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紫薇心里吊着十七八个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掩在阔袖里的芊芊十指被一只如玉的修长手指握着,手指不安的动了动,欲抽离狩琪的掌控,往阔袖里缩着,挡住一双愤怒的狭长眼眸的怒视。
小手试了几次,她的努力都白费了,狩琪的依然含笑从容的望着她。
她急了,一双清亮的大眼闪出焦虑,不明白一向聪明睿智的狩琪,为何看不懂豫王眼里的敌意。
“豫王请你不要误会。狩琪只是我的夫侍。”紫薇急忙甩开狩琪的手,离狩琪一步之遥,硬着头发跟豫王解释着。
狩琪温润的脸上依然含着笑意,他对紫薇的介绍毫不介意,只是低下头随手将身上的衣袍扯了扯,将袍袖上的皱褶抚平。
“哦,只是夫侍!”豫王眼里的怒火转化为嘲笑,有意加重语气重复着紫薇的话。手里拿着萧轻轻的敲打着掌心,嗤笑出声。
狩琪脸上的微笑稍微僵硬了一下,他自然明白豫王的话外之音,点明了他的身份只是一位夫侍,要他做人识相一点,明白自己的身份。
“薇儿,到这里来。你看,我已经把凉亭改变成为了花亭,这些都是我尽心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你笑纳,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豫王指着花盆里盛开的鲜花,刺激着狩琪。
“多谢豫王。”紫薇硬着头皮答应着,可是脚步却没有挪动。
她的眼光只是落在地上的影子,一个长长的身影投在地上,覆去了绣花鞋上的图案。
太阳已经偏西了,已经下午了。这时,她脑子里回响着向阳的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赶到客栈,我们大批人马就会在野外露宿。”
她的心里有一些混乱,豫王像一尊门神一样,杵在凉亭的入口处,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味道,逼着紫薇做出选择。
紫薇望着重叠的身影,朝前走几步,倏忽两个重叠的身影分开了,她试探着学会摆脱狩琪对她的影响,自己做一回自己。因她动作过大,无意中踩到了一颗石子:“哎呀”
“小心,别摔倒了。”两人同时惊叫出声,两双手同时伸出来。
狩琪伸出双手,跨前一步,准备弯腰扶起她,他的所有注意力放在紫薇的身上,忽视了身边的一个人,他的身子刚一动,流星先他一步,身子一转,不动声色的挡在他的面前,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胳膊,假意关心着:“公子小心。”
狩琪动作迟缓了一下,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紫薇的一声:“哎呀”还没有落下,身子就已经歪倒在豫王的怀里。
豫王拥住紫薇,回过头瞧了狩琪一眼,眼里露出了笑意,他愿意这样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直到永远。
狩琪手里一空,看着紫薇落在豫王的怀里,儒雅的笑容渐渐消散了,闪过一丝失意,见紫薇没事,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脸上重又露出温和的笑意。
这个笑容刺激了紫薇,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他,谁也进不了他心里去?
她在他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众人目光一起转到紫薇的脸上,许多人看见她脸上神色不对,暗暗替公子捏了一把汗,紫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察觉了众人的关注的目光,紫薇敛住情绪,挺起胸膛,保持着最后的威仪,忙稳住身子,朝豫王道谢:“多谢豫王。”
“薇儿,没事吧?”见她脸上泛白,豫王关心的问。
“没事!谢谢豫王的关心。”紫薇再一次行礼向豫王道谢,无意间她发现了狩琪的双手握成拳,淡笑中闪过一丝阴郁。
她一愣:“这是狩琪吗?他从不会为任何人动容,难到今日他是为她动容而失态吗?”
突然,紫薇心里滑过一丝暖意:一颗平常心泛起波澜:狩琪的心里有她!
