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呆呆的站在床边,闭上了醉意朦胧的圆圆的大眼睛,放下一切,无忧无虑安静得走进了自己的世界,与世无争,澄净得像个婴儿那么透明。
这才是公子的本来的面目。
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公子,你是院子里的天,你不可塌,也不可倒,有你才会有我们,今日公子醉得一塌糊涂,想到的还是我,就冲着这一份真情,公子,小的认定你了,一定会跟着你走的。”
嗜酒后的唇瓣血色浸染,恰似滴血的血蔷薇,殷虹的唇瓣微微开启,一阵轻微的鼾声打断了何靖的话。
何靖默然了一会儿,心里产生着一股冲动,冲破内心的阻隔,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话冲口而出:“公子你不该有妇人之仁,你不下手,我就替你下手,把阻止你前途的人统统的扫干净。只要月月死了,你的劫数就破解了。公子希望你能理解!”
何靖对着呼呼大睡的公子,咬牙狠心的说出这一串惊天动地的惊世骇俗的狠话,踩着一地的碎瓷片步出公子的房间,来到外面,
抬起头望着黄昏下,血红的夕阳划破殷虹的残空,给安静院子添加了一层诡异。
下人走路悄无声息,绕道而行,生怕打扰了公子。何靖见一位下人手里拿着扫把准备打扫院子的落叶,就朝他招招手,下人见状马上过来:“何管事有何吩咐。”
“公子已经歇息了,去把公子的屋里打扫干净,动作轻一些不要把公子弄醒。”
下人忙答应着弯着腰进屋了,很快屋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碎片堆积的声音。
何靖毫不犹豫的抬步离开了公子,踩着一路如血的残阳回到自己的偏院里,关上门,再也不出来了。
天黑时分,暮色笼罩着院落,一条黑色人影,从屋里窜出,从院墙头跃出去。专挑偏僻的地方行走,一瞬间消失在树林里。
一阵山风吹过,树林里忽然发出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好像有什么活物正从林子里窜出,打破了树林里的静谧。
靠在树上,闭上眼睛养神的黑衣人,刚才的神闲气定顿时烟消云散,一股冷气沿着脊梁骨油然而起,直漫到头顶。头皮发麻中,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这样的走下去,决不可半途而废。
黑衣人从树上跃出来。袍袖里甩出一柄飞镖。
一声惨叫在树林里响起,刚才窜出来的一只活物只因打扰了树上的黑衣人的静思,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只死物。
树林里黑得很快,转眼树林就被黑幕笼罩起来了。死物已经被黑幕吞嚼,看不真切那是一只什么动物。
“管它是什么动物,只要妨碍了他前进的脚步都得死!”
黑纱后面的眼睛,闪过一丝狠辣。这时林中又传来一声凄厉的野兽的叫声,夜深人静的时候,直叫的人心里发颤。
他猛吸一口气,提气往林中窜去,穿过树林,远远看见前面高高的挂起了一盏红灯笼,聚集了黑夜的全部光源,指引着四面八方的人聚集到这里,使南来北往的人找到了目标,在偏僻的京城里寻到了归宿。
这一路对黑衣人而言,驾轻就熟。每一条路通往何方他都知道,红灯笼就高高挂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指引着南来北往的人。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另一条路上似有马车响动的声音,他跃上树,从摇曳的扶疏的树叶里看见,远远的一辆马车朝着红灯笼的地方疾驶着。
他抓住树枝,稍用力生生将树枝扯断,像一个猛兽一样窜出了阴森森的树林,来到了客栈。
他悄悄的挨近客栈,观察着客栈里面的动静。
过一会儿,从街角上拐出了一辆马车,驶到客栈门口就停下来了,黑衣人隐在树后,一双老鹰一样的眼眸犀利的盯着这一边的动静,平息静气,侧耳凝神倾听着。
一阵对话随风送过来。熟悉的声音令黑衣人一震。
“今日,不知刮的何风,客人很多,几个客栈都客满了,我们绕着街道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客房的客栈,天黑了,我们终于找到这一家客栈了,小姐,你坐在车上,我下去问问?”
