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坐在狩琪的腿上,后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咚咚咚”一阵狂乱的心跳,不规则的响起来。唰的一下,满脸羞红,她的身子微微发抖,情绪错乱起来了。
这是爱的表示吗?
可是为何她无法读懂他?触摸不到他心里爱的滋长。
凭着她对狩琪的观察,他表面上给人无害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极为强悍,聪明睿智,胸装丘陵,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人,岂是郡主府的院墙可困住的。
一个眼里只有江山丘陵的人,对她应该是没有爱意的,一个不爱她的人,她没有理由把他留在身边,消耗他的青春。
狩琪的身子越发滚烫,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可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的腰越抱越紧,她推了推滚烫的身子,欲逃离他的钳制,一句压抑的男中音响起来:“郡主别动,让我靠在你的身上歇息一下。”
紫薇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心里惴惴不安,心里升起一股歉意,对不起!她不能给他什么?她什么也不能给他!唯一能给的就是成全!连城事毕,放他远行。
她不好意思的扭捏着身子,歉意的试探着:“狩琪,连城事毕,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郡主,我没多想。”温润的声音带着热气呼在后颈窝里,令她心绪难平,“我……!”她口张了张不知说什么,才可走进他的心里。
这时,一个模糊的少女的身影,在紫薇脑子里一闪,只是一瞬间,大脑渐渐清晰起来了,幻化成了一个抛绣球的倩影,她沉默了一会儿,心口不一的说道:“我对向阳承诺,连城事毕,放手,让他离府。”
沉默着。
狩琪默然无语,没有马上接过话茬,发表自己的看法,可是紫薇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强烈的心跳,不规则的心跳泄露了一向淡定从容的狩琪,此时也有一些不淡定了。
突然,他觉得他开始无法把握紫薇了,他把头埋进她的后颈窝里,默了一会儿,克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用淡淡的口吻问道:“郡主,你为何这样做?”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离开王府时,与父王定了一个协定,就是郡主府的事情由我做主。因此,我尊重他们的选择,放他们离府,曹风有一句话说的对,男儿志在四方,曹风离府当上了父王的副将,袁野离府也有一番作为,向阳也有自己的选择,水芝寒也有自己的选择,他们的选择无可厚非,我应该成全他们。”
“成全?”狩琪慢慢品味着这两个字,觉得好笑。好像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成全这两个字,在他的印象中更是没有谁可以做到成全。
他闻着幽紫花香,这一局身体明明是紫薇的,为何言谈举止完全判若两人,他脑子始终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闪现,可以,他想抓就是抓不住,当他睁大眼睛想看清她的真面目的时候,这个模糊的身影像一条泥鳅一样,疏忽从他眼前溜掉了,
他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事情没有捋清?
“是的,如果你们作出了选择,连城事毕,我会成全的。”紫薇用力的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答复了狩琪的质疑。
“是同情、吝啬、还是放手。。。。。。还是另有打算?”一连串的疑惑如连珠炮一样向紫薇发射过来,紫薇楞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她过于心急,急于将他们推出去的同时,还产生出来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令人产生了无限的想象空间,从而对她此举产生了怀疑。
紫薇委屈的瘪瘪嘴:“成全就是一种给予,也是一种放手。难道你怀疑我的诚意。”
突然,撵车剧烈的颠簸,紫薇差一点从狩琪的手里滑落出来,狩琪一愣,连忙伸手将她捞起来,一把抱紧了她。
驾车的人无心之过刺激了紫薇,她心里的火腾腾升上来,借机将满心的心思转嫁到驾车人的身上,她摇晃着满头秀发,厉声呵斥起来:“混蛋,瞎了狗眼,怎么驾车的,把本郡主撞伤了,回去剥你的皮。”
撵车外,适时也响起了暴喝声:“滚。”
“啊,公子饶命。”驾车的侍卫惨叫着,硬生生的接受了向阳甩过来的几鞭子。等撵车速度放缓,就跳下撵车,滚到一边去了。
其他的侍卫看着撵车上的一幕,个个变色,生怕公子找他们的茬,这一位郡主刁蛮任性,难得侍候,稍微不如意,就大闹,一路上怪叫连连弄得人心惶惶的。
向阳拉长一张圆圆脸,驾驭着撵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行驶着,侍卫长从人群中骑着马走出来,他跃上撵车接过另外两匹马的缰绳,与公子一起并驾齐驱的驾驭着四匹马。
两人同时发力,四匹马又开始奔驶起来了。
向阳拉着缰绳对着撵车内的紫薇说道:“郡主坐好,这一段路最难行。这一段路走过去,就好了。”向阳安慰着受惊的紫薇。。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向阳的头发吹向脑后,黑袍的下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黑色的衣袍与蓝色的车帘搅在一起,猎猎起舞。
无意中,他看见狩琪紧紧抱着紫薇,一张惨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幽怨的瞪着他。
向阳舔了舔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忙里偷闲的朝她咧着嘴巴歉意的笑了笑,紫薇毫不留情,一双杀人的目光剜着他,向阳只好自我解嘲:“有人坐在撵车内,多舒服。我累死了,还挨训斥,这是什么世道?”
