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简介:
二十一世纪的名门之女,穿越到柴家王室的伪宋朝。
历史上那些名人们,也未曾因历史的改变而被掩住风华,虽然有些小出入,却还是一个一个闪亮登场,作为一个旁观客,曾云善表示这将要演上一生的长篇古装戏,她身为群众演员,台上台下都很海皮。
可问题她所落之家,虽名满大宋,却穷困贫寒,家中兄弟个个才华卓绝,姐妹们个个秀外慧中,作为资深专业人士的曾云善,该怎样带领兄弟姐妹,走向男升官女发财,人人奔小康的康庄大道?
编辑点评:
穿到秋雨名家,家族累世为官,却清廉无己,不谙生财之道,无所余财。兄弟才华绝伦,姊妹秀外慧中,无奈温饱尚显不足,只得困拘家中。且看有着深刻历史底蕴的女主曾八娘,如何长袖善舞,带着兄弟姊妹舞出一片属于他们应有的辉煌。欢乐文一枚,旁观客一个,风雅士一堆。
第五章节秋雨名家
武三娘一笑,今日本就无事,又加上得了五张绝美图样,心中高兴,索性招了店伙计过来招呼生意,拉着陆娘子进了雅间里,烹了香茗,与陆娘子细细道来。
还是太宗年间,曾家已逝的祖父曾正臣任尚书户部郎中,一日伴太宗皇帝身侧于上书房中议事,禀报去岁一年的财政收入,太宗皇帝因内帑充盈,极是高兴,便显摆国库里连穿钱的绳子都霉烂了,言下一副欣欣然的样子,谁知曾正臣却对曰:“一夜秋风雨,万地遍黄金,圣上之财,未及江南一夜秋雨之为富也。”
太宗皇帝不解,问及原由。
时值江南大旱,江南夏收时便几乎颗粒不收,虽宋国江南极是富庶,经此旱涝也几近民不聊生,一直到了秋季,依旧干旱少雨,若是秋时雨水充沛,多少农民将免了背井离乡的苦楚。
太宗皇帝听了曾正臣的解说,念他心系民生,极是感叹,满库银钱,倒却实不如一场大雨,更能叫百姓富足了,便赐了曾正臣“秋雨名家”这四个大字,从此后,曾家便被称为“秋雨名家”一直传到今时。
曾家人提起,无不深感骄傲。
其实,便没有太宗皇帝手书亲赐的这四个字,曾家在南丰城,亦是一方世儒名家,据说,曾家祖上,乃是孔子的门生曾参,曾家在士林中极负盛誉,一直被士人誉为圣裔,只不过曾家自己谦逊低调,轻易不提而已。
且不说曾参后裔这种没谱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曾家满门,个个饱读诗书,历代后人文名卓然于世,却是无可否认的。
曾家人世代为官,在南丰县,可算得上真正的名门世家,除了曾正臣官至尚书户部郎中,曾正臣的父亲曾伯兴亦官至水部员外郎,都是三四品的大员,曾正臣那一代,曾家一门七个进士,到了他儿子曾不疑这一代,也是连中六进士,虽如今小的这一辈尚无人考中,不过观曾家那几个男儿,老大尚不显,二郎曾子固十二岁便作《六论》,被世人誉为神童,深得当今两位宰相并文坛领袖欧阳永叔的赏识,四郎五郎在县学里读书,虽说才华不及兄长,可也是南丰城里为人称道的才子。
再说刚才两位小娘子的父亲曾不疑,开始时以荫补为太庙斋郎,做了官,可人家争气,还是自己去考了进士,所作《时论》十册风行于世,可惜官运却不太好,虽累官太常博士,却只在地方作了个小小的县令。且几年前因不愿意与上峰一起贪污,反被上峰污告他行贿,这才丢了官职。至于曾家其它几房人,也都居在各地为官。
陆娘子听了她的介绍,奇道:“既是官宦之家,为何刚才两位小娘子却说家中贫寒?”
武三娘笑道:“虽说我们宋国官员们俸薪颇高,可还有一大家人要养活呢,曾家人累世为官却十分清廉,又没有额外的收入,当然没什么余钱,似乎除了老宅,并未置下什么家当产业,这一丢了官,可不就捉襟见肘了?”
