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贼匪要是盯上了你们的话,那后果可就不一样了啊,贼匪的眼可是毒啊,看谁有钱就跟着谁上,可恶的很!”
“说实话,这几天我住在新府城,我的心都不安稳,我就怕什么时候会跳出一个人来,对我捅上几刀,连新府城都如此,就不要说海上了。你们林家兄弟在海上是吃过大亏的,因此,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吃亏了。”
林虎泉倒是一脸的轻松,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林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在海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人了,难道还没有几个人帮衬着吗?不管是黑道上的,白道上的,我们自己,也都是够争气的,其实就怕遇到西洋人,不然的话都没什么好怕的。”
“朝鲜人和日本人的海贼虽然厉害,却早已经熟悉了,相互之间,因为有生意往来,他们那边的客商也很注重保护我们的安全。要是我们被抢夺了的话,那么不但是我们的损失很大,他们的损失更大,我们大清和他们不一样,无所不有,无有不包,和不和他们做生意全是给他们面子而已,离开了我们,他们最着急。”
“如果我们离开了他们的话,他们就买不到我们的商品,或者只能千里迢迢的跑到我们的海域买货,那成本可就高了一半有余了哦。我们大清啊,就是这点好,平时做生意和不和他们外国人做根本无所谓,番邦的人能有几个钱,要是能够把生意在京城到江南再到岭南这一代做好了,也算不错了。”
林虎泉说的倒是也在理,这大清王朝别的不行,就是在这个年代里,仍然在东方世界有绝对性的领导地位。就算是在东南亚不行了,在东亚地区也是彻底的老大,你们这些番邦有几个钱几口子人,大清王朝根本不在乎,如果你们想混好的话,关键还是在我们的手里,清朝占有决定性的地位,也就不愁没有生意做了。
陈世青笑着说道:“有这样的地位当然是好事情,但是我们不能靠着这样的地位就吃一辈子啊,我们还是需要考虑清楚自己需要的东西是什么。说实话吧,我现在都觉得,我们的大清王朝比人家番邦还不如了,你去了日本朝鲜,会看到他们的海域上没有海防的情况吗,别人的船只可以随意的开进吗,可我们大清呢?哎,我说什么好呢,一声叹息。”
林虎泉是几十年没有见到和陈世青一样有抱负,有责任感的男人了,或者说是官员了,所以他看到陈世青的时候,总是会激发他内心深处的一些男儿英雄情怀。在这个物欲横流,人人都为了自己利益而争夺的今天,陈世青倒是好了,居然会为了别人而拼命,不得不让人觉得,陈世青真的是一个有抱负的好青年,也许大清的中兴就在这个外戚的手里也说不定呢?
林虎泉是见惯了乾隆朝的腐败,见识了乾隆朝的腐朽了,但是这个刚正不阿,永远都有自己想法的陈世青,不求私利,只为公义,越来越赢得了他的好感。让他对天下官场一般黑的想法也出现了改变,或许真的就是有了改变,陈世青,有所不同。
“林老板,这几艘船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是外地的客商到我们这里来做生意的吗?”陈世青指着码头那边的几艘大船问道。
说是大船其实也就是三百多吨的吨位,不过也不算小了,在清朝三百多吨的商船属于法拉利级别的存在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艘小船。陈世青看到这几艘船的时候,也是被他们的规模给震撼了,一般的商船有这样的规模不容易啊,林家船队三百吨以上的船只也不多,虽然他们林家船队的总船只数量很多,但是大多吨位低。
陈世青有时候也挺佩服林家船队的人的,就那么点吨位,还要去日本朝鲜做生意,还要是商船的同时兼具武装的力量,做武装商船。这个困难程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可见林家的船队在海上混日子也是很不容易的,外人往往只会看到他们林家船队风光的一面,哪里会想到他们林家船队那些吃亏受辱的时刻呢?
