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光是达到夺天六重最明显的标志。
有点类似于灵魂契约,通过天命之光联系后就像复制了一份灵魂烙印在对方体内,这让夺天境修士更难得被杀死,即便元命真体和本尊都被毁,只要天命之光连结的那人还在,寄存的那点灵魂烙印就足够让他夺舍或带着完整记忆转世了。
这种单向的烙印寄存者是修士生平最为信任之人,而且一般修士都只能凝出一点天命之光,但从惊神甲手臂和躯干部分分别解离出的天命之光显然是同一性质。飞向苏摩这百世宿侣很正常,可是手臂部分的天命之光居然径直飞向了百花神侯,这一奇景让皇甫云风、苏摩和花从容都惊呆了。
连颜子虚自己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出现,前世澹台灭明是将唯一的天命之光寄托于那一世的宁白衣,也就是姬烽火体内,所以两人一起被阿修罗神皇杀死后,天命之光也一同熄灭,转世之身根本无法保存前世完整记忆。
花从容终于失去了寻常淡定神态,又羞又恼的对着颜子虚喝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的天命之光怎么会往我身体里飞?”
颜子虚摊开手做不知状,同样莫名其妙的他眼睁睁看着那点天命之光飞到了花从容女子身最为私密的部分消失,这种情景自然是尴尬多于疑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觉得身子一轻,就自发完成了天命之光的寄托。”
他看了看身上的惊神甲,猛然抬头道,“我知道了,这是天神构装加持后的惊神甲自主选择的结果。”
花从容银牙紧咬,见颜子虚并不像是搪塞,脸上犹自红一阵白一阵,只有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才会被加持天命之光,自己和他不过初见,居然就被他二话不说做了这种羞人恼人的事,她心里就想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什么滋味。
天命之光是选择被寄予者最关键的窍穴寄存,相当于是现世武者的罩门,苏摩额间那朵红莲业火栩栩如生,是一处印堂正穴所在,而花从容修习的秘法从不与外人说起,即便是所有女徒弟都不知她温养无冬之炎的窍穴所在,可颜子虚的一团天命之光居然像是先知先觉似的偏偏投入了自己下腹,在她看来就跟被颜子虚轻薄了一番没有两样。
颜子虚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好像随时会发作,只得耐心重复了好几遍,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天神构装上,也就是说责任都在一个死去多年的前任天帝头上,你可不能怪我。
一旁的苏摩也知道夺天六重的奥妙,见颜子虚手足无措,想到这可能真是父亲冥冥之中的安排,不由得叹了口气,冷冷说道,“你还不满意?他可是把半条命送到了你手里啊。他的修为增强,天命之光也会温养你的神魂,你还不是跟着占便宜。”
百花神侯气得不行,一介神侯居然被说成要占夺天六重的人便宜,这种憋气感觉让她禁不住狠狠瞪了颜子虚一眼,说道,“你最好能用这种速度达到天神境界。”
觉得不妥,在嘴边又咽下那句习惯性的否则我就杀了你后,花从容扭头不再说话。
颜子虚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抹了抹额头,连破两重夺天都举重若轻,谁料到和花从容一番交代就让他阵脚大乱,心里也不禁对苏摩凌御生出一丝埋怨,这百花神侯是敌是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擅作主张直接分了一道天命之光过去呢。
然而惊神甲不会说话,天神构装早已融入惊神甲,颜子虚抱怨归抱怨,一切成了定局,谁都无法更改了。
皇甫云天在一旁倒是看得羡慕,也真心替颜子虚高兴,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和百花神侯之间的伙伴关系也更加明朗,多一个界神境界的神侯,总是件好事。
“颜兄弟,如果按这样来说,你岂不是能分出六点天命之光来?”
颜子虚再次摊开手苦笑,“皇甫兄,我真不知道会这样,不过看起来似乎真会这样。”
跟着气鼓鼓的花从容重新回到高塔之上后,几人仍旧有些尴尬,花从容只顾着倒酒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苏摩倒是轻松了很多,能这样拿到第二件天神构装终归不是坏事,最关键的是颜子虚的实力又有增长,这才是小丫头最希望看到的。
颜子虚夹在三人中间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勉强保持笑容,耐下性子等着花从容把这股窝囊气咽回肚子。
连喝了七八杯酒后,花从容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平常。
她伸出三个指头对颜子虚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怪你什么。既然我已经把天帝秘藏拱手相让,接下来你可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苏摩刚要出声,花从容随手挥出一道神力禁锢了苏摩,这才接着说道,“第一,接下来几件天帝秘藏怎么拿,你们得听我的;第二,每天都得调配不同的百花酿给我;第三,让这个家伙回到他来的地方,我不想看到他。”
花从容把手一抬,正指着皇甫云风。
“如果所有条件都答应,我也履行先前我跟你说的那个约定。如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这个老家伙。你的心上人现在又成了你的天命之女,我自然不能对她怎样,可这位,我想杀也就杀了,你还是拦不住我。”
颜子虚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皇甫兄离开?”