陆娘子连连叹息:“照三娘这么说,这曾家的人倒是值得人尊敬,要是咱宋国的官老爷们,都象曾家人一般为官,百姓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谁说不是呢,”武三娘一笑,“不过咱们大宋国的百姓算是过的不错的,都说当今圣上是史上少有的仁君,别的不说,光咱们这等商户人家,就比前朝时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倍。平常也只管按朝庭规定的税额及时缴税便行,官府里也从不多派。要不然……”
武三娘说着就摇了摇头。
陆娘子也附和道:“可不是?如今百姓们生活富足,就是我等做伙计的,日子也过得去。”说着,倒又想起曾家那两位小娘子来,笑道,“今日那两位曾家小姐,倒有意思,我估摸着,不定日后还会再来,若是果真来了,我是把人留下去寻你,还是打发走?”
武三娘正色道:“陆娘子,以后但凡那两位小娘子来了,定要以礼相待。不过你这话也是多虑,照我看来,那两位小娘再不会主动上门了。”
“这是为何?轻轻松松画一张图样儿,便能卖上二十贯,若是我,非得多画几张才是。”
武三娘摇头笑道:“那两位小娘子虽说有些心计儿,可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以后只怕我想要人家的图样儿,还得主动去寻呢。就是不为这个,单看曾家世家名门的背景,也当以礼相待,若不是今儿巧遇,象我们这样的身份门楣,只怕上杆子去求人家结交,人家也看不上。你且瞧着吧,曾这这一代的几个孩子,以后只怕个个都不简单。”
两人说了一歇话,茶也凉了,陆娘子再要去沏,武三娘却道:“算了,时辰不早了,我也早些回去,你把这几张图样,交给大师傅,让他放放手里其它的活计,亲手打出来,半月后送给我看。”
陆娘子应了。起身送武三娘出门,这才想起来问:“你今儿出来,怎么身边也没跟个丫鬟?要不叫个伙计送你回去?”
武三娘摇头。陆娘子这一问,她才想起今天自己为何气闷,独自一人晃到铺子里来的原因。辞别陆娘子,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不由就叹了口气。
今晨一早,泰瑞祥的大管事吴伯就来找她爹武老爷,说是临川分铺里有一个伙计叫李卓的,一表人才,品行也很不错,家中兄弟三人,在家行二,原也是读书人家,因家贫,才出来做事,这人新近才提了分铺里的掌柜,吴伯想着主家的小姐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也为她心焦,刚好前些日子去临川,他细观察了这李卓些日子,觉得与武三娘倒是般配。
因此才一回来,便与武老爷商议,若是武老爷同意,吴伯便打算以商议生意上的事情为由,把这李卓叫到南丰来,让武老爷和三娘见见。
武三娘想的却是,若人家当直有吴伯说的那么好,何至于要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且吴伯也说了,这人原还是个读书人,回头跑到南丰来,她看了满意,人家瞧不上她商户人家出身,再不愿意,岂不难堪?再说自己根本不想订什么亲事嫁什么人。她虽是女儿身,可这辈子最大的宏愿,便是要把泰瑞祥做成全大宋国最大的金银铺。到时候就让那些族人瞧瞧,女儿身怎么了?她虽是女儿身,可也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儿差。
想到此,武三娘甚是抑郁,连一下子得了五张让她叹为观止的首饰图样的喜悦,也淡了三分。深恨自己不是男儿,让爹娘不安,天天要看宗族里那些各怀心思的叔伯们的嘴脸,还得在她面前装着不在意。
且不说武三娘一个人踽踽而行,烦恼忧愁,只道七娘与八娘两人欢欢喜喜的奔回家,一路上七娘虽喜,却也忐忑,徜若回家爹娘骂她们骗人钱才,该如何自处?
八娘却是踌躇满志,觉得自己想了小半年的原本还不知如何着手的致富之路,徒然间就一片光亮。好似她即将在小康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着,如何不得意?
