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没有想到,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令何靖感恩戴德、感慨万分,他朝公子深深鞠一躬:“谢谢公子,小的代院子里其他的下人,谢过公子。小的在院子里,等候公子凯旋而归。”
向阳嘴角抽动着,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算是给何靖一个定心丸,也算是给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他走进内室,解开衣扣,衣衫顺着身子滑到地上,在地上散开形成一个伞形。
何靖十分机灵,赶忙进侧室帮公子拿衣袍,他打开柜子,只见满柜子都是艳丽的颜色,柜子里有十几套红袍,他麻利的从中找出了一套公子最爱穿的艳丽红袍,折叠得整整齐齐双手捧着从侧室里走出来,恭敬的唤道:“公子,请更衣。”
向阳眼角扫视了一眼艳丽的红袍一眼,脸上马上变色,树林悬挂着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几个艳丽的身影与这一套红袍重叠在一起,鲜红的颜色如一朵朵盛开的梅花,刺得他的心在滴血,他心里一颤,别开脑袋,不悦的喝道:“扔掉,换一套黑袍。”
何靖捧着艳丽的红袍吓了一跳,不知他哪里没有侍候好公子,令公子生厌,他也不敢多言,依言捧着红袍退回去,搁置在一边,打开柜子探头寻找着,里面除了红袍还是红袍,哪里还有其它颜色的衣袍?
他就关上柜子,转到另一个柜子打开柜门,里面的情形与刚才的那个柜子一样,红袍将柜子塞得满当当的,突然,他的眼光落在柜角上,众多红袍里夹杂着一片黑色的衣角,双手在里面翻找着,从角落里抽出来了一套黑袍。
“这,好像不是公子的衣袍?”
府里的人都知道,府里五位公子对衣袍的颜色各有所爱,府里只有水公子爱穿黑袍,红袍是公子的最爱。
公子经常对他说,红袍喜气,他喜欢。黑袍暗沉,给人心里压抑的感觉。所以他从来都不爱穿黑袍,琪公子考虑问题很周到,他根据季节的变化,公子们的爱好,给每一位公子备置了衣袍都是他们喜爱的颜色,所以向公子柜子里除了红袍,没有其它颜色。
何靖手里托着黑袍,细细的打量着,在脑子里搜索着黑袍的来历,哦,想起来了,前几日,易发专程给公子送来了两套黑袍,告诉他这是琪公子,专门给公子备置的两套黑袍,一套黑袍公子穿上身,护送郡主进宫,另一套他压在柜子里面,红袍放在上面压住了黑袍,他将这一件事情忘记了,一时没有发现。
黑袍被压得皱皱巴巴,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找出一个杯子,在杯里倒上一些热水,感觉杯子烫手,他才开始用杯子对皱褶的地方进来整理,抚平黑袍上面的皱褶,再把黑袍拿在手上抖开,将上面一些灰尘抖掉,把黑袍折叠好,双手托着送到公子面前。
向阳二话不说,张开双手,何靖抖开黑袍套在公子的身上,给公子扣上扣子,向阳换了一身黑袍走出来。
看惯了公子身着红袍的艳丽模样,何靖看着黑袍在他眼前晃动,感觉有一些不顺眼,欠缺一点喜气,他不明白公子为何转性了,喜欢黑袍的颜色,他在心里暗暗嘀咕着:“还是红袍好看。”
向阳似看穿何靖的心思,转过头对着何靖吩咐着:“你喜欢红袍,箱子里的红袍,你都拿去穿吧!我不需要了。”
“这是何意?”何靖一愣,觉得有一些不对头,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就是说不上来,他不敢夺公子所爱,于是婉拒着:“公子身穿红袍好看,还是留着公子使用吧!”
向阳拉长着俊脸,声音低沉:“我的爱好改变了,以后我喜欢黑袍,红袍我不爱穿了。这些红袍都赏赐给你,算是你跟了我两年,我赏给你留做纪念。”
“哦,原来是公子转性,换一种方式改变自己的着装,黑袍令公子成熟,也好。”何靖大喜,想象着自己如果穿上了公子的红袍,学会了公子几成风度,就会像公子一样,艳阳高照,春风满面,交上桃花运,府里的姑娘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何靖心里乐滋滋的,进屋抱着公子的一套红袍出来,柔软的面料滑过他的掌心,心里暖洋洋的,他满脸带笑朝公子深深鞠一躬:“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赏赐。”
向阳此时心情极为复杂,他其实是在像自己的过去告别,把自己的过去葬送掉。
何靖哪里知道公子的心思,他也不知公子护送郡主进宫,究竟发生了何事?公子回府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极少开口说话,现在见公子肯开口说话,他心里的烦忧渐渐淡去。只要公子愿意,他这个做下人的一定会依照公子的吩咐去做。
向阳看也不看红袍一眼,转过身子,四处打量着他曾经生活和歇息过的地方,默默的站立了一会儿,出了一口长气,转过身子,扭过头扬长而去。何靖提着行囊紧跟公子来到了府门口,将行囊装到后面的马车上。
府里侍卫已经整装待发,见向阳出府,一名侍卫牵过一匹马走过来,将缰绳递给向阳,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随口问道:“郡主和琪公子出来没有?”
