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也不是弱者,右手剑速丝毫不乱,左手二指,竟然像两根筷子一样,夹向易土生的剑尖,易土生剑锋上挑,剑招生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一点寒星变成了漫天星火,朱由检的手指登时夹空了。
这一下夹空了,要是按普通的剑法来计算,易土生应该撤剑变招才对,可是,乱剑剑法乱七八糟,偏偏反其道而行。
易土生的宝剑不进反退,速度比刚才的一剑快了三倍不止,空中登时密密麻麻的布成了一层剑网,比蜘蛛王还要密集还要凌乱。
朱由检一招用老,后力不济,转瞬间就被势如长江大河的乱剑所吞没。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在了一口深井中,身前身后都是纵横的水波,剑网包围圈内的空气都要被抽空了,一时间呼吸困难。
易土生练习乱剑日子还很短,事实上还不能完全把握乱剑的威力,刚才这一招‘凝真剑网’发了出去之后,他就收不住手了,想撤撤不回来。只听嗤嗤嗤嗤一阵轻响,朱由检的锦袍被飞速旋转的乱剑搅成了碎布……
易土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剑势稳住,却发现信王朱由检已经赤身裸露的站在场中了,一脸的惊骇,一脸的恐怖,一脸的愤怒!
“王爷,本官不是故意的……”易土生气喘吁吁的收剑直立,肠子都要悔青了,这回算是跟崇祯皇帝结下死仇了,以后可怎么混呀?
“啊……”朱由检赤着身子暴叫道:“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对本王如此的无礼……”
长安公主尖叫了一声,猛地转过头去,羞的双腿起跳:“王兄,你快穿上衣服……”
朱由检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有人脱下长袍来给他穿在身上。朱由检身边的两个白发老人还要上去,朱由检突然暴喝道:“退下……”
那两个白发老人愕然道:“王爷……”
朱由检脸色铁青指着易土生道:“你行,你给本王等着,本王要是不要了你的脑袋,明天就跟你姓易!”
易土生苦着脸,躬身道:“不敢,不敢,王爷太客气了……”
朱由检气的浑身发抖:“好啊,好啊,你连本王的便宜都敢沾,好啊,明天咱们到皇上面前讲理去,来人,带公主回府!”
长安公主拉着朱由检的衣袖跺脚哭泣:“王兄,这是个误会,你放过小易子吧,她是我的亲信,他是为了保护我才……王兄……”
朱由检要气疯了根本不理这一套,冷哼了一声,率先走了。
长安公主被夹在人群里一起向前走,不时的回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易土生哭喊:“跑……跑啊……快逃……”
易土生心里犹如乱麻一般,万没想到无端端的竟然惹出这等无妄之灾,这可怎么办呀?小皇帝一向厚待朱由检,恐怕自己性命不保!而且就算能保住性命又能怎么样,两三年后,朱由校撒手人寰,朱由检登基称帝,天下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啊!
“真他娘的……”易土生搓着手骂道!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自语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设法渡过了明天的劫难再说……奉圣夫人,对,奉圣夫人……”易土生在迷茫中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奉圣夫人又在梳妆!
易土生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往梳妆台旁一坐,叹息道:“老祖太太,哥们今儿是来跟你辞行的,永别了!‘
正在描眉的客氏登时一愣,把眉笔放下来,白了他一眼说:“又怎么啦?”
易土生叹道:“别提了,这回死定了,你知道我今天碰到什么事儿了吗?”
客氏耸了耸肩膀冷笑道:“看你那傻样,天还能塌下来是怎么的?”易土生没好气的说:“你说对了,我的小乖乖,妈的,这次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客氏看他表情郑重,转过脸来问:“真的出事了,什么事?”
易土生拍了她粉面一下,缓缓的把公主出宫,以及自己暴打朱由检的事情说了一遍!
客氏半响无语!
易土生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不敢得罪朱由检,不打算帮我,那我走了!”
“回来!”客氏拉着他袖子说:“谁说我不帮你,你死了我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哼不就是信王朱由检吗?他敢惹你,我照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
“真的!”
客氏沉吟道:“这件事必须和魏宗贤商量,不然很难成功!”易土生直言不讳道:“魏宗贤对我并不完全信任!”客氏冷笑道:“他早就想出掉信王,只是一时无从下手,我去找他商量,他一定同意!”
易土生皱眉道:“计将安出?”
客氏以玉指压唇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易土生冷笑道:“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天机”是不曾泄漏过的?!”
客氏咯咯笑道:“你呀,你呀……哄得人家真开心!”
不管易土生怎么说,客氏就是不肯把计策当面说出来,只说是让他拭目以待,易土生没办法只得回到司苑局去等消息。梆子打了四声,易土生还坐在床上等着,可是,客氏连半点消息也没送来,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人在早上的时候容易犯困,易土生也不例外,眼看着月亮变白太阳变黄,他却倒在床上睡着了,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曹化淳在外面敲门:
“公公,出事了……”
易土生的警觉性本来就高,加上心里压着事儿,睡不踏实,猛地跳了起来,问:“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信王……”
“嘎!嘎!”曹化淳推门进来,面带笑容,躬身说:“是信王的事儿,不过,不是您想的那件事儿!”
易土生听的云山雾罩,赶忙道:“别拐弯抹角的,说重点!”
曹化淳奸笑道:“公公您大喜,信王今儿早上让人给告了,现在正在皇上面前回话呢,估计是顾不上您的事儿了!”
“让谁给告了?”易土生纳闷的问!
曹化淳失笑道:“您说这事儿有意思吧,昨天晚上锦衣卫在厚载门外抓到一个张贴匿名揭帖的,揭帖上竟然写着厂臣魏公公的七十二条大罪,还有朝廷大臣,总计三十多人。贴帖子的人,正好被锦衣卫千户孙杰、邵辅忠抓了个正着,拉回诏狱,一顿拷打,那犯人居然供称是……是……”
易土生接口道:“是信王朱由检让他干的?”
曹化淳摇头道:“不是……”
易土生奇道:“那怎么又说有人把信王给告了呢?”
曹化淳咳嗽了一声说:“这事儿还有下文!”
易土生急道:“你快说,怎么这么罗嗦!”
曹化淳唯唯诺诺的说:“遵命,遵命,启禀公公,那犯人供称是张皇后的父亲当朝国丈张国纪命他做的……”
“那怎么又牵扯到信王头上了呢?!”易土生不解道!
曹化淳道:“因为锦衣卫从张国纪家里秘密的搜出一封书信,信是信王写的,内容大意是他勾结国丈张国纪和中宫皇后,想要废黜皇帝而自立……所以,也就牵扯到了他的身上!”
曹化淳的话还没说完呢,易土生就明白了,这就是客氏和魏宗贤的“妙计”!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皇后和国丈也一起拉进来了,这样不是难度更大了吗?
曹化淳往前走了两步,悄悄道:“公公何不到御前去听听事情的原委,必要的时候,给皇上加一把火,信王要是死了,您也就安枕无忧了!”
易土生心想,曹化淳果然心狠手辣,看来把他留在身边还是有好处的,不过亦需处处防备!免得他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