到了家门前,看着院门上那黑底金字,在春日的太阳下熠熠生辉的太祖皇帝亲书的“秋雨名家”四字,暗暗握了握拳头,发誓一定要让全家人都过上富足的日子,让娘再不为钱而愁,让大哥不必在日日在外为生计奔波,做那些并不争钱的小生意,也让二哥和爹不再为看中什么书却没钱买而难过,让二哥可以抛下学舍,重新回京城的太学去读书,让四哥五哥能在州学里一门心思好好上学,让六姐七姐不必为嫁妆忧愁。
她要让她如今栖身的曾家,成为真正的富贵荣华的世儒之家。让这些宠她疼她的家人,都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
发完宏愿,入了家门,两人直奔前院的主屋,想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娘亲朱氏。正走着,就见二郎曾子固从通往陈院学舍的莲花门里也入了院。
“二哥,下学了?”看到曾子固,八娘跑上前去,亲亲热热的挽了二哥的手,“二哥,一会儿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七姐姐今天做了件大事哦。”
八娘十分喜欢这位长相英俊才华横溢,并且是一家人中最宠她的二哥。
曾子固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八妹做了什么大事?看这一头一脸的汗,可是又调皮了?你如今身子不大好,就是玩,也别累着。”
八娘吐了吐舌。
三人一起进了堂屋,朱氏正从西间的书房里出来,身后跟着老爹曾不疑,朱氏看了看姐妹两人,正要说话,曾不疑已开口问道:“善儿,怎么出这么多汗?现在初春,天气尚寒,回头可别被风一吹,再受了凉。”
八娘名叫云善,一家人也就爹这才么叫她。
八娘放了二哥的手,跳到曾不疑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叠交子,递到曾不疑的手上:“爹爹,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朱氏心一跳,暗暗责怪这小八实在是个没成算的丫头,若是老爷知道她拿了支螭虎金簪去卖了,岂不难过?可阻止已然来不及。
曾不疑接了交子,数了数,整整十六张,总计八十贯,不竟咋舌,复又沉了脸:“八娘,老实告诉爹,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
老爹只有斥责她的时候,才叫她八娘。
“赚的呀,爹,八娘也能赚钱了呢。”
“胡说,”曾不疑一声怒喝,这小丫头从小就鬼灵精怪调皮的很,年前秋时生了一场病,倒是乖巧了些日子,没承想今日不声不响的,竟不知从哪里拿了这么笔巨款来,“还不快从实招来?”
老爹唉,女儿又不是犯人,什么从实招来?您这下岗的七品芝麻县官,怎么还是没忘了官谱儿呢?八娘腹诽。正要解释,朱氏已旁开了口,低声道:“老爷,不关孩子的事,是我让七娘和八娘拿了支金钗去换的钱。”
曾不疑一听,一时怔在那里,脸上的怒容瞬间垮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朱氏的眼光,充满了歉疚。
第六章节家庭风波
“为何事前不与我商量一下?你的妆奁,哪里还有多少?”曾不疑责道,顿了一下,才放缓语气,继续道,“若是家中果真没钱了,书房里不是还有几件古董可以拿去当掉?”
父亲这么说,曾子固也凝了神情,对朱氏道:“父亲说的是,若是家中有了难处,母亲该当与儿子们说才是,子固已非小儿,原就该为母亲分忧。怎好总叫母亲拿出嫁妆补贴?养家之事,原就该儿子来操心的。”
朱氏见两父子都有些难过,一时气氛沉凝,便装着轻松的样子,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大郎整日在外奔波,你又忙着学舍教学,娘怎好拿些琐事来烦你们?娘知道你是孝顺的孩子,等日后你中了举人,做了官,再孝顺我与你爹不迟。好了好了,你们都先坐一会儿,这都近午时了,我赶紧做午饭去。”
曾子固虽难过,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反倒叫母亲为难,便应道:“是,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不会放了学业,只望来年春闱,能一举得中,好生孝敬父亲母亲,照顾弟弟妹妹。”
八娘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便咳了一声,把那锦馕取出,从里拿了金簪,举到老爹和哥哥面前,笑道:“爹,二哥,你们看,娘的金簪,我和七姐根本没有卖呀。”
这下不仅是曾老爹和曾二哥惊讶了,就是朱氏也目瞪口呆,一把拉了八娘:“八娘,金簪没卖,你们这交子,是哪里来的?”
