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羽婵娟!
这蒙着新娘头纱的女子,原来根本就不是羽婵娟!
颜子虚只看到那女子抽出手臂,一把推开孟罗,闪身到了胤禛身旁朝他盈盈一福,随即转身对自己说的,“大皇子,你还是太大意了一点啊。”
颜子虚此时悔恨灼心,先前一霎那就察觉了有些异样,那蒙面红绡居然在假羽婵娟下落时也没飘动半分,显然是为了掩盖面容不被发现,自己发觉异样还没来得及阻拦孟罗,惨剧就已经发生!
假羽婵娟正是先前在云州杀了典恶来的妖媚女子燕之柔,偷袭得手后胤禛越发得意,脸上因为堕天之龙被收的颓色也减了不少,大声喊道,“抢了我的堕天之龙,付出兄弟性命,值不值得也只有大哥你自己心里明白了!”
孟罗嘴里不知咕哝一句什么,眼一翻就往后倒去,颜子虚过去一把接住了,满脸痛惜之色。孟罗嘴角鲜血汩汩涌出,苦笑了几声,引得连声咳嗽,胸腹出那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虽然被颜子虚运指如飞阻断了血脉运行,却是伤势太重,连说话都非常困难。
“别说话!先挺住!”颜子虚看到孟罗眼中自责目光,牙关几乎咬碎。“我会治好你的,你别乱动。”
这边兄弟痛心,那边的雍庆在失了堕天之龙后被打回原形,心口同样一个黑灰色的大洞,狰狞可怖。他看了伤口一眼,逐渐恢复神智的双眼转向胤禛,伸出手来发出凄厉的哀求声。
“哥,救我啊,我不想死!”
胤禛看着脚下不远处苦苦乞求的雍庆,眼中冰冷神色一闪而过,冷然说道,“你连堕天之龙都丢了,父亲大人知道了还不是一样会杀了你?没用的东西,丢我的脸!”
说着随手挥出一掌,凌空将将死的雍庆击得粉碎,片片黑色碎屑散落夜空,眨眼便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胤禛就像在身上掸去了一颗小灰尘般毫不经意,朝颜子虚说道,“今日赌输了,堕天之龙就暂且寄存在大哥那,日后必定连本带利讨还回来的,至于大明宫,大哥爱拆就拆,就当给大哥消消心头火,几百年也住的腻了,改天换书院里的归藏仙府住住,那才逍遥自在啊!”
胤禛连声大笑,搂住燕之柔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夜空中,似乎根本不在意爱新觉罗家其他人的生死。
随着胤禛一走,颜子虚感应到大明宫里暗藏的各人气息也悄然远离,不过此时他完全没有半点去追的念头,而是一招手让蛋蛋体内的苍神剑现身,迫不及待的给孟罗疗伤。
孟罗只是脑袋扭向一旁,任由颜子虚摆弄,渐渐失神的双眼盯着燕之柔出来的那座宫殿里孤单落魄走出来的那个女子,取下头顶红绡的脸庞仰望着这里,满目凄然,泪流满面。
众人都迫不及待围了过来,小丫头苏摩看到孟罗的伤口更是掩口惊呼,连一向从容的百花神侯也有些慌神,看着颜子虚尽力催化苍神木的木灵元气,将孟罗团团裹住。
“你妹的,不要放弃啊!”颜子虚看着孟罗渐渐变得苍白冰凉的脸,急的连声怒吼。
“那个,老爹啊……”
刚说了半句,蛋蛋就被一声你闭嘴堵住了口,闷闷不乐的站在一旁不敢开腔了。
阿梨反倒是最不急的那个,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说你听听别人的话会死啊,再说现在要死的又不是你。”
对于阿梨,颜子虚怒火攻心的心头还是留了一丝清醒的,一拍大腿道,“我都忘了,阿梨你可是生命神君,孟罗的小命要是这样丢了,那就太没天理了。”
阿梨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蹲在孟罗身边拎着他的耳朵,好玩似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有今天的报应,平时老是吊儿郎当不积口德,好像天地之间你最大似的,你又没颜子虚那种能把人气到吐血的好运气,这下装十三装砸了脚吧。啊?”
众人以为阿梨会施术救人,没想到却等来一番老妈对儿子的数落,都是一头冷汗。
孟罗有气无力的扭过头来,扯动嘴角勉强做了个笑的准备动作,低声说道,“我的媳妇哭起来更好看,对吧?”
阿梨看了一眼不远处仰望这边的羽婵娟,又好气又好笑,揪了一下他的耳朵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见阿梨放手起身,颜子虚神色紧张的问,“怎么样,有救吧?”
