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虚的“觉醒”是在大半年前的二十二岁生日,至今颜子虚还经常清楚的回想起那一天晚上大醉之后的情景。
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做过的很多习以为常的事都会觉得做错了,这种是最浅层次的觉醒,用孟罗的话说就是倒霉蛋,血脉能力没有跟着觉醒,这种人会逐渐迷失自我甚至迅速沉沦,只会埋怨命运弄人,直到死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倒霉。
孟罗一直说颜子虚的觉醒是最幸运的,没有前世的回忆复苏那种烦心事,却能几乎完整的逐步恢复能力。
有时孟罗问颜子虚,“你觉得我会骗你吗?”颜子虚的心里都会有个答案自己冒出来。
孟罗和颜子虚都知道,颜子虚觉醒的是心灵能力。
颜子虚觉醒之后,孟罗曾想动用关系把颜子虚调到集云社总部的九处跟自己一起共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物以类聚,抽烟喝酒也有个伴。
不过颜子虚却马上从集云社辞职了,孟罗想不明白却也没问,颜子虚自己心里明白,孟罗说自己幸运,其实颜子虚想要的是完整的觉醒,能明白自己前世是谁?至少能像那些妖怪血脉传承的人一样,比如那头胖凤凰,能知道很多很多年前,自己的祖宗是谁,自己又是谁。
有一天,颜子虚和孟罗在别墅楼顶天台摆酒一醉之后,孟罗告诉了颜子虚九处保守着的最大一个秘密,就是这日月所照的人间世界,不过是三千大世界中极其渺小的一方小千世界,但也是三千大世界中最为特殊的劫世。和尚们的嘴里对于‘时间’之观念,以劫为基础,三千世界没有一刻不在按生成、保持、崩坏、毁灭的过程迁流变幻,历经各种劫数。然而终有一天这三千世界将一同归于混沌并重新化出新的三千世界,这一天何时到来,就是以颜子虚、孟罗居住的这个渺小的小千世界为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衡量,所以这一方世界被叫劫世。
劫世里人类原本有四万五千年寿命,每一百年过去,所有人类的寿命就会减少一年,当人类的寿命减少到一百年之内后,就是天人五衰到来之际,三千世界包括劫世在内的一切都会突然有一天崩溃,重归于混沌。
混沌到来前,很多人就会觉醒,就像很多人死前会回光返照一样。
听完这些之后,颜子虚也大着舌头跟孟罗说了一个小故事。
有一个老人自己坐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他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而且他忘记了他要去哪里,也忘记他自己是谁。他突然看到他面前有一个老女人,老女人问他:“现在,你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第三个愿望?”那个老男人吓了一跳。“如果我没有许第一个和第二个愿望,怎么会有第三个愿望?”
“你已经用过两个愿望了。”那个老女人说,“但是你的第二个愿望是要我把所有的东西恢复成你许第一个愿望之前的样子。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记得。”她对那个可怜的老男人笑笑。“所以你只剩下一个愿望。”
“好吧”,那个男人说。“我不相信你,但是许愿不会有什么伤害。我想要知道我是谁?”
“真好笑。”那个女人成全了他的愿望,然后永远地消失了。“那是你的第一个愿望。”
孟罗没听到最后已经先醉倒不省人事,当然颜子虚也没有在意,至少已经给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一个回答。
颜子虚住在城西的一个别墅小区里,小区旁有个常年不见有人来的知福寺,整个别墅小区尽管临江又靠山,却极少有人住,多是有钱人家买来投资闲置着。
孟罗知道颜子虚不喜欢热闹嘈杂,所以大大方方的把一串钥匙给了颜子虚,说是连十年的物业费都交完了,几乎是请菩萨一样把颜子虚请进这至少值上千万的大房子。颜子虚知道人世间的金钱对于孟罗来说根本不值钱,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下。
和狐狸精甄洛喝过酒之后第三天是周六,孟罗开着他银灰色的敞篷积架跑车来接颜子虚去打牌。
颜子虚牌技很差,不过孟罗牌技更烂。孟罗打牌完全随心所欲,自然赢少输多,所以邀他的牌友也很多。甚至有人私下叫孟罗做医生,因为你的钱包在别人那里受再重的伤,都能找孟罗帮你治好。
这次孟罗很随意的穿了一套极为休闲的衣裤,颜子虚左右找了找,问道“你身上哪里带了钱?钱箱子放车尾箱了?”
