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紫荆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这人散发披肩,手握丹书,好一副逍遥做派。紫荆没有去想这个人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连忙陪同柳复生跪在了墨将面前,恳求墨将救她娘亲一命。
墨将沉吟了片刻,双目神光闪过,望着紫荆的胸口,伸手道:“那你里面的火鸟给我。”
紫荆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衣服里面有一个吊坠?
柳复生双眼虎视眈眈的盯着墨将,想必此时以为墨将是在趁火打劫,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紫荆已经把贴身挂在自己身上的吊坠取了下来,递给了墨将。
接过吊坠后,墨将把它拿到了眼前,上次之时匆匆一瞥,并未看清楚,这次正好看个清楚。
半指大小的火鸟,全身用不知名的材料熔炼而成,火红的光芒在它体内不断游动着,细小的双眼,神光乍现,仿佛活物般。这么小的吊坠,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它内部是一个这么大的空间,宝贝啊,真有点想据为己有的感觉。
墨将突然莫名其妙的拿起这个吊坠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晰的异香钻入了他的鼻中,这香味跟紫荆身上的味道是那么的相似,只是这吊坠本身还散发着一股刺激元神的味道,在这股味道吸入元神后,自己便能感觉到内心的欢快的愉悦。
好神奇的宝贝!
被墨将如此轻薄的对待自己贴身饰物,紫荆虽然此时悲伤,依旧红霞满面,红透了颈脖,好一个登徒浪子,趁火打劫。
柳复生也是神情愠怒,这人太过分了。
此时墨将才依依不舍的对着吊坠输入一道魂力,火鸟吊坠顿时化作一道红光,仿佛这小小的吊坠活过来了一般,让柳复生和紫荆目瞪口呆的同时惊恐无比。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手段。
墨将刚刚给这吊坠输入这道魂力,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它是不是个真的宝贝,没想到居然被这火鸟狠狠的烧了一下,忍着剧痛,墨将把这那丝魂力撤了回来,火鸟才回复了原来的模样。舒了口气后,墨将直接把这个火鸟还给了紫荆,眼光留恋不已。
有点受不了墨将这种眼光的紫荆,收好吊坠后,期待的望着墨将道:“您能救救我娘亲吗?”
柳复生也期待无比的望着墨将,期望这个神秘的文士,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妇人已经死了,但是他期望有那么一线希望,而这神秘人刚刚也没有说不救,说不定还有希望。
墨将望了望魂魄未散的柳妇人,转头直接望着柳复生道:“现在救和等会救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只能让她和你们见上一面,不过只有半个时辰光景。”
乍然听到能救,两人顿时一喜,不过随后的半个时辰又把他们打回了谷底,紫荆双目期待的哀求道:“难道只能半个小时?”
墨将不知道他们误解了自己意思,认真的想了想后才淡淡的说道:“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后果很严重,而且她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永生不死。”
一听有办法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果然这神秘人不是一般的人,后果严重?能有多严重?难道比死了还严重?不过长生不死显然有点异想天开,或许他此时只是在和自己二人开玩笑。不过不管后果多严重,他都要救,没有慧娘,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柳复生情绪陷入了混乱和激动中,而紫荆此时也陷入了糊涂中。
长生不死?
沉默了片刻,柳复生下定决心道:“不管什么严重后果!我柳复生一力承担。”
墨将叹了口气道:“这结果不是你能承担了,她复活,需要整个世界来付出代价的,你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答应的。”
紫荆面色难看的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能复活我娘亲,那什么样的复活才要整个世界来承担!”
墨将定定的望着她,直到她面色羞红的躲开了目光,“活死人,立地成僵。”
立地成僵?
柳复生和紫荆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二人陷入了沉寂之中。
墨将摇了摇头道:“我给你们半个时辰吧,我相信你们还有些话想和她说。”墨将叹气中,走到了柳夫人身前。
二人木讷的跟在了墨将身后,显然这第二个选择,让他们无力承担,他们还没有那种淡漠生命的心态,僵尸出世,赤地千里,白骨荒野,千鸟绝迹,这类传说他们还是知道的。
墨将站在柳夫人尸体旁边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目,施展魂力直接运起尸心决中记载的分离术。
神秘的波动和气息在房间内散发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紫色雾气在墨将的身体周围弥漫着,一手拿着白皮书,一手在空中不断虚画着,一道道魂力在挥指间化作组成分离术的咒语,一个虚幻而茫然的妇人摇曳着从那具尸体上被分离了出来。
这个妇人正是柳县令的夫人其中一个主魂,当这个主魂出来后,连续其它两个主魂也被分离了出来。
站在墨将身后的柳复生顿时眼色一亮,惊喜的就要开口,而墨将此时怎能让他打搅到施法,万一惊散了他夫人的魂魄,倒是可是罪过了。墨将的另一只握着白皮书的手,对着那激动的刘县令一指。
缚咒!
神情激动的县太爷顿时被定格在了原地,而紫荆只能惊恐的望着仿佛木雕的父亲,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神秘人居然如此诡异,仿佛神话中的神仙一般。
聚!