八娘只抿了嘴得意一笑。七娘在边上道:“爹,娘,你们不要担心,我和八妹没做坏事儿。”
这话曾老爷曾二哥还有朱氏三人都信,自家的孩子,能不知道品性?刚才曾老爹也不过是突然间见到这么多钱,一时情急罢了。听了七娘的话,老爹曾不疑才捻了捻胡须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若是不义之财,须得还回去。”
八娘正要说话,七娘怕她被骂,便揽了话头,急道:“爹,这可不是什么不义之财,一早娘拿了金簪,让我去寻了金铺换些铜钱来,我也劝娘的,可是娘坚持,我没办法只能应了。原想着先应下娘,再把簪子留下就是,结果八妹出了个主意,她这一向画了几套首饰头面的图样,便建议我与她一道去金银铺中试试,看有没有人看中,把那图样儿买了去,这样娘的簪子,便不用卖了。我想着反正试试也不损什么,便同她去了……”
等七娘细细把她两在泰瑞祥的经历细细说了一翻,朱氏是一脸的不能置信,几张图就能卖上八十贯?曾二哥却含笑看着姐妹两,满眼里都透着赞赏,至于曾老爹,先是捻须点头,自家女儿聪惠才有,做事有勇有谋,心中暗自得意。
八娘与七娘暗暗打量了三人的脸色,知道不会被责罚了,暗暗松了口气,谁知曾老爹旋即便冷了脸:“回头让你二哥去泰瑞祥细问,若是所言不实,你两个丫头,都得罚饿一天。”
不带这样的吧?八娘抑郁,原以为争了钱回来,老爹老娘老哥都当狠夸她一顿才是,结果……
就见曾老爹把交子递到曾子固的手上:“你去泰瑞祥仔细问问,若是人家反悔了,便把交子还给人家。”
八娘气极,她与七娘忙了半天,与人斗智斗勇,陪了半天笑,说了多少话,来回走了足有六七里路,当容易的么?
盯着曾子固手中的交子看了一眼,才转过头,对曾不疑冷声道:“爹,你是不信女儿的品性,还是觉得女儿没有本事争这八十贯钱?别说女儿没有骗别人,只怕他泰瑞祥日后还要上门求着女儿呢,今日女儿便把话搁这儿,别说这区区八十贯了,便是八千贯,八万贯,女儿也照样凭自己一双手一个脑袋争得出来,爹若是不信,就和女儿打个赌,只要爹不禁女儿的足,不把女儿当作那平常人家的娇养的女子就是。我是曾家的女儿,是爹的女儿,虽不是男子身,可我身上流着曾家的血,便不会差。爹,你信不信女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陪着二哥去趟泰瑞祥,看看女儿和七姐姐,到底有没有骗人。”
八娘一通慷慨陈词,惊呆了一屋子人,这还是他们家那个整日里笑嘻嘻的八娘?
七娘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阻止她再说下去。
“这……”见女儿脸上写满了难过,还有不被家人信任的气愤,曾不疑也觉得自己让二儿子去对质有些过份,但八娘毕竟太小,不知轻重也是有的。又见她说出这么一大串气话,小脸蛋因气愤而通红,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好了,爹信你还不成?爹叫你二哥去问问,也是给对方一个机会,兴许人家一时糊涂,事后反悔了也是有的,咱们家不比寻常人家,又怎可做那叫人生悔的为难之事?”
说到这里,曾不疑的声音重又严肃起来:“不过以后可不兴与爹这般说话,平时你娘是如何教你的?目无尊长!爹娘哪怕说的不对,你开口之时,心中也当存一份敬意。”
“是,”八娘低了头,“爹教顺的是,八娘以后不会了。才刚是女儿不懂事了。请爹责罚。”
曾不疑摆了摆手:“算了,看在你也是一心为你母亲分忧的份上,便不罚你了。”
说到这里,又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意:“至于你刚才的话,倒有些志气,不失我曾家气骨……”
八娘听到这里,也顾不得失礼,连忙打断了老爹的话,摆着小身板儿,盈盈福了福身,笑弯了眉眼:“爹的意思是,准许女儿为家里出些力,凭自己的本事争银钱?”