还没有等紫薇喜极而泣,她就被豫王拉到了花亭,紫薇一瞧,凉亭布置一新,喜气洋洋,华丽的丝绸把一朵一朵的鲜花系好,窜成花篮悬挂在凉亭的柱子上,昔日的凉亭装饰一新,成为荒凉地带的一个世外桃源。
流星见豫王带着紫薇进入凉亭,他朝狩琪一笑,笑容里包含着得意:“公子舟马劳顿,已经累了大半天了,郡主吩咐你上马车去歇息一会儿,侍候豫王和郡主有在下,请你放心,在下失陪了。先行一步。”
流星像个苍蝇在狩琪耳边“嗡嗡”的叫着,他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孤零零呆呆的站立着。
突然,他感觉紫薇不需要他了,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他才转过身子,离开了众人复杂的视线,按照紫薇的吩咐上了撵车,他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再也不愿睁开了。
落寞的背影僵硬的移动着,慢慢的消失在流星的眼前,他眼里露出了笑容,终于将豫王的眼中钉给拔掉了,再也没有人出现在豫王眼前碍事,破坏豫王的好事。
他得意的迈着轻快的脚步,甩着阔袖,来到了凉亭。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双喷火的目光牢牢的锁住了他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
流星进入凉亭,见紫薇好奇的到处东看看,西瞧瞧,就上前道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替豫王说好话洗脱冤情。使紫薇明白了豫王的一番苦心。
“郡主,你可知豫王为何费尽心思赶到这里,为你送上这一份礼物,替你践行。”
“愿闻其详。”紫薇头也没有回,只是欣赏着豫王的杰作。
“郡主,豫王一直很关心你,豫王跟在下说过,他天天想见你,只是豫王想见你一面很难,连着几次错过了与郡主相见的机会,他一直耿耿于怀。当豫王得知郡主启程奔赴连城以后,豫王再也不愿错过机会了,早膳都没有用,赶到十里坡来送郡主。”
“豫王,我不值得你怎么做!”紫薇用复杂的眼光望着豫王。
“你值得。”豫王坦然一笑,不容紫薇退缩,马上将自己的心思进一步暴露在紫薇的面前。
他朝前跨了一步,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吐气如兰,压低声音蛊惑着:“你如果不相信,我愿意掏出自己的心给你看,你就可以知道我的这一颗心是如何为你而跳动!你愿意看吗?”
豫王抬起手解开衣领上的一个纽扣,犀利的眼光牢牢锁住惊慌失措的小脸:“我相信,我相信。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紫薇双手按住他的手,不许他有下一步的行动,慌慌张张的喊他停下来。
“哈哈哈,这是我今年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豫王满心欢喜,眼里充满着笑意。
“郡主,在下从来就没有见过豫王对一个人上心过,唯独就是对郡主,豫王念念不忘,始终把郡主挂在心中。郡主真是好福气。”流星的语气里充满着对豫王的敬意。他趁紫薇没有注意,悄悄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在豫王眼皮底下晃了一下。
豫王眼里的笑意更深。微微点点头:称赞流星这个说客当得好,事成有赏。
豫王温柔似水,流星把豫王夸成世上最为专情的情圣。
一个内攻,一个外攻,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抓住女孩爱听好话的特点,尽挑她喜欢的来说。
紫薇在两人里应外合采取攻心为上的策略攻势下,终于攻破了心里的最后的一道防线。
一股暖流包裹着一颗沉浮的心,使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感激之情,将一颗飘渺的之心捧到豫王的面前,长久的感受着他的激情澎湃。
小脸渐渐的露出羞涩,她垂下脑袋,手里抓住衣角,放在指尖搓着。
“郡主,豫王对你痴情一片,天地可表,豫王连禁足都不怕,专程赶来就是想让郡主明白豫王一片苦心的。这一下好了,郡主终于明白了豫王的真心,豫王不虚此行。”流星摸着自己的下巴,口无遮挡的高兴的说着。
“禁足”这两个字听在紫薇耳里,她有些惶然,豫王为她受到了皇上责罚,现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抗旨的罪名大张旗鼓的赶来为她送行。
这一份情,她如何受得起?
“禁足”这两个字。又像是一把利剑高高的悬挂在紫薇的头顶上,她觉得冷飕飕的,感受到利剑的威慑力,豫王获罪的同时,也是她遭到众人唾骂的时候,想到这里,她的身子晃了晃,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安。
她一把上前抓住豫王,把他按在花坛后面坐下,让豫王的身子隐在花海里,她探过脑袋对着随行的侍卫厉声喝道:“后退几十米,不许朝凉亭这边看,加强禁戒,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乱棍打死。听见没有。”
“是,郡主。”训练有素的侍卫马上齐声回答,齐刷刷的朝后转过身子,背对着凉亭,一起看着向阳。
紫薇少有的严肃,在向阳心里投下了阴影,大大的眼睛暗沉,朝豫王身上溜了一圈,紫薇瞪了他一眼,他楞了一下,嘴巴张了张,紫薇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她做事自有分寸。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领命带着侍卫后退十几米,侍卫排成两排,前面一排朝高山站立,后面一排朝悬崖站立,加强戒备。他自己手按剑鞘,站在路中央。负责加强禁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