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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虚听完这赤裸裸的威胁,心里却生不出半分惧意,尽管内心深处的圣心意识在不停的警告他,对面这个干瘦老头所言不虚,随时会暴起出手。
随时是个很微妙的词,它描述了一种奇怪的临界状态,它是一个点,一条线,所以书里才会有那么多精妙的比喻,你会想到一副张如满月的弓箭、一双春水浮桃花的俏目、一条颈部膨胀背部黑白眼斑怒睁的王蛇,还有,一个瞪眼的干瘦老头?
为自己面对圣阶还能胡思乱想感到一丝荒诞时,紫式部再度开口,“不要企图欺骗我,更不要让你的圣心意识蒙羞。”
一个危言要格杀你在当场的人,居然还关心你蒙羞不蒙羞的问题,颜子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九级异能依旧被困无法自由运用,打是打不过的,拖着烂布口袋似的身子,跑不跑得了还是个大问题。似乎陷入困境,而对面随时会让自己人死灯灭的老头也笃定自己只能有一个选择,保持着那微妙的随时状态;你随时会死,可是哪怕就差一点,生死一线,但是你还是活着,只要破解了他的随时,让他进入另一个状态,你就再不会死。
颜子虚明心入镜,再度回想自己书中读过的那些精彩语句的同时,清澈倒影出当前的局面。
于是他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点皱巴巴的小纸条,递了过去。
白衣宁安宁送给他的锦囊妙计。
自己当初意识不到这纸条的功用,尽管一时窝火还当做是宁安宁为耍弄他一时兴起画的小纸条,可如今真正面临着随时会死的境地,不正是宁安宁说的万不得已的时候?
在颜子虚的心里,哪怕紫式部说得没错,说人运气好九成九是想糊弄你当炮灰去送死,不过就连紫式部也只是说了九成九,还有那一分是什么,紫式部没说,可是这时的颜子虚很清楚,就像当初即便窝火痛骂宁安宁,自己还是没有扔掉这张看似无用的小纸片,而是想了半天又好好的收进口袋。
现在那颗玲珑剔透的心里感觉到了,唯一的一线生机恰好就在这张纸条上,活泼泼的圣心意识再次验证了当初一颗凡俗之心坚信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小纸片,也要相信。
因为那人是九处的宁安宁!即便九处所有人敬畏其如鬼神,私下里却仍旧愿意在他的无数对手提起他的时候点头,说一句:对,集云如禁宫,白衣披王侯。
紫式部杀气不减的拿过那张可怜巴巴的纸片,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又把它扔回给颜子虚。
“这就是你的目的?”
“过河卒,一只想要将军的过河卒?!”
颜子虚心底一沉,接过纸片后不由得把目光重新转到那几笔勾勒出的图案上。过了一会,眉头已经舒展开的颜子虚带着几分轻松,把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寻着床头舒服的靠好,双手枕着后脑惬意无比,根本不再理会屋中站着的那位大神师散发出来的如有实质一般的压力。
“那就是你的目的?”紫式部再问了一句,改动了一个字,无边压力瞬间转为杀意,更甚于前。
颜子虚依旧笑而无语,哪怕那如刀的杀意让全身的寒毛都倒立起来,哪怕内心深处的圣心意识像是承受巨大压力的钻石一般,好像在发出嘎嘎轻响,似乎会随时碎成无数块崩散到虚空中,也不发一语,勉力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颜子虚似乎在赌,更似乎是在等。紫式部不知道,自从颜子虚晋升圣阶就真如自己所坦言,他完全看不透颜子虚内心的真正想法,所以老头决心不再维持这个微妙的随时状态。一个晋升未愈的初品圣阶,虽然圣心意识完美无缺却几乎无法调用天地元气,形同凡人的初品圣阶即将陨落尘世,颇有些感慨的紫式部心意一决,就要打破这个看上去古怪无比的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在颜子虚即将死去的一线之间,悠悠然然仿佛在千年之前就发出的一声轻叹再次让形势为之陡然一转。
一个身穿白衣,看上去寂寥无比的修长身形出现在卧室中央,一张俊俏得只能以妖孽形容的脸庞带着比弃妇更哀怨动人的神情望着颜子虚,三秒钟之后,已经重复过两次都带着不同含义的一句话抛向了颜子虚,“这就是你的目的?”
