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影从院墙上跃下来,悄无声息的来到豫王的面前,将他潜伏在紫薇府看见的一些情况向豫王禀告:“豫王,属下发现郡主府有异动,府里派出大量的下人到集市上购买日常生活用品,有的日常用品适合出远门.”
他低着头向豫王禀告着,暗探说了半天豫王也没有吭声,他抬起头悄悄的观察着豫王的表情,只见豫王指尖夹着一粒白子,白子举起来在空中迟迟未落下。
“哦!说下去。”流星听得很感兴趣,鼓励暗探继续说。
“是!公子。”暗探斟酌着字句,低下头接着说。“属下悄悄跟在张谦管事的后面,来得马匹市场,看见他亲自挑选了几十匹上好的脚程跑的快的好马。马贩子把这些马驯服以后,亲自将这些好马送到了郡主府。”
如拨开云雾见太阳,豫王盯着棋局,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夹着的一粒白子,“啪”的一声终于落在棋盘上,迅速拦住了黑子的去路,果断把黑子吃掉了。
“好棋。豫王终于出手了。”流星观察着棋局的变化,忍不住赞道。
他把吃掉的黑子往罐子里一扔,笑着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吃起来没完没了的,如果我还不反击,你还以为我怕你,你小子会更得意。看子。”
“啪”的又一声,白子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连吃了两粒黑子,打破了黑子的包围,冲出黑子的包围圈,转危为安,整个棋局活了。
“盯紧一点,有情况及时通报。”
“是”
流星朝暗探使了个眼神,黑影一闪,闪身不见了。
豫王乘胜追击,围魏救赵,再吃几粒黑子,流星将棋盘一推:“大意失荆州,在下与暗探在说话,注意力不集中,输得不服,再来,再来。”
“哈哈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服气再来。”豫王开心的大笑起来,流星重新摆好棋局。豫王手执白子率先落下,流星也从棋罐里拿出一粒黑子,紧跟在白子的旁边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把棋盘当战局,斗开了。
白子黑子交缠而上,渐渐的棋局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个大大的十字在棋盘里铺开了。
豫王唇角含笑,眉毛微微上挑,屈指敲打着桌面“咚咚”一阵有节奏的声音响起来,流星会心的一笑,掀开杯盖,一阵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流星端起茶杯往桌面上倒了几滴水。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沿着刚才的思路,补齐了下面的话“十里坡”
桌面的字越来越淡了,一阵风吹过,很快桌面的水迹就被吹干了,这时凉亭暗沉下来,他们在凉亭里不知不觉的已经下了几个时辰的棋了。
“咚咚”之声继续敲打着桌面,豫王的大脑越来越清晰:“郡主何时动身,是否途经十里坡,答案明天可揭晓。”
流星马上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表态:“豫王,请你放心,在下一定保证让你满意。请你在府里静候佳音。”
豫王手里端着茶杯,目送着流星沿着小山坡,袍袖下摆摆动走出凉亭,很快他的身子隐没在绿意葱葱的树丛中。
“豫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你移步到大厅去用膳。”高公公满脸带笑在豫王身边唤着,把豫王从思念佳人的遐思中拉回来。
这时,豫王才意识到他与流星在凉亭呆得很久了。
秋末的黄昏来得很快,大地被日光蒸发的水气还未消散。太阳就已经落山了。从树林里吹过来的秋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后院漂移,凉亭的阴影很快投放在小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的和夜色混为一体。
“豫王,天色不早了,该去用膳了。”高公公再一次在豫王身后轻声唤着。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花草丛丛的小径。公公的脸隐在树荫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劳公公了,走吧。”他的肚子也有一些饿,
豫王转过身子对着高公公含笑的说着,逐起身带头朝山坡下走去。高公公满脸带笑的跟着豫王来到大厅,侍候豫王用膳。
豫王用完晚膳以后,早早就寝,高公公命府里下人走路格外小心,不能打扰豫王歇息。
府里静悄悄的。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投到府邸显得幽黯。
夜已经深了。月亮爬到天井,此时王府的后花园里,热闹异常。不知名的虫子在花丛里此唱彼应地响和着,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打破了王府的静谧。
豫王躺在床上,用两根布条塞上耳朵,无视蛐蛐的叫声,睁着眼睛望着满天的星星,如她的眼睛一样亮晶晶,豫王想起来了紫薇,许久未看见她了不知佳人可好。想象着与她相见的情景,心里乐悠悠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鸡叫。