墨将低喝一声,后面陆续分离出的两个主魂聚在了一起,而七魄化作了灰色的光影消失了在了房间内。
三个主魂聚在一起后,柳夫人的魂顿时神智一清,一幕幕往事在她眼中飞快的消失着。很快她的记忆将要消失殆尽,然后重走地府,投胎转世。
柳夫人此时身形和容颜都如未死之前一般,显得喜气而精神,她此时也看到了定在了空中的夫君和一脸激动的女儿,柳夫人转头对神情淡漠的墨将恭敬的施了一礼,她此刻完全能感觉到墨将身上那威严而恐怖的气息。
不过此时显然是他帮自己还魂,让自己交代后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他能这么做就够了。
墨将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后,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紫光,直接遁入了紫荆衣袖中的火鸟中。柳夫人用那稀奇而意外的眼神望了望女儿,紫荆直接面色通红,脑袋垂了下去,心中暗骂,为什么非要钻到我袖子里。
偷偷的捏了捏袖子,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有自己的那个吊坠,不禁疑惑,难道他真的钻进了我的吊坠中?那不是他......。紫荆不由的想到了自己这个吊坠贴身了十多年,顿时面色更加羞红,仿佛那红绸一般。
此时不知墨将什么时候解开的缚咒,柳复生已经泪眼婆娑的虚握着,一脸幸福的夫人。
望着如小孩般哭泣不止的夫君,柳夫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和温馨,他还是那么爱着自己,自己就算死也无憾了,柳夫人想要揩去他面上的泪水,无奈手臂从他面上穿透而过,有点失望的她,笑着对他说:“夫君,莫要难过,下辈子,慧,还做你娘子。”
柳复生悲痛的哭喊道:“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慧娘,你等着我。”
柳夫人顿时感觉不妙,可是魂体状态下的她只能无力的喊叫着,“夫君,不要做傻事,你想想荆儿啊!”
双眼淡然无光的柳复生,缓缓的摇了摇头,一直握在手中的剪刀,蓦的对准着自己的喉咙,他痴情的望着柳夫人缓缓的安慰道:“我知道,我会的。”
紫荆目瞪口呆的望着欲殉情的父亲,顿时一阵发晕,为什么?转而对柳夫人的魂体喊道:“娘啊,你快让爹爹住手啊,我不要再失去爹爹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让院外丫鬟和下人落泪不止。
“爹爹,你不能死,你死了荆儿怎么办?难道爹爹你就把荆儿一个人丢在这世上吗?难道爹爹你就这么看着荆儿步入火坑中吗?难道荆儿就这么失去了最爱的爹爹,还有娘亲,那荆儿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紫荆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双眼婆娑的哀求着已生死志的父亲,还有焦急却无能为力的娘亲。
“荆儿,莫难过,爹爹有话对你说。”柳复生慈爱的望着紫荆,神情中带着丝丝快乐的回忆。
紫荆捂住耳朵,猛烈的摇头哭道:“我不听,不听。”
柳复生双眼出神的,仿佛没有听到紫荆的抗拒,只顾的说道:“很多年前,我和你娘亲那时刚刚成婚没有多久,而那时我还是一个挑灯苦读的书生,在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一声清脆而有力的婴儿哭叫顿时把我从书中惊醒,披起冬衣,我打着灯笼走到了当时那个破旧院子的门口。当我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个可爱而可怜的婴儿包裹着,放在那积雪堆积的台阶上......。”
紫荆捂住耳朵不停的摇头,可是渐渐的她已经猜到了爹爹要讲什么了,当下更加逃避的哭喊道:“我不要听这些,我只要爹爹活着。”
半晌后,柳复生轻轻的笑了笑,望了望一脸失望而无奈的夫人,转头对紫荆道:“这个婴儿便是你,而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姓战,而刚刚那个便是来寻你的人,他会代替爹爹,更加细心的照顾你,关爱你,所以荆儿不要伤心难过,爹爹只是去陪你娘亲而已,我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所以荆儿要坚强,好好活着,寻找你的亲生父母。”
柳复生对紫荆深深的望了一眼,仿佛要把她深深的刻在心底一般。
“荆儿我就交给你了,慧娘,我来了。”柳复生闭上双眼,手中的剪刀猛烈一递。
紫荆望着那带着满意和安详神情倒下的身影,顿时感觉一阵天昏地暗,整个天空瞬间一黑,昏迷了过去。
一天三次如此大的打击,她完全承受不住。
房内一阵狂风扫过,一个虚幻的柳复生从身体内钻了出来,搂着夫人深情的对望着,二人同时深深的望了昏迷中的紫荆一眼,在他们将要消失之前,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放心的身影,这个身影对他们点了点头。
星星点点,魂消地府,携手阴间路。
一曲莫名而悲伤琴声不知从何而来,弹尽了世间的悲欢离合,生死相随。
这个房间,墨将见证了生死相随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他们是如此诠释着。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但愿此生永相随。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