼,扫了一眼颜子虚,连他身后那名侍卫也没放过,心里随着两人的话转了几个念头,蹙着眉说道,“司马公子贵人多忘事,小女子早就说过我是僻远乡野女子,只因家人多年前来扬州做生意,这才前来扬州寻访,莫非司马公子当真都忘记了?”
这番话乃是白小容第一次被司马仲达擒住时用的借口,如今恰好和司马先前那番话对上,倒是不露任何痕迹。白小容虽然心里疑惑司马仲达为何要把自己当初被擒时的借口再拿出来说事,可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冷冷而微微带着嘲讽的话,直接朝司马仲达扔了过去。
白小容知道司马仲达早已经是夺天之路走到尽头,只差半步就是恐怖的神侯,强行逃走无望,就连那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管家都能轻易制服她,可她心底仍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解开封印后她就能恢复夺天六重的修为,如果再动用天魔秘法强行催谷本命元气,她甚至能在半柱香的时间里达到夺天八重巅峰甚至夺天九重的实力,虽然半柱香之后自己就会神魂大伤,毕生进阶无望,但对于一个潜伏身份已经暴露的斥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这个机会已经是上天赐予她最后脱困的好机会。
雍州方向传来的堕天之龙的气息在她看来就是胤禛殿下号令整个阿修罗族对九州发动最后进攻的集结令,她已经不能再等了,那次身着红梅旗袍出来见那两个白衣年轻人时她就因为犹豫而失去了要挟司马仲达的机会,如今眼前对自己颇有好感的年轻人看起来比那次两个更显得身份不凡,似乎更适合拿来要挟司马仲达。
虽然他好像也是夺天八重左右的境界了,身后那名站立不动的侍卫也看不出深浅,可那侍卫似乎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
这机会,值得她以命相搏!
白小容看着颜子虚,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
雪白小臂上那柄冰冷如蛇的软剑微微一动,已是蓄势待发。
司马仲达仍旧是一无所察的神情,笑着劝酒的同时,有意无意的在白小容心里再浇了一勺热油。
“白姑娘,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九州之上人人尊称书院七先生的颜子虚颜兄,你应该是听说过书院大名的,我就不赘述了。他乃书院行走,游历九州博闻广识,天下虽大,亦不过是他眼前的一桌筵席罢了。”
说着司马仲达一笑,补了一句。
“你要寻亲,问他最是合适不过。”
听完司马仲达这样一说,白小容端酒的手也微不可见的一抖,斟满的酒液微微荡漾,然而心头却是起了轩然大波。
书院?!
出过姬烽火的那个书院?!
七百年前让阿修罗一族痛尝失败滋味的书院?!
白小容缓缓转过脸去,漠然的俏脸上终于第一次浮现出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