“哎,时间过得好快,现在赶快睡觉,说不定明天就可相见,到时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疲惫的样子,一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豫王自己说服着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就这样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的,在鸡叫二遍的时候睡着了,到梦里与佳人相会去了。
豫王不知,今晚难入眠的人大有人在,高公公和流星被蛐蛐吵得都没有睡好。流星无奈起床坐在床上打坐,驱赶着心中的烦躁,渐渐进入了忘我的佳境之中。
高公公气得翻身爬起来,暗暗咒骂着不通人性的蛐蛐,如果它把豫王吵醒,赶明日非要把它抓住烧烤着吃掉,方解心中怨恨。他披衣起来半夜三更去驱赶蛐蛐。
蛐蛐专门跟他过意不去,同他捉迷藏,他赶到哪里,蛐蛐就跑得哪里叫唤一通,弄得高公公没有办法,只好骂骂咧咧回到自己的屋里,由着蛐蛐胡闹着。
谁知,高公公一走,蛐蛐不知是叫累了,还是没有人逗它玩了,它没有兴致叫唤,渐渐的也偃旗息鼓不叫了。
四周恢复了安静,高公公鸡叫三遍才睡着。
天刚蒙蒙亮,流星坐在床上打坐,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琉璃瓦上传来了窸窸窣窣轻微的响声,在静谧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他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有人从远处乘风而来。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跃下来,溜进他的房里,探子赶来向他通报:“公子,紫薇郡主准备动身启程前往连城。”
“知道了,继续观察。”黑衣人闪身不见了,流星起身简单的梳洗一番以后,见天色已经大亮了,离开自己的屋里,踩着路上的方砖,朝豫王寝宫施施然的走去,绕过假山,他与公公不期而遇,他主动向公公行礼:“公公,早啊。”
公公见是流星,一脸的肥肉堆在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去:“公子早。”
两人十分默契,走到一起,面对面的站立着,高公公压低声音:“公子,豫王昨晚被蛐蛐吵得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好,现在才刚刚入睡,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请公子不要打扰豫王的安歇。”
流星清俊的面容微微一笑,他心知肚明知道豫王为何没有睡好。估计豫王有感应,猜出了郡主可能在近日远行,心生感概思念佳人而不得入眠,这些话他咽在肚子里不敢吐露,他微微一笑,打着哈哈,敷衍着公公:“公公,真是被你猜到了,在下确实找豫王有事。”
流星绕过公公肥胖的身子,含笑飘然离去。
高公公楞了一下,脸上的肥肉垮下来,阴着脸。他眼睁睁的望着流星快步进入寝宫,不敢拦下流星,他知道流星与豫王的关系,非同一般,人前:流星是豫王的得力的干将,最聪明的谋臣。
人后,两人亲如兄弟。
天一亮,他赶到寝宫找豫王,估计此事非同小可,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清晨好梦的时候来打扰豫王。
他阴沉着一张脸,目送着流星的背影消失在拱门里,眼里闪过一丝阴郁,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里,拿出一只笔随手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系在鸽子腿上,放飞鸽子,鸽子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出去。
流星轻手轻脚的来到豫王的寝宫里,见豫王睡得正香,他就悄悄寻到一张椅子坐下,静静的等着豫王的醒来。
高公公将豫王的近况向皇后禀告了以后,心里还是感觉有一些不踏实,他也就朝着寝宫走来,经过花园,一位宫女低着头打着哈欠,端着一盘热水走过来,差一点将公公撞个满怀:“没规矩的,一大早是怎么做事的?”
宫女端着铜盘,吓得手哆嗦,铜盘失去平衡,不知不觉倾斜着,水沿着铜盘的边沿淌下来,她还浑然不知,她只是弯着身子请求公公饶恕她:“请公公饶命,奴婢在也不敢了。”
“哼,下不为例,否则,一定重重处罚你。”公公冷哼着,伸手接过铜盘。
宫女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谢:“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公公冷冷的叮嘱着:“豫王我来侍候,你去膳房里做一些可口的膳食送过来。”
“是,公公,奴婢遵命。”宫女毕恭毕敬的答应着,逃也似的飞快的离开公公,跑到膳房去给豫王准备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