“大人,这好像是来自于山东一带的船只吧,我看船只的样式比较像那边的,其实最近外地的商船还不少呢。一方面,咱们的货物采购量大,要建设新府城总是需要买进卖出许多的东西的,一方面我们这里是好地方啊,鱼米之乡,然后又是全大清的最大盐场,这食盐出口也多的是。虽然说,咱们这里的食盐不如青海的青盐,但是那边的盐一方面贵啊,一方面路途遥远,根本供应不上,皇上吃那还差不多,老百姓可是吃不起的。”
“吃不起之后,就只能寻思我们这些盐场的盐了,咱们的盐每天都在加紧的找船只运出去,倒是能给大人赚不少的银子呢。其实,只要守住盐场这一块地方,咱们的生意就做不完,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要是可以把粮食和棉花从海运上运到这江南去,那可就更加是好日子没边了呀!”林虎泉得意的说道。
这话说的倒是不差,江南纺织业发达,需要大量的棉花,同时,江南也是鱼米之乡,加上是水乡,又有长江钱塘江大运河的,那水运发达的无边无际。所以呢,这纺织业和米市,一直都是江南的两大支柱产业。
其实陈世青想过了,江南的很多棉花其实也是来自于山东的,山东的运河也很发达,济宁府就是专门靠运河发展的。不过呢,在陈世青看来,由于海禁的缘故,货运成本更为低廉的海运贸易倒是被禁止了,或者说是几乎废止了,陈世青的打算,是通过海运获得利益,运河虽然便宜方便,那也只是跟内陆运输比较,和海运比较,他就不行了。
如果可以的话,陈世青希望可以垄断了全国的海运贸易,这就是朝廷的一个巨大的敛财工具,不可以让任何土豪加入其中。否则的话,万一形成了明清时期那严重的江南财阀集团对抗朝廷的情况,斗来斗去损失的还都是中国的自身力量,内耗,要不得。
财富可以在民间,也可以在官府,只要运用的好,都差不多。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官府有钱,可以是贪污腐败,也可以是有高福利待遇,民间有钱,可能是老百姓都有钱,也可能是贫富两极分化严重,造成一个富二代一百个穷二代的局面。
所以说,财富在民间还是在朝廷,并不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也不是不可接受的。财富在民间,未必就能落到你的手里去,反垄断法为什么出台?一百个人里会出现两个到三个非常会做生意的人,在他们的面前,你毫无抵抗能力,他们慢慢的有钱之后就有势力,成为土豪,由于财富在民间,可能国家也那他们没办法,最终形成权贵阶层,看你怎么办,你斗得过人家吗,官府都斗不过呢。
财富在国家,至少权力也会在国家,那么就会形成了对民间的全面压制,大家都一样的在国家这个BOSS面前生活,也就公平了,也就无所谓了。土豪们也不敢太过分,穷人也不至于被杀了,土豪都不需要坐牢那么夸张,至于国家,谁都别惹他吧。
财富可以下放,权力,不能下放。
海洋运输贸易是一块肥肉,却也是一片空白,陈世青和朝廷都有机会去彻底的垄断这个市场,不让财阀们有机会进来浑水摸鱼。
“山东的船只?山东的船队看样子做生意做的也不错嘛,那好啊,我们也去帮帮忙吧,我说林老爷,你经常在海上跑,比我熟悉海上的业务。我相信你也清楚,如果是去朝鲜的话,山东半岛更为方便,距离近得多,辽东半岛当然更方便了,都可以直接走陆路了,所以,以后这辽东和山东两个半岛,那应该是我们海州府船队的天下。”陈世青提示道。
林虎泉听了之后一愣,呆呆的问道:“大人,什么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海州府的人,去和人家外省人去抢生意去?这不是开玩笑吧,人家山东人的生意我们凭什么去抢,人家山东人不和我们抢生意就不错了,会允许我们去他们的地盘抢生意去?告诉大人吧,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遇到这些抢生意的人,倒是不怕海贼海匪什么的。”
“对付海贼海匪,是打还是和,我们也都有个办法,可是和生意人就不一样了,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啊,你多一点他就少一点,他盯着你的肉,你盯着他的肉,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我怕的就是我们生意做起来了以后,这些各省各府的同行们,见到了我们有钱了,生意做的好了,就无所不用其极的和我们竞争,那才是我担心的地方呢。”
陈世青笑着说道:“你担心什么呢?大肥肉摆在你面前你担心噎着?谁说外地的生意我们就不可以去做的?”
陈世青是现代人,别说跨地做生意,就算是跨国生意也都是小菜一碟,全球化的世界里,都是欢迎外资的,哪里有拒绝外资的道理呢?这一点陈世青很清楚,他也不打算拒绝这一点,中国就是靠全球化崛起的,他也要这样,实际上西方更是靠全球化崛起的,只是没有想到到最后肥了中国和日本而已。
“大人啊,这各地的情况不一样,人家有人家的规矩,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这事情哪里是那么好调和的,要是人家不愿意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要是人家愿意的话,那也是看着人家山东人的脸色吃饭,山东的官府,山东的富商,也就是把我们当成一个打杂的,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赚到大头呢,不是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林虎泉谆谆教导的说道,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这么大人了还是喜欢异想天开,你以为你还小哇!