“甄大美人打听到我喜欢打牌,约我和你玩一局。我想今晚应该会拿到那一百万订金了,加上我最近手头紧,所以干脆不带钱了。”
颜子虚知道孟罗这个圈子打牌有个怪癖,只喜欢现金,实在没钱就用实物抵押,从来不用支票之类的玩意。
“看来你是打算要把那一百万还给那狐狸精了?”颜子虚打趣道。
“你觉得我会输吗?”每次孟罗用你觉得三个字问颜子虚话时,就是冲着颜子虚某种大预言术之类的能力来的,而颜子虚只要是打牌的问题,每次都说的是同一句话,这次也没例外。
“当然不会。”
“切,这事你就没对我说过几回实话。”孟罗嗤之以鼻。
“那孟少下次可以反着听。”
孟罗直接比了个中指,然后发动了汽车。
还是那间温暖的房间,不过鼻子一向很灵的颜子虚闻到了上次那条丝巾同样的香味飘逸在整个房间,不禁对狐族魅惑的小手段更加佩服。只怕这世界上能完美演绎一回生二回熟这句老话的就是狐族了。
这次早早等在房中的甄洛依旧笑语嫣然,留意到颜子虚抽鼻子的细微举动后,眼中媚意更浓。
“我怎么觉得这个甄洛好像对你有意思啊?”孟罗半开玩笑的撞了一下颜子虚,偷偷的说,却又让声音刚好能让甄洛能听到。
“是吗”颜子虚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真好奇,以后你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孟罗清楚的见到甄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面容又似乎变得更年轻了一些,如果上次是由二十六七岁的轻熟女变成二十出头,这次看上去简直就是妙龄少女了。
孟罗看到眼里不禁摇头叹道,压低声音说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啊。虽说狐女善变,可是一旦遇到真命天子,就绝对痴心一辈子……”
“我用九处的关系查了一下,这次狐族估计是真有麻烦,才找我们帮忙,所以……”
见颜子虚不接茬,孟罗又转了个话题继续唠叨。
“不过你说要是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变来变去的女人,哪天你得罪她了,她一下变得跟你妈一样老,然后整天跟老妈子一样数落你,你岂不是想死?”
“这事只可能会出现在你身上。”颜子虚没好气的回答。
甄洛这次没有摆酒,而是亲手冲泡了两杯淡红色的茶,小巧的白玉般的杯子呈上来。两只杯子外壁上各有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在嬉戏,煞是可爱。
不出孟罗意料的,甄洛早已吩咐小碗带了一百万现金进来,让颜子虚觉得有趣的是,小碗带着狠狠的表情把钱箱递给孟罗的时候,嘴里无声说了一句话,明显就是三个字,“输死你!”
小碗今天也换了一身古色古香的服装作陪,束发金环依旧灿灿的反着光。待她坐定,牌局就开始了。
孟罗喜欢打麻雀牌,所以甄洛准备这套一百零八张张麻雀牌不仅精巧合手,似玉非石,更是每张牌的背面都有古朴的“青丘”两字,孟罗一见就忍不住了。
“甄老板可是费了心思啊,这套牌看上去就像是你们的传家宝一样。怕也是价值不菲吧。”
“贵客自然不能怠慢,添两分雅兴就好。”
甄洛对孟罗的回答每次都滴水不漏,可坐在孟罗下手的小碗可就不客气了,几乎张张都顶着孟罗刚出或是前一两轮出过的牌,而且掷牌有声,有时还得意的皱皱鼻子摆个鬼脸。
当小碗第五十次跟着孟罗打出前一轮一样的牌,行话叫“顶旧张”的时候,孟罗终于摆出一副郁闷的神情开口了,却是对着甄洛说。
“甄大美女的妹妹真是彪悍啊,打牌都是宁死不点炮的打法。”
“怎么了?我不能这样打吗?”小碗看到孟罗的神情得意的回嘴,连孟罗挤兑她的话也当没听到。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孟罗神情一转,笑着说,“这好像是我上一圈出过的吧,那我就可以胡牌了。”
说着孟罗把牌一摊,竟然是清一色,还是胡的绝张。原来孟罗明明已经上一圈就已经自摸胡牌,却宁可故意丢出来勾引下家的小碗顶旧张,结果让孟罗接炮胡牌。
“你,你,太可恶了!”情势陡然反转,直气的小碗酥胸起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我这样打不可以吗?总算开胡了。”
孟罗得意的哈哈大笑,很少说话的颜子虚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颜子虚愿意陪孟罗打牌的原因之一,在牌桌上,孟罗就会显露出他孩童般的心性,到底孟罗也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颜子虚心里本来有点顾忌自己这好友经历邪龙魂一事后真的剑走偏锋,看来是多心了。
甄洛也乐得掩口而笑,圆场道:“好啦,小碗。你也替姐姐我省了钱不是。正好休息一下,我去准备几碟小点心,茶也冷了,你再冲一泡。”
“就是,三个人出钱不要偏要一个人的,傻瓜。”小碗想通了些,又打击孟罗。
“千金难买我一愿意啊。”孟罗得意的直哼哼。“本来是我出错了牌,要的牌结果丢出去了,谁知道瞌睡马上有人送枕头啊。”
小碗知道是说不过孟罗了,干脆的转头去摆弄茶具添水,嘴里不知道小声念叨什么。
颜子虚笑着问孟罗,“怎么跟小女孩子过不去,对她有兴趣啊?”