侍卫恭恭敬敬的回答:“还没有。”
他的话刚落,侍卫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府门口,只见紫薇从大门里走出来了,她肤若凝脂,不施脂粉,显得清纯美丽。上穿玉白羽纱水袖衣,袖边绣着细碎白色花瓣。下面穿着一件浅色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发簪是一只檀香木做的,垂着一颗浑圆的珍珠,随着她的步子,轻轻的摇晃着,摇曳生风!
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着,望向那些瞧着她的侍卫。忽而轻扬嘴角,柳眉微挑,眼里流光溢彩,露出了淡然而又有些甜美的笑
侍卫一下子看痴了:“郡主好美。”
向阳也是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人浑身散发出迷人的气质,水嫩圆润,即使是素雅的装扮,也显得与众不同。如一位坠落凡间的仙子,那样的耀眼。看她春风得意的样子,哼!肯定是昨晚狩琪侍候的好?令她精神焕发。
还没有等向阳纠结清楚,狩琪身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出来了,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腰带,风度翩翩、神清气爽,轻摇纸扇,紧跟着紫薇的身后,满面春风的走出来了,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豋配。
一身雪白的衣衫飘过他的身边,雪白的织锦缎带扬起一角,扑打着在的黑袍上,黑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造成强烈的视觉上的冲击。
“哼,故作姿态,立秋了摇个什么纸扇?扇死你。”向阳恨恨的在心里腹诽着,朝着儒雅的背影剜了一眼,突然,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失落感。不是滋味,心里涩涩的别过脑袋,不愿再看白衫飘飘的背影。而是抬起头看着天空,天上晴空万里,白云悠悠,望着蓝天白云疏解着郁闷的心情。
誓与公子比高低!
公子的失落撞入何靖的眼帘,何靖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在替公子抱屈,自己的公子哪里输?长相俊美,身形高大威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武艺超群。
如果公子穿上红袍,与郡主站在一起一样的抢眼,一样的豋配。何靖有一些不服输,替公子抱不平,他近前给向阳出主意:“公子,小的喜欢看见你穿上红袍的模样,公子穿上红袍与郡主站在一起那是绝配,小的现在去给公子拿一套红袍过来,披在公子身上,如何?”
“多事!”向阳微妙的心思被何靖发现了,他羞怒交加,将一肚子闷气发泄在何靖的身上:“不要自作聪明胡乱猜测主子的心思。这里没你的事情,回府去打理院子,做好你份内的事情。”
“是,公子。”向阳突然发怒,何靖吓了一跳。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去了,何靖脖子缩了缩,赶紧溜回府,经过府门口时,见到张谦眼里含着嘲弄,“狗仗人势。”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张谦一眼,学着向公子的口气,冷哼了一声,擦身而过。
身后传过来扑哧的笑声,他张开口准备大骂,突然,想起来了向公子的嘱咐:“他离府后,要与张谦修好。”一脸的羞怒转换为笑脸,迎向张谦讨好的套着近乎:“张大哥,你也来送公子。”
张谦淡淡的笑笑:“跟你一样,心里惦着公子,放下手里的活赶来送公子一程。”何靖见张谦态度友好,也就把自己心态放平和,停下脚步,跟他并排站在一起,目送公子启程。
张谦的目光一直在公子的身上,不曾离开过,琪公子一举一动牵动着他的心,当他看见琪公子扶着紫薇上了撵车,公子弯腰钻进撵车,张谦满心欢喜,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下好了,琪公子与郡主在一起。”
张谦的笑容刺激了何靖,何靖的目光也是一直胶在向公子身上,见公子翻身上马,手一挥,十分威武的喝了一声:“朝连城方向启程。”
车队随之缓缓启动了。
何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瞧,向公子多威武,一招一式有着武者雄姿,军人的气派,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