那可爱娇憨的样子,把身边的几人都逗乐了。
曾不疑哈哈大笑:“你这机灵劲儿,可是传了谁?好,爹就答应你,不过你也要记得,不得走歪门斜道,不得见财起意,更不得为着钱财,便辱了我曾家的清名。”
“是,就知道爹最英明,女儿可是爹和娘教出来的,怎会做那不良不义之人?君子生财,取之有道。女儿不会辜负爹的信任的。”八娘脆声笑道。
这一场风波,就算揭了过去。
可该办的事情,还当要办,曾子固看着八妹妹笑着摇头,把一叠交子钱揣入怀中,欲去泰瑞祥,八娘赶上去,拉了二哥的手:“二哥哥,我与你一起去吧。”
“你来回走了这么久的路,歇着吧,身子这么弱,若是累着了,倒害爹娘担心。还不放心二哥?再说午后还要去学舍里讲课呢,你若跟去,我行的不快。”
八娘一想也是,便回了屋,七娘自去帮着朱氏做饭,她则讨好的去提了热水铜壶,亲自帮老爹沏了杯酽茶:“爹爹,您喝茶。坐着看了半天书,累了吧?善儿给您揉揉肩。”
这一招前世时用来讨好久居案牍的祖父,百试不爽。
果然,揉了一会儿肩,曾不疑奇道:“善儿你这手法倒是特别,怎么被你这么一捏,为父竟觉得身上都轻了几分,也不酸也不痛了?只是你这手劲儿太小,回头多吃点儿饭食,养养力气,”
八娘心中一惊,忙道:“这不是因年前生的那场大病,好了后娘总说让我静养着,不让我做事,女儿无聊的很,便常在你和二哥的书房里看书嘛,上回寻了本医书,上面记着人体的穴位,也有教这按摩的,女儿觉着有意思,便学了些。爹要是觉得好,那女儿天天给您揉呗。”
曾不疑好似记得确实有这么本书,不过小八只看了书,就能学成这样,可见实是聪惠的,便笑叹道:“你这丫头,从小就比你姐妹们有灵气,若是男儿,只怕也不比你二哥差。”
八娘便嘟了嘴:“爹爹这话说的,不怕善儿伤心么?善儿虽是女儿身,一样也不比二哥差,再说了,爹真正贪心的很。”
看着她嘟着嘴皱着秀气的眉头娇嗔的样子,曾不疑好笑:“为父怎么贪心了?”
八娘就依在他膝前,扳着肥肥的手指,从头数到:“大哥,二哥,四哥,五哥,还有九弟,爹这都有五个儿子了,说不定娘现在肚里的宝宝,也是弟弟,这不就六个了?就这,还希望女儿也是儿子,可不是贪心?”
一边说,一边摇头,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爹爹你这般,可叫那些没有儿子的人家,情何以堪?”
曾不疑“噗嗤”一声,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水,指着八娘笑骂:“你这鬼灵精乖的丫头,这都那里学来的?”
八娘心道,就这点小计两,老爹你就投降了?这要是前世的祖父,自己至少还得再加上五成的演技才行。话说从小跟着世上最疼爱她的祖父母一起生活,撒娇卖痴的本领,她可是独一份儿。百试不爽。
得意的瞟了老爹一眼,起身跳了开去:“爹,九弟和十妹还有觉儿簧儿是不是在后园里?我去寻他们玩去了。”
自家老爹被她这一闹,心情大好,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吃饭就是。”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郎曾子固提了五贯铜钱,吃力的进了院子,曾不疑一看,已知自己家女儿果真没有骗自己,等二郎把钱袋子放到桌上,这才问道:“怎样?那泰瑞祥是怎么说的?”
饶是曾二郎一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提了这十多二十斤重的一袋子铜钱走了这半响的路,也是有些累,匀了匀气,才笑答道:“主家不在,只有掌柜的在铺子里,听我说了来意,非但没有反悔,还好生把七妹八妹夸了一通,又知她们两是曾家的,我去时,待我极是礼遇,爹不用担心。这不,想着家里无钱了,省得母亲再去兑换,我就顺道去交子铺,折了一张交子钱回来。”
朱氏在灶上做饭,也是留心外面的动静,知道二郎回来了,便交待七娘看好灶台,入了正屋:“二郎,你回来了?”