“理由很简单。一千七百五十年前白云山下他挖了一座不该去挖的坟。那座坟是衣冠冢,碑上写了两句他应该记得住的话。”
花从容冷冷的望了皇甫云风一眼,“东西我都拿了回来,那时留你一条命的原因只是你在街上施舍了一个断腿老汉半块金锭。”
皇甫云风脸色骤然煞白,半晌才说道,“原来那时是冒犯了神侯你。”
“哼,你事后倒是听劝,不再做这等扰人安宁的事了,所以我也没找到理由再惩罚你。”花从容哼了一声后收回眼光,不再看他。
皇甫云风脸上冷汗涔涔,似乎当年那件往事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至今犹自留有余悸,他朝颜子虚施了一礼后说道,“老哥有幸同你做了兄弟,这辈子就是过命的交情。日后有事,尽管来行空老店找我。一旦有白衣兄弟的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到你。”
说罢皇甫云风竟然决绝的要走,颜子虚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显然当年那事一直压在豪爽老人的心头,如今被花从容点破,也不是什么坏事。花从容的语气是要和自己同行了,相比让他在身边继续承受花从容爱憎分明的眼色,倒不如去探听一下宁安宁的消息。
将皇甫云风送到塔下后,颜子虚有些不舍的与其告别,重新了高塔之上。
花从容笑道,“你果然听姐姐的话。”
颜子虚正色道,“我同意是因为皇甫兄自己情愿离开,以后若是有强人所难的事,你可以再试试我的态度。”
花从容不置可否的嘻嘻笑着,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你这样子的生气,姐姐可是不怕哦。不过记住你是答应了我那几个条件的,现在,就给姐姐调配一杯三色百花酿出来吧。”
颜子虚没有拒绝的意思,照办之后退后一步和苏摩并肩而立,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花从容有些忍不住了。
“接下来,你不许用别的称呼叫我,只能叫我容儿。”
她端着晶杯欲饮又止,修长的小腿一翘一翘的显得很是得意。
“容儿。”
颜子虚脸色依旧平常如昔,只是语气冷静平缓得像是刮过秋日森林的金风。
花从容见他这般表情,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抖,脸上露出一阵萧索倦色,抬手挥了挥,说道,“你们下去吧。”
颜子虚依旧像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转身牵住苏摩的手,果断的迈步下塔。
花从容保持着端杯的优雅姿势,呆呆看着颜子虚消失的楼梯口,忽然间嘴角一阵颤抖,秀目轻轻合上,两行珠泪从她眼角无声的流下,滴在了白腻如雪的胸口,慢慢消失在那道迷人沟壑中。
“你这个狠心的家伙,居然故意用当年那人的冰冷态度气我……”
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片刻之后她一抬头,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吸着鼻子平静了一下心神,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笑意,轻声说道,“不过,姐姐我可不是当年的傻瓜了哦……”
说着逞强的话,花从容一只手按在天命之光透入的小腹之上,轻轻抿了一口三色百花酿。
一滴即将流出的珠泪挂在眼角,闪着晶莹易碎的光芒。
……
在庄园中颜子虚和苏摩牵手默默而行,苏摩突然抬头说道,“其实,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或许,你不该那样对她。”
颜子虚心头也有些不忍,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反问道,“为什么?”
苏摩说,“其实你们在塔上的对话,我在下面偷偷听到了,除了最后几句。那个百兵神君一定对她很绝情,所以她才会这样子。不过,她现在也只是爱憎分明而已,不算什么。我有时也会和她一样。”
颜子虚低下头看着仅仅到自己肩头的少女绝色容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因为她的过去,还有现在我有天命之光在她体内,所以你就心软啦?”
苏摩皱了下鼻子,嗔道,“你也不要装,其实我知道你心软得很,说不定早因为刚才那样子后悔了。”
颜子虚停下来正色说道,“迦翎,你要知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缘故而改变自己、委屈自己,哪怕是因为天意安排,让我的天命之光有一部分寄予在她体内,你也不要因为我而改变自己。”
“因为,我希望你的心,和百世前那个叫孔雀的姑娘一样纯净,不受半点委屈。”
最后一句郑重的话说出后,苏摩的小脸马上红了,低下头捏着衣角,微微点了点头。
颜子虚如释重负,打趣道,“而且在我看来,百花神侯哪里会有你说的那样脆弱。说不定啊,她正在喝酒偷笑呢。”
像是回应他的猜测般,高塔上袅袅传来一阵歌吟声,正是花从容的声音。
轻柔长音中带着一丝哀怨,丝绒般有如天籁,又像是颜子虚经历本命之劫时虚空中坠下的片片桃红,随风飘过两人的耳朵。
春来诗情画意,风月是遍地温柔。
我问花在何处?
你不回答我,只让我数一朵两朵三朵。
春去无声无息,甜蜜是海市蜃楼。
问春在何处?
连你也沉默,我独自数一朵两朵三朵。
看那人面桃花相映红,美丽如我醉意渐浓。
我笑春风不敢吻我,盛开的心跳在我胸口。
多情应笑我,我却笑春风
待到赢了这半个春天,春去也飞红万点
看着忧伤各自奔西东,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颜子虚拉着苏摩的手,听着这首唱着桃花和春风的歌,心里一阵醉意飘了上来,就好像喝多了那醇香绵软的三色花酿。
莫非,我刚才真的让她伤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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