带着满足的窃笑,像一只成功引诱懵懂小鸡仔离开鸡圈的开心黄鼠狼,颜子虚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终于达成目的将这盆并不太脏的水泼到宁安宁脚下,即便那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衣上也没有沾上半点,可是颜子虚就是开心的抿嘴闷头在笑,直笑到双肩直抖连头也忍不住低下来,像一个被连绵阴雨闷在家中数月的人终于推窗见到朗朗晴空,抬脸爆出响亮的笑音。
宁安宁看着哈哈大笑的颜子虚半晌之后,也忍不住泛出笑意,转过头双手摊开,带着孟罗式却潇洒百倍的无赖,对着大神师紫式部说道,“其实,这是我的目的。”
一旁还在笑的颜子虚很是配合拿出那张纸片,和原来那副不同的是,原本孤零零逼进敌营的过河卒后面,不知怎的经了紫式部的手之后,便多了另外一颗紧紧跟着的棋子,一只过河的帅。
宁安宁就是那只能过河界的帅。
宁安宁头也不回,伸手在空中摆了摆,像是身后长眼一般制止了颜子虚的得意后,清咳了一声,很认真的对着紫式部说道。
“大神师,别来无恙啊。我们现在两个对一个,当然后面那个废物你可以不算在内,能不能看光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一分钟的时间,我和我的废物手下说会话。”
嘴角有些抽搐的紫式部半天才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自便!”
原本冷意森森的屋里重新回到了春天,几句话像长鲸吸水一般将所有压力化解得干干净净,然后宁安宁带着一贯的笑容靠近了颜子虚,蜷在床上刚才还得意着的男人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动作,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圣阶了哦,小虚,是好像比以前更沉得住气了。居然敢拿半条破命来赌,我也有些小小佩服你呢。”
颜子虚眨了眨眼,不敢说话却再次干吞了一下口水,当发现自己这个动作有些泄底的时候,颜子虚伸手抓了抓发痒的眉尖,很没底气的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偷看了那画,但是没扔掉。”
“这么说,我该给你表扬咯,因为你成功的挽救了九处这三年来唯一一个新晋升的圣阶?没有让他在晋升十天后就被打成人肉筛子甚至是空中的一抹青烟?让我有机会可以跟你在这里嬉笑怒骂而根本无视后面那位只差一步就到中品的圣阶?就仅仅因为,你看了但没有丢掉我给你的那张小纸片?”
语调越来越高直至最后一句才直落千尺,恢复为宁安宁一贯平静的笑脸。
沉吟了半晌,宁安宁才继续说道,“那张画是九处最好的圣阶符咒师花了整整三天才做出来的,能让我即便在汉唐的九处,也能瞬间跨越万里海疆来你身边三尺之内。”说着宁安宁松手露出手心里攥着的一张几乎同样大小的纸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两幅可以拼成一副完整象棋棋盘的画上墨迹渐渐淡去,由浓黑化作淡灰,逐渐只剩下一些不可见的影子,那三颗棋子,一将一帅一卒则完全消失踪影。
一股让紫式部顿时觉得心惊的气息自两张小纸片上激涌而出,像是一架八匹神骏天马拉着的一辆古朴战车自画中迎面扑来,车上一名天神般巨汉半身裸露,肌肉虬结,脸上覆了一张古老的青铜面具,狰狞凶悍之气毕露,整个战车在整个房屋里来回盘绕了一圈后,大汉回应宁安宁的目光点了点头,便驾车视同无物一般穿过墙壁直冲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