阿梨没好气的一把拉过旁边闷闷不乐的蛋蛋,朝颜子虚说道,“孟罗性子活跳,命里也该有这么一劫,若是放在别人身边,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不过你的福缘深厚,跟着你的人要是这么容易没命,那这九州早就是阿修罗的天下了,你刚才也就输了个精光,哪里还能在这听我唠叨。”
“到底有没有救啊,我看苍神木都快吊不住他的命了!”
阿梨玩够了,也就把蛋蛋推倒颜子虚面前来,说道,“明明有个要替你出主意的,你却一口把他吓了回去。有他在,求我做什么!”
颜子虚狐疑的看着蛋蛋,急切的说道,“你有办法救他就快说。”
蛋蛋敛去了披身覆面的惊神甲,连昔我天魔剑也一并收进体内,变成一个和颜子虚有八九分相似却更为年轻的少年模样,悻悻的说,“老爹,我只是觉得先前胤禛玩得那手引龙附体的方法能救他。”
“你会那招?”颜子虚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笨了,蛋蛋是容纳万法的诸法落谢种,能收了堕天之龙,入手后自然知道堕天之龙所有相关信息,于是马上改口道,“没什么副作用吧?不会把孟罗变成雍庆那副死样吧?”
蛋蛋挠了挠脸,说道,“让堕天之龙认主变成孟罗的附庸就是了,那样不但能马上治愈伤势,还给他白送一套堕龙甲。”
“真的?”
刚质疑完,颜子虚就见众女都一副你连蛋蛋都不如的鄙视神情看着自己,他讪笑两声,用蛋蛋一模一样的手势挠了挠脸。
“那就动手啊!”
如今也只能对百依百顺的蛋蛋吼上几句了。
这小子还没成长到如臂使指随心感应的地步,颜子虚有些无奈。
……
多事的夜晚,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雍州这边风云突变,远在云州书院的某处,一名白发少年面带忧色,静静伫立在云州城外那处山巅上,看着那块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大青石,若有所思的样子。
身后站着断玉魂,眼神却不在这里,而是远眺雍州,似乎这样就能看到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用担心,他既然能从天神界回来,要是第一步就栽了跟头,也就不是一年多时间就从洞玄破境夺天的颜子虚了。”
断玉魂点头道,“也是。”
左慈回头说道,“书院有难,你总算没藏着,好歹也把夺天这道坎给过了,是不是受了他的刺激,有些不甘心?”
断玉魂一愣,随即苦笑,“大概是,这种不可思议的修行破境,任谁看着都会受不了吧。”
左慈一笑,随即转了话题,“孟德还是没醒吗?”
“是,他神魂中滞留不去那道力量过于古怪,不敢妄自深入,更不用说驱除,怕伤了曹院长。”
“好好看着,我总觉得孟德的伤没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断玉魂有些不解,反问道。
左慈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蹙起眉头来看着山脚下云州城里璀璨如星空的万家灯火,盯着围绕内城缓缓流淌的护城河水,一个小小的月亮倒影就宛如灯火中的一盏,不细看根本难以辨别。
“但愿我多心了,从今往后你多留些心,颜子虚这番归来,把雍州大明宫闹了个底朝天。可对于九州来说,还只是把这道沉寂了七百年灰尘的大幕掀开了一个角而已。”
左慈缓缓说道,“当年数万天魔杀得九州哀鸿遍野,反倒没有今天这般让我心惊肉跳。”
断玉魂笑道,“但愿是你多心。”
左慈苦笑,“是不是,其实你我都知道。七百年安逸,只怕这颗心都锈了。”
“劲草剑重新出世,我也应势破了夺天,这些该发生的事谁都逃不开,多想无益。”断玉魂从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玉牌,正是先前颜子虚托人还给自己的,一把递到左慈面前。“这是他为了不拖累书院归还的信物,这小子没在书院上几天学,却替书院想得很多,倒是难得。”
左慈接过玉牌抚摩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不久后归藏仙府也要重新出世了,到时候八散人之位缺了一人,你可愿意补上?”
断玉魂看着脚下远处原本热闹不已如今却因为学生尽去而显得有些孤寂的书院,笑了笑,说道,“当然。”
“也不能光让他雍州热闹,我云州看戏,是不是?”左慈脑后白发在如霜月色下更显得银光灿灿,话里隐隐透出几分豪气。
断玉魂与其四目相触,笑意更甚,还是简单淡然的回答。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