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土生低声问身边的吏部尚书钱谦益,“钱大人,矿监和税监是怎么一会子事儿?”浅浅一也是东林派官员,当然不会支持魏忠贤的主张,叹了口气道:“所谓矿监就是由宦官管理开矿,主要是各地的金矿、银矿和朱砂矿,某一个地方一旦发现了矿苗,皇帝就指派一个宦官前去主持,成为‘提督太监’,这些人横征暴敛无恶不作,只要谁得罪了他们,他们随意一指,说:这里地下有矿苗,那么,这家人的房子就会被拆除。”
易土生苦笑道:“这样恐怕不行吧,如果地下没有矿苗,岂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钱谦益叹道:“王爷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找不到矿苗,太监们就会指控附近一代得人家‘盗矿’,那些人全都要被处罚,交不起罚款的就要被全家处死。”
易土生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心想,这群家伙敛财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改天真要多多的学习学习。
这时候小皇帝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呀。”
叶向高道:“现在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了,如果在进行开矿,发动大规模的徭役,势必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很容易造成民变,所以微臣不同意这样做。”
魏忠贤道:“一派胡言,危言耸听。”
易土生问钱谦益:“那么税监又是什么意思?”
钱谦益道:“国家本来有征收赋税的机构,也就是王爷现在主持的户部,可是万历年间,皇帝对户部收税的情况不太满意,于是就剥夺了户部的权利,另外委任司礼监的太监们担任各地的税吏。这些人征收的税金都是国家正常税务之外的部分,例如:天津的店铺税,东海沿岸的盐税、广东福建的外贸税、成都的茶税、重庆的木税、长江的船税、宝坻的鱼税、芦苇税,等等等等。名目多的数不胜数,这些税往往是普通税收的十倍二十倍,有的人即便倾家荡产也根本缴纳不起。”
易土生道:“还有采办太监和织造太监,又是干什么的?”
钱谦益道:“这个就简单一点了,所以采办太监,就是采办宫中所需要的木材、香料、宫花珠宝、瓷器、锦绣绸缎这些东西,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其实这里边的猫腻多得是,这些矿监、税监、采办太监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凶暴更甚于官吏和乡绅,经常闯入民宅,奸-淫妇女、勒索财物,甚至打死人命。万历朝的政治之所以一团烂麻和这些人有很大的关系。”
易土生和钱谦益说话的功夫,叶向高和魏忠贤一直在辩论,小皇帝坐着不吭气。魏忠贤道:“皇上这次下江南为的是体察民情安抚南方,总不能让皇上吃不饱穿不暖吧,这些都需要银子,可是户部那些人,整天就知道白拿俸禄,根本干不成什么事儿,老奴查过了,现在国库已经空虚,根本不足以维持日常用度,皇上,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恢复矿监税监,再次提高赋税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了。”
小皇帝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原来厂臣一片忠心,为的让自己在南方吃得好玩得好,于是就彻底的倒向了魏忠贤,咳嗽一声道:“这件事情,朕已经听明白了,真觉得还是厂臣说的有些道理,既然户部无法完成朝廷给他们的差事,那么朝廷只好拍别人去办理,这样吧,这件事情就交给厂臣你去负责,务必让那些刁民把税钱交上来,如果有人胆敢阻挠收税,格杀勿论。”
魏忠贤大喜过望,小皇帝的这个决定可以说是大大的让他发了一笔财。易土生本来想要站出来反对的,可是,史可法的事情他还没说呢,说了这件事情史可法的事情就不能说了,不然小皇帝肯定嫌犯。这也是做臣子的策略。
魏忠贤满意的退了回去,叶向高没办法,也只能唉声叹气的退回去,大殿之上一时无语。小皇帝身边的太监,又扯着嗓子喊:“有事早奏,我是退潮。”
易土生立即站出来说:“启禀皇上,奴才有本。”
小皇帝本来想休息一会儿了,没想到又有人出来,心想今天的事情真是对,烦,实在是烦。待看清楚是易土生之后,情绪好了一点,淡淡的说:“呈上来。”太监呈上奏折,小皇帝问道:“小易子,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快说吧。”
易土生快速的说:“启禀皇上,前天淮扬督军史可法被东厂的人给抓了,昨天奴才受到很多官员以及复社生员的联名诉状,要求立即释放史可法,并且将史可法的案子重申,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把奏折呈报皇上请皇上御览。”
小皇帝说:“原来是史可法的事情,朕想起来了,史可法还关在东厂呢,厂臣,案子审问的怎么样了,史可法可曾招认?”
魏忠贤站出来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史可法已经招认了,不但招认他刺杀皇上的阴谋,而且还牵连出来好几位同党。”
小皇帝怒道:“他还有同党,岂有此理,都有谁,赶快说来听听。”魏忠贤弯了弯腰:“嗻,皇上,史可法的同党有凤阳巡抚李三才,五经博士孟承光、都察院左都御史翁正春,还有一个人老奴不敢说……”
小皇帝越听越气,大声喊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无罪,说。”
“是,皇上,皇上让臣说,臣就说,还有一个是——安平郡王易土生。”魏忠贤阴笑着说。
“什么,小易子?朕没听错吧!”小皇帝不可置信的说。易土生立即站出来说:“皇上奴才对您一片忠心,魏公公心口攀诬,居心叵测,皇上千万不要相信他。”魏忠贤笑道:“王爷千万不要误会,并不是本公公诬陷你,而是史可法把你供出来了,你还是承认了吧。”易土生道:“皇上,东厂大狱,酷刑之下,史可法一定是屈打成招了,不足为信。臣要求和史可法当堂对峙?”
魏忠贤错就错在这里,他不应该把易土生拉进来,如果他不把易土生拉进来,刚才说的那几个人也许就人头落地了。把易土生拉进来小皇帝舍不得了,就说:“那好吧,传,传史可法当堂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