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停电,在网吧流泪打键盘】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是来寻死的。快死的人,我怕什么。”严貂珰好整以暇的掸了下衣服,似乎在抚去刚才随风带来的雨珠。他心里已经猜出了眼前这个蒙面人跟有凤楼脱不了干系,只是在这辆总管府特制的马车中,他心底并没有太多担心。
进来时瞬间震去浑身雨水,根本不理会对面恐吓的颜子虚舒服靠在椅垫上,享受动手前的最后一刻干爽自在,似乎贸然上车只是来闲聊坐坐而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既然来了,就随咱家去侯府坐坐吧。”
“一入侯门深似海,还是算了,”颜子虚懒懒伸出手来,“总管大人把不该拿的东西还给我,我这就走,不敢耽误您的公务。”
严貂珰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干笑了数声,饶有兴趣的问道,“不该拿的?敢这样跟咱家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凭你私闯总管府马车就能治你的罪,居然还讹诈咱家,侯爷说的不错,你胆子真的很大。”
“既然大人这样说,那我也是最后一个这样对你说话的人了。”
颜子虚剑意勃发,却发现几乎同一时间,马车里无数幽魂啾啾,变了玄冥鬼域,对面那得意笑着的太监头子身形渐渐模糊,变得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一般遥不可及。
自主触发的空间符阵!
颜子虚心头一紧,难怪严貂珰如此托大,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否暴起杀人,连夜出行也只带一个寻常车夫。这马车里挂的琳琅满目犹如货架商品的各色名贵饰物,甚至毛皮坐垫都只是掩饰,整个车厢根本就是个不能动手的可移动禁制。
严貂珰对于这个衍生自大乐天禅欲阴阳法,专为洞玄、至虚准备的禁制充满信心,就连至虚下品境界也难以抵御,不仅神魂要被禁锢接受幽魂侵蚀,本体也完全失去知觉,沦为砧板上的鱼肉。虽然心里有些担心,可是看到颜子虚顿时呆呆不动,原本感受到的剑意一闪消失,心里的最后一丝担忧随之烟消云散。随着马车离温侯府越来越近,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狞笑,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在主子面前好好邀功,失去麒麟珠的遗憾和心底欲壑不是半部法诀就能填满的。
此时的颜子虚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手的神识感应,这道古怪禁制似乎能完全锁死心神,连要挪动一根手指都没有可能。身边无数鬼气森森的灰色幽魂也在源源不绝的消磨剑意,一时间根本杀不尽斩不绝,尤其是夹杂了情丝的剑意每消灭一缕幽魂的同时都能感受到其生前的痛苦怨念,每份怨念都跟近在三尺之外却如同隔海相望的严貂珰脱不了干系。心头怒气中烧,颜子虚却只能徒劳的驾驭剑意尽力斩杀这些鬼魂,任由马车将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拉向鬼门关。
严貂珰好整以暇的掏出一只象牙柄小刀剔着干干净净并无一丝污垢的指甲,悠悠的说道,“这马车本是我拿来享用那些修行女子的专用行宫,平素都只有我请她们上车,今天你却自投罗网,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我记得,最带劲的那个应该是南华世家的那个小姑娘,啧啧,真正的洞玄啊,可不是药石催出的废物。那一天我都不愿意离开马车,你知道了为什么我要把车里弄得这么舒服了吧。”
抬头看了一眼看不出太多表情的蒙面男子,严貂珰继续讥笑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话,你越生气我越开心。愤怒、冤屈、悔恨,都是变成幽魂后帮我镇压下一个猎物的力量。哼哼,我的行宫,进来容易,想出去就没那么简单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趁我一个人的时候上车行刺的人?”
每个指甲都剔过一遍后,严貂珰无聊的倚在背后软垫上,估算着也快到温侯府了,便俯身靠近了颜子虚一些,手中小刀伸向颜子虚的蒙面黑巾。
“现在,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吧,夏二少的朋友。希望你真如属下所说是个俊俏公子,这样也许你能在温侯的手里多活一会。”
颜子虚听得清清楚楚,却只能任由心里的愤怒杀意更沸腾,这道禁制显然已经杀人无数,四周弥漫的灰雾里层出不穷的幽魂就是最好证明,若不是心志坚定,那似乎在神魂深处响起的各种凄厉声音就能让他陷入疯狂。这阉人的手段隐蔽狠辣,防不胜防,再想到他已经查出了自己和夏复的关系,玄锦绣和夏夏也就跟着岌岌可危,若是再不杀了他,让温侯知道这些后,恐怕夏家就有覆巢之危。一介总管就如此难缠,那隐藏得更深的谦谦温侯会是什么样的角色,一想到这层厉害关系,颜子虚甚至觉得心底都结了一层冰,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托大入车行刺。
黑色面巾随着刀锋飘落车厢地面,宛如石雕的清俊面容显露在严貂珰眼前。
严貂珰先是一怔,随即爆出大笑,“竟然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那晚来内城滋扰,吴别景那废物让你走了,还逼得我在他面前显露了实力,那天我就想要你的命了。你今天真的是来找死啊。”
严貂珰话里语气逐渐转冷,连讥讽的语气也多了一层寒意,“那天你似乎没这么弱啊,一击之下连我都躲不过只能出手,是不是那个漂亮姑娘不在身边没有战意?嗯?”
最后一声嗯的时候,小刀闪电般刺入颜子虚肩头,带出一线血花。
看到颜子虚真面目后,心头恨意顿生的严貂珰一刀下去后,脸上狰狞之色才稍稍平复,继续说道,“你说你叫孟罗是吧?那时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不能说话,连挨刀都不能叫唤一声了,嗯?”
第二声嗯出口,第二个血口出现。
“你该庆幸我这柄剔指甲的小刀没有血槽,不过勤能补拙,对不对?回答啊,你不是来要我的命吗,嗯!”
第三刀扎在颜子虚的腿上后,泄去施虐欲望的严貂珰也懒得去拔刀,拿出锦帕擦拭了一下滴血未沾的手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说道,“到时候我会求温侯让我亲手来结果你,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手段。”
颜子虚此刻已经感受到身体的痛苦,被禁锢后天地元气的吸纳已经被极大削弱,也是这阉人为了更长时间的折磨被困之人才刻意如此。身上多了三道伤口后,身体上的虚弱虽然不能影响神魂,可随着血液流失,体内元气流转也渐渐生涩起来。由被困到现在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被逼到生死关头的颜子虚心里更多的是疑惑,这严貂珰说的似乎见过自己的样子,而且还有过一段渊源,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里并无恐惧,只是苦笑,莫非这次要死的像个冤大头般不明不白了吗?
转身敲了三下车身示意车夫加快速度后,严貂珰回过头来正要拔出那柄小刀,却像是见鬼似的眼神剧震。
那柄深深插入大腿的牙柄小刀自行升起,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缓缓的,一分一分把它拔出来。
再看颜子虚的脸,占据全部眼眶的浓黑一闪而逝,重新露出的除了眼白,还有一抹让严貂珰熟悉和隐隐胆颤心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