“不,我怕!管伯,我今日坐了一天的车,坐的腰酸背痛,不愿再坐了,我也下车,与你一起去。”
“也好,小姐慢一点下车哦!”管家带着月月来到客栈,看着门口的灯笼,灯笼里的火烛一闪一闪的,借着跳动的烛光看清了门牌上写着“龙门客栈”
管家回过头对着月儿说道:“小姐,这家客栈是“龙门客栈”估计这一家客栈住来的都是一些江湖人士,你住进去,千万要谨言慎行,不要招惹这些江湖侠客。”
“恩。”
管家上前敲了敲门,“咣咣,咣咣,喂,有人吗?住店打尖。”
门缝里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客官稍候,马上来了。”
掌柜的把门打开,管家与小姐并肩走进去。
管家问道:“掌柜的,我要两间上房。”
然后他转过头,看看满脸倦怠的小姐,马上又吩咐着:“掌柜的,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很疲乏,请你给我们备一些热水,洗漱一下。”
龙门客栈,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每天客栈住的满满的,店掌柜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灰头土脸的车夫是管家,站在他身份的哪一位姑娘,默不作声,从她的衣着打扮上可看出,这是一位富家千金。
掌柜马上满脸堆笑,点着头,哈着腰:“客官,你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本来客栈已经客满了,我都准备关门歇业了,刚好有一位客官提前交了定金,包下一套上好的地字客房,他们出去办事,行到这里会打尖歇息,刚才他派人过来告诉我,现在他临时有事,不过来了,十天半个月都不在京城,就把包下的客房退掉了,这一套客房在二楼,我带你上去,如何?”
管家地字客房,他一愣,真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这不是何管事说过的那一间地字客房吗,哦!原来他所说的客栈是龙门客栈,何管事吩咐他到此打尖住宿,将他的名号抬出来,掌柜会好好招待他的。
他这时多了一个心眼,寻思着:何管事明明在京城,怎么会十天半个月都不在京城,这里莫不是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他心里一动,打消了把何管事抬出来的念头,打尖住宿花了银子还怕他不好好招待他。
管家自有一番计较以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他沉声道,“好的,只要有房就好。掌柜的带我上去看看,满意我就定下来。
“客官楼上请。”掌柜在前头带路,管家和月月跟着掌柜上到二楼,到房间看了一下,环境优雅,临近湖边,秋风习习,很是宜人,两间房是套房,一间房在里面,一间房在外面,很合他们的心意,当下,管家两话不说,马上拍板定下了套间。
“掌柜的这套套房我定下来了。吃食和洗漱的水叫小二哥给我们送进客房就成。给这是房钱,多的放柜上,等明天我走时再结算。”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银锭仔细验看了一下:“好的客官,您这是十两纹银,地字包间一天一两,晚饭的吃食是八十文,一共是一两八十文,您在柜上还剩八两二十文,明天您走时要用膳不?要用明早再结算。”
管家接着说道:“好的。”掌柜把门带上。
管家将套房再看一遍,心里算盘着:套房很合心意,小姐住里面,他住外面,好保护小姐。
掌柜的见门虚掩着,暂时没有上门栓,就在外面喊着:“客官,你现在需要用膳吗?”
管家未回答,而是问小姐:“小姐,你看如何安排。”
“管伯,还是先叫他送一桶热水过来。我洗漱一下,再用膳吧。”
“掌柜的,叫伙计送一桶热水,再送膳食过来。”
“好叻,马上就来了。”
没一会儿,伙计提着一桶热水就过来,管家知趣的也下楼安排膳食去了,月月等伙计和管家走了以后,就把门关上,在屋里洗漱一番,就出来了。
管家已经把晚膳准备好了,就等月月出来。
月月出来后坐在椅子上,管家把晚膳摆在桌上:“小姐过来用膳吧,今日赶路,你也没有好好用膳,现在该饿了吧,都怪我照顾不周全。愧对老爷。”
一直默不作声,情绪低落的小姐,坐在管家的对面,自责着说道:“管伯,都怪我任性,没有听你的劝告,硬是要跟着公子的脚步来,验证一些事情,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反而心里更沉重了。”
“小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幸福也是老爷的幸福,老爷为你的事情,天天愁眉苦脸,好不容易盼到了小姐与公子喜结良缘,谁知竟是镜中缘,空欢喜一场,只怕这一桩喜事真的不会如老爷所愿,我也劝小姐另做打算,不要执迷不悟,对一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恋恋不忘,世上好男儿多得是,干嘛非他不嫁,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