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戏耍我。”
狩琪眼里闪过了一丝戏谑,一闪而逝,但是,这一闪而逝的戏弄很快被紫薇捕捉到了。
忽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呐喊和澎湃,促使她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了,她无法坦然去面对,狩琪为她所做的变脸游戏,这个游戏哪里是逗她开心?分明是在戏弄她。
一双愤怒的眼睛燃烧着一团火焰,她要烧毁黑洞里的戏谑。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他凭什么敢做她的主,擅自改变她的容貌,牵动了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控制不住的,第一次冲着狩琪发火,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不悦的咆哮起来。
她不愿意变脸,这一张脸是她的身份和护身符,她差一点忘记了她是谁了?她顶着紫薇的脸活了十年,她活的容易吗
现在狩琪又要让她植入另一个身份,要她顶着一个陌生的脸而活着,这一张脸,平凡和丑陋,看着十分刺眼。
平凡的脸如内心深处的一面镜子,照到了内心深处的隐私,伤感的眼泪涌出来,模糊了双眼,
渺茫的泪眼让她分辨不清,清雅无匹的脸和平凡的脸,到底哪一个才更像自己。
“这个游戏好玩吗?你凭什么做我的主?我不要这一张脸,我要我原来的脸。”她不愿意做别人,她要做回自己?寻找到自己的影子,她的痛苦谁懂?
她痛苦的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里,不愿狩琪看到她撕掉伪装后的伤感的表情的。
狩琪楞了一下,他没有料到紫薇这么在乎她的脸,她的反常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呵呵,郡主长大了,知道爱美了。郡主对不起,是狩琪的错。郡主莫恼,你再看看,这一张脸如何?”狩琪扶着她的脑袋,抓住她的手按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蛋,温和的笑着。
她强忍着眼泪,微微仰起头,把眼泪倒逼回去,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她的手在狩琪掌中握的更紧,狩琪揽住她的腰,伏过脑袋在她耳边低语:“郡主,对不起,是狩琪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不该跟你开玩笑,还是原来的郡主好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吹息了她的恼怒。随着他的力度的加大,脸上覆盖着的一层膜渐渐的消失了,摸着自己光洁的脸蛋,似寻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波动的情绪慢慢得到平复。
她闭闭眼睛,把刚才不好的幻象全部从眼帘里清除掉,抚着胸口,再睁开眼睛。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失而复得的清雅无匹的绝美小脸,这一张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心里既然涌上了一股酸涩的喜爱之情。她喜欢这一张脸,无法离开她。
狩琪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端详着,黑眸里闪过怜爱之情:“郡主真是美丽。”
赞美之词溢于言表,狩琪意识到了刚才的举动伤害了紫薇,所以,不断采用赞美的方法来驱散紫薇心中的怨气,他拥着紫薇,他把脸伸到紫薇的眼皮底下,唇边挂着歉意的微笑,柔情似水的哄着紫薇:“郡主,莫恼。狩琪任你罚。让你消消气。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这一张笑容,笑得温润祥和,心底的委屈和酸涩突然被笑跑了,一扫刚才的颓废,她的嘴角泛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扑哧”狩琪何时低下高贵的头,低三下四的哄着人,在她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显得如此的狼狈,哄得紫薇含着眼泪笑了。
“该打。”紫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口里说着该打,手却在摸着自己。捏捏小巧的鼻子、揉揉大大的眼睛、摸摸红润的脸蛋,寻回了自己的真容,她咧开小嘴乐了,重新欣赏着自己:“还是这一张脸好看。我就是喜欢现在的样子。刚才的哪一张脸我看得别扭,我不喜欢。”
“郡主你身上的男衫是我专门为你定做的,你喜欢吗?”狩琪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免得引起紫薇的不快。
果然,紫薇被狩琪牵着鼻子走,她重新审视着自己,扯起袍袖,仔细端详着:“手工不错。”