“不是外地的生意我们就做不了,而是我们的有些生意人,总是喜欢不把自己当山东人,你看人家徽商晋商为什么可以走遍天下?人家就是积极融入当地的生意里,你到了山东的码头之后,也要明白,我们不是去和山东人抢生意的,不是要让山东人没饭吃,让人家的船队歇业,而是要让他们的老板是我们,活我们仍然给他干,这就对了。”
“不要老是想着什么本地人,工人都用本地的,你这样的话,人家当然当你是外人了。你说做官的,有几个是本地人,那又有什么人会说什么你不是本地人,我们不要你的话了?说白了,老板是哪里人,不要紧,要紧的是员工要是本地人,老板带一些亲信可以,但是不能上上下下都是外地人,那不是压迫本地人的生存空间了吗,人家本地人出力,出地方的,你以为是白白扔给你们的吗?”陈世青笑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林虎泉呆呆的问道。
“很简单,就是要把自己当做人家的人,好好做事情,你看现在我们不是生意要做大了吗,能不能想到以后把辽东和山东两地为基础,为支点,做我们的生意中转站。两个地方一卡起来,那就是锁住了京城的喉咙啊,也对朝鲜有绝对的生意压制,这他们本地人过日子以后不是也需要我们吗,他们的棉花不需要运到江南卖去?他们的粮食不需要江南运过来?大家都有好处,就做好这个角色就成,以后大清的海域,全天下的海域,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海州府的!”陈世青哈哈大笑道。
林虎泉无语的摇了摇头说道:“哎呀,这世界变化太快了,显然我是跟不上大人的步骤,不过不管怎么说,大人有这个自信很好。毕竟,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自信的,大人做的也都是别人看起来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大人也都做好了,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大人的能力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报的。”
陈世青笑着说道:“这几艘船,山东的船,想办法收购了,逐步的把生意扩展到山东去。当然,这个事情可以推一推,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我们自己的破事情都没有处理清楚呢,哪里还有本事去处理人家的事情,你先问的好去江南的生意航线,慢慢来,等有了海州水师的护卫之后,就让你们走向更远处去做生意。”
林虎泉就喜欢听这种比较实在的话,不喜欢听陈世青说的那些天花乱坠的文章,一提到了这实际的利益,林虎泉就来了兴趣了,笑着说道:“大人说的对,做好了本分的事情,才有能力去考虑更多的事情。现在看来,我们的事情做的还不错嘛,这不管是我们也好,不管是别人也好,至少现在处理的还不错,大人放心吧,小人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陈世青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热火朝天,无数建筑物在加快建设的新府城,又看了看这码头上繁忙的货运场景,心里也是满意的很。为了能够让海州府内地的货物更快的运出来到海边出海,他也把海州府的河流给做了清淤工程,这样的话,以后的货物就可以直接出海了,而不需要陆海转运,节省了许多的成本。
这不是海州府一家的货运得到了解决,关键是运河边上城市多的是,他们以后都可以直接就近走海州府的河流出海,然后用便宜一半的货运成本,把货物运送到目的去。因为,海州府的河流还是和运河互通的,运河最大的价值在于他是互通的,而不是独立存在,否则的话,他最多和黄河长江等河流一样的价值,怎么会起到直接让南北沟通的大动脉的作用呢?
他的最大价值在于沟通了几十个府州县的河流,让几十个府州县,都获得了新生,彻底的改变了他们物流面貌,让各地都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江南水乡了。
“咱们是不是过去看看?毕竟这是外地的客商来了,你我一个是本地的父母官,一个是本地的船队老板,不去给人家支撑一下面子,似乎说不过去啊!”陈世青笑着说道。
“那行,我也觉得我们应该过去一下子,不然的话,人家山东人还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小气鬼了呢,走吧大人。”林虎泉也笑着说道。
他倒是不担心什么安全方面的问题,在陆地上,谁也别想欺负大清的官军,何况有白虎营和林家卫队的大队人马在他们的身边,安全的很呢。
山东的商船正在排着队的搬运货物,把他们带来的货物搬下来,再把他们需要采购的货物搬运走,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一个过程之中,就会产生无数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