第七章节历史问题
看着母亲满是希翼的目光,曾子固一笑,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钱袋道:“我回来时顺道去交子铺兑了张交子换了五贯铜钱回来,”一边说,一边把余下的十五张交子递给朱错,“这些交子钱和换回来的铜钱,您都收好了。”
朱氏脸上露出喜色,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你去问了?没什么事吧?”
“母亲放心,我去了铺中,那掌柜的娘子,非但没有反悔,还把七娘和八娘好生夸了一通。”
“这就好这就好,”朱氏看向曾不疑,见他故作淡然却掩不住眼角的喜色,嗔道,“你看,我就说我们七娘和八娘,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吧?再说了,就她两那么丁点大,以人家做惯了生意的精明,岂会受这两丫头的骗?”
全然忘了自己见了这么多钱时,生怕两孩子的闯了祸的担忧。
曾不疑原先其实也不光是担心自己两丫头骗了人,也担心她个小丫头两年龄小,受了别人的骗,再惹出祸事来。此时心中担忧尽去,狠瞪了朱氏一眼:“午饭做好了?别耽搁了二郎午后去学舍。”
“好了好了,马上就上来,你们先洗洗手脸去。”朱氏见他瞪眼,可不敢再冒犯他家主的尊严,欢欢喜喜拿着交子,曾子固帮她提了那袋子铜钱,去屋里收入箱笼中。
七娘做好了饭,回屋里禀了一声,便去后院里寻几个小的去。
不时领着八娘,九郎,十娘还有觉儿簧儿四人一起回了正屋里,一家人开始用饭。
一边吃饭,朱氏一边念叨:“过几日大媳妇该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捎个信回来,告诉下准确的日子,好出城去码头上接去。”
曾子固应道:“母亲不必担心,大哥知道前些日子大嫂南城县娘家的老祖母过七十大寿,他这趟回来刚好要经过南城县,想必会顺道去拜访一翻,与大嫂一起回来。”
朱氏又道:“说起寿辰,你祖母明年春时,也要办九十大寿了。”
“嗯”曾子固应道,“这事爹和母亲不用烦心,回头大哥回来,得空我与大哥好生商量,定为祖母办场风风光光的寿宴。也好叫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不提老祖母已是九十高寿了,若是不隆重的办上一场,请了亲戚故旧过来好生热闹,定要惹人闲话。
到时除了族里的亲戚们,就是金溪吴家她姑母,还有临川王家的姻亲,都一并要请来,如此一来,开销实在惊人,朱氏一想,就越发愁了起来。
二郎说他与老大想办法,也不过是宽她的心罢了。
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只盼着翻年开春时,二郎的束修能多收些,大郎出去做的那些小生意,也能顺利些,再加上这八十贯省吃俭用些,兴许能免强够办寿宴的花销。
朱氏满是愧疚的看了一眼二郎,这孩子二十岁时因受当朝宰相的赏识,便入了京中的太学,可还没待上两年,便因老爷大病,休学回了家,帮着操持这一家的生计,生生耽搁了他的前程。
明年便该春闱了,今年入秋后,便当与老大一起,去京中备考才是,可这两兄弟,一个忙着行商,一个忙着当教书先生,如今有了这八十贯,路费和京城里的开销倒是有了,可只怕想着家中的情形,两兄弟大概都不会同意去的。
朱氏叹了口气。
等吃了午饭,七娘帮着朱氏收拾碗筷,八娘负责照看十娘,曾不疑领着九郎觉儿和簧儿去书房里,给这三孩子讲讲课业。
八娘抱着十娘,对曾子固笑道:“二哥哥,你先去歇一会儿,春日易困,要不午后犯了困,可难受呢,等到了时辰,我叫你就是,耽搁不了你上课。”
“不累,你陪十妹玩去吧,我去书房里找本书看去。”
八娘一笑:“那也好。对了二哥