一双含笑的黑眸凑过来,上下打量着,随意把衣衫上的皱褶抚平,笑眯眯的望着她:“郡主穿什么衣衫都美,好一位俊俏的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紫薇对着镜子乐呵呵的,举起镜子从不同的角度照着自己,样貌是自己的,这是她最高兴的事情,男衫是按照她的身材定做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位俊朗的美少年,她越看越爱,发现自己穿上男装也是俊美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花。
狩琪后退几步,绕到桌子对面,装着偶遇的样子,对着紫薇抱拳行礼,语调低柔,一字一字慢慢的道来:“公子,在此相遇真是有缘,公子,在下叫狩琪,今年快二十,狩琪这厢有礼了。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贵庚多少,是否愿意与在下结为异性兄弟,在以后的行程中,与公子一起结伴而行,这样路途就会不寂寞。”
“扑哧”紫薇开心的笑了,依样画葫芦学着狩琪的样子,对着他抱拳行礼:“公子,紫玉今年快满十六岁了,与公子结为异性兄弟,是紫玉的荣幸,琪公子,请受小弟一拜。”
“我年长,托大为哥哥,你以后就喊我琪哥哥,我就喊你紫玉弟弟,时辰不早了,弟弟,我们该启程了。请!”狩琪自然的拉着紫薇的手,走出了客栈。
紫薇踩着狩琪的脚印,两人开着玩笑一起走出来。
一路走过来,她发现客栈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个小二在忙进忙出以外,客栈里已经没有客人滞留了,她这才想起来,整座客栈被向阳包下来了,侍卫们离开了客栈,客栈里只是剩下她和狩琪两位客人了。
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自己的任性使得狩琪,滞留在客栈里陪着她,刚才她还闹了一番情绪,耽搁了不少时辰:真是任性!
紫薇走出客栈,就看见客栈前门有一棵大树,有两个人带着斗笠,肩膀上挂着包袱,牵着三匹马站在一棵树下等候着。
其中有一位高大的年轻人,身穿黑袍背对着他们,他站在树下,随手从地上扯掉了一把草,来到白马面前喂着它。
旁边一位身穿灰袍的年轻人也学着他的样子,随手扯了两把草,同时在喂另外的两匹马。
他眼睛尖看见狩琪和紫薇走过来,忙把斗笠朝上推了推,露出一张惶恐的脸,弯腰行礼:“小人何靖向郡主,琪公子请安。何靖专程赶来侍候公子和郡主。”
他行完礼不敢直身,对他擅自离开赶来给向公子送红袍的行为,不知琪公子会如何处罚他,他吓得大气不敢出,额上冷汗淋漓,悄悄的用眼角向向阳求助,希望向公子出面替他求情,免去处罚,随着他们到达连城。
黑袍背影缓缓转过来,目光落在袍袖下相握的十指,斗笠掩住了面部失落的表情,他随手扔掉手里的草,指着何靖冷声喝道:“还不去把马喂饱,时辰不早了,上路了需快马加鞭的赶路程。”
“是,公子。小的一定会把马喂饱的。”何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用感激的目光朝自己的公子望了一眼。
看不清斗笠下的表情,冷冷的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这一句冷声如一盘冷水将紫薇的满心的欢喜兜头泼掉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停滞了一下,指尖悄悄的在宽厚的手背上轻轻的扰了一下:“狩琪,哪是向阳吗?”
“是的。”狩琪的眼里微微荡起了涟漪,唇角微微上翘,挂起了玩味的笑意。
听话听音,知道他等久了,有一些不愉快,何靖跟着他,自然就成了他的出气筒,她也懒得理会他了,等着他去撒气,气撒够了就好了。
一双圆圆眼睛从斗笠下射过来,看看女扮男装的紫薇,依然显得超凡脱俗,清丽无比,一身白衫的狩琪站在她的身边,贵气逼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带来不灭的印象。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狩琪眼里滑过无奈,这一丝无奈很快就消失了,转为一丝浅笑。
“哼,女人真是麻烦?”向阳明白了狩琪眼眸里的无奈,他脸拉得老长,使劲把斗笠往下压了压。冷冷的哼了一声,赌气似的转身就走。
“混蛋,我惹你了?”这个向阳竟然当着下人的面,讥讽她,本来一大早他把侍卫都放走了,害得她白担心了一场,她就对他有想法。如果不是狩琪过来给他解释了半天,她见到向阳一定揪住他衣领大骂。
她还没有骂他,现在他反而挑刺起来了。嫌她起床太晚了,正好捅在她的痛处
她甩开狩琪的手,冲过来,踮起脚尖,掀开斗笠,指着他的一张黑脸讥笑起来了:“别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不就是晚了一点吗?你擅自做主把侍卫放走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好,倒打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