“哼,这就是你的命,有本事你下一世投胎做一名世子,你一样可以坐在撵车内,被人侍候着。”紫薇一点情面都不留。反唇相讥,讥笑着他生不逢时,没有生在富贵人家。
一颗脑袋从紫薇头顶上冒出来,一双黑眸眼里露出了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斗嘴,这一对冤家聚在一起,如两支好斗的公鸡,非要分出胜负,旅途中有这一对活宝逗乐,可解除旅途中的寂寞和困乏。
说起命,向阳就有气,撵车内不就是有一个与他一样的人吗?同样是公子,他却可独享世子的待遇,而他却被奴使,由府里的公子成为驾车的下人。
向阳听到这一张小嘴里吐出一窜刻薄的奚落的话,心里就不痛快,他又不好明着与狩琪争,争又争不赢,可是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下不去。
“好男不跟女斗!”向阳白了紫薇一眼,懒得跟这个不讲理的女人斗嘴,平白惹人笑话,他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狩琪:“公子这一段路不好走,请你好好侍候好郡主,不要让她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做。”
紫薇还想再责备向阳几句,没有料到向阳开了窍,把侍候好她的任务移交给狩琪。
“这个愣头青话里有话。”紫薇呆了一下,突然,她明白了:
撵车颠簸的一个原因是狩琪没有侍候好她,无形之中向阳打了狩琪一记闷棍。
“何意……?”稍微泛白的小嘴张了张,突然,胃部一阵翻腾,她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啊”的一阵恶心涌上来,想呕吐。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在她腹部揉了揉,一股暖流从他掌中涌出来,源源不断的通过肚脐眼,进入腹部,将责备和恶心一起咽下去了。
委屈的眼泪涌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仰起头硬是逼着眼泪倒流回去,不想当着他的面示弱,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责备着:“你是在怪我吗?”
一双含泪的大眼,审视着狩琪,她真想看见黑眸里闪过怒意,责怪着向阳在挑拨离间,
可是很遗憾,在这一双亮如星辰的黑眸里,看不出一丝责备的意思。
她很失望,那就是说,向阳刚才所言都是真的。她真是傻,怎么会忘记她身边的这一个人,深不可测,让撵车不颠簸,使她不难受,对于他而言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可他可好?竟然顺其自然让撵车颠得厉害,把她颠的晕头转向,恨不得将隔夜膳食都要吐出来,如看见一个溺水之人在水里挣扎,也不愿伸出手救一把。
“你好狠?我真该死?怎么会忘记你是一个狠心的人?”紫薇伸手推开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身坐到自己的软榻上。
一双抱怨的大眼恨恨的怒视着他,一个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他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吗?
黑眸眨了眨,轻笑一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紫薇瞪着眼睛,哼了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强词夺理。让撵车不颠簸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为何不做。你个腹黑男使坏!”
撵车内传出来的争吵声,一波高一波,向阳听着紫薇的争辩和责骂,伸出舌头,暗暗嘀咕着:“这个女人倔强起来,像一个犟驴子,现在可好,她终于找到发泄的对象。否则,一路上他的耳根都不得安宁,当着下人的面骂得灰头土脸,实在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