“笑话,我教小狐狸怎么打牌而已。”孟罗正在把麻雀牌一张张叠成宝塔状,听到这手一滑,塔就倒了。
没多会,甄洛就端了几碟点心过来,也是五颜六色,小巧可爱,却正合了喜欢美食的颜子虚的胃口,随手捻起一个放到嘴里,糯软香滑,一下竟吃不出是什么做的。
似乎看出颜子虚的疑问,目不转睛看着颜子虚的甄洛眼波流转,说道,“这是我选几种果蔬药材和糯米调揉而成的,我给取了个名字叫美人舌。颜少吃得出有什么吗?”
刚又捻起一个放到嘴边的颜子虚听了这名字,差点把手给咬了,“好像有石榴子的味道?”
甄洛看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还有呢?”
颜子虚抬眼看了看面容清纯却媚态四溢的甄洛,心里大呼这狐狸精厉害,定了定心神,仔细咂摸了一下口里余味,又试探的回答,“青莲子?”
“颜少果然是行家,石榴子,青莲子用以润喉,还加了那么一点点红枣和当归用来补气提神,打牌累了吃几个正好。”
旁边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孟罗邪邪的插了一句,“甄大美女给它取名美人舌怕也是有深意的吧。”
“孟总在九处见多识广,应该知道石榴青莲红枣当归,不过是以前狐族女子希望情郎能‘留恋’自己,即便外出也‘早归’,拿几样东西凑个意头罢了。”
孟罗看到颜子虚听到这番直白的话,拿着第三个实在有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好的样子,虽然心里乐,终于还是忍不住过来大喇喇的一连海吃了五六个,一抹嘴说继续打牌,这才解了颜子虚的窘境。
四人重回牌桌,甄洛犹自问颜子虚,“听说凤七做得一手好菜,不知道我这手艺比她如何?”
孟罗一听到这还没来得及插话,颜子虚已经说了甄洛想听的答案,“唔,我只吃过凤七的饭菜,点心没尝过。”
孟罗不禁心里大叹,果然甄洛缓缓的说,“那不如改天我做做饭菜让颜少来品尝比较一下如何?”
说罢甄洛转头笑着问孟罗,“也请孟少一起品尝,怎么样?”
孟罗打着哈哈连连点头,“最好最好。”
这一番来往交锋,让自觉对付女人有几手的孟罗也不禁感叹这青丘一族之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最让人佩服的却是让人感觉发乎自然,根本提不起防范之意,更不用说有反感了。
孟罗知道颜子虚觉醒后对于各种危险有一种天然的警觉,看来甄姬这种诱惑应该是狐女天性坦白,而不是别有所图,自己就不用替他过于紧张了,毕竟那几百平米的别墅一个人住的确有点空荡。不过甄洛身为青丘之主,善解人意又深知拴住颜子虚就得先拴住他的胃的道理,凤七那胖妞做了几道菜结果就让颜少受了伤,这次颜子虚不会把半条命搭上吧……
下半局开始后,孟罗的心思就围着这些事打转,出牌更是随手掷出,本应该输得最多,可是甄洛也基本上没有把太多目光放到牌局上,眼波不停的飘到颜子虚的纤长手指和笔直的眉峰上,出牌有时就是连看都没看清就放了出去,哪里有要赢的想法。颜子虚的心思在尝过那“美人舌”之后就开始随着对面甄洛的眼光沉浮,那多久不曾乱过的心境,居然开始有些散动了,出牌更是没有章法。
小狐狸小碗其实是比较清醒的,可看到自家姐姐动情如此,自己上半局还被孟罗算计,看着孟罗是又气又恨,更微妙的是还多了一丝道不明的东西,于是也随着三人一起心不在焉起来。
最终是颜子虚实在撑不过甄洛的飘闪眼波于是提议休战,四人这才一致同意散局。各自清点了一下输赢,竟然无巧不巧的四人都不输不赢。
“天意成全甄洛,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改天再给颜少孟少做些粗浅茶饭,希望不会输凤七太多。”甄洛深深看了一眼颜子虚,说罢和小碗一起以狐族女子特有的方式施了一礼,算是送客。
颜子虚欲言又止,还是孟罗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拎着钱箱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青丘之主看得起我们,只要派下的事不要太难丢了我们性命就好。”
孟罗这番话也算是正式承认了甄洛的身份和交易,接下来扔下的一句话却彻彻底底把甄洛弄得满脸娇羞。
“不过我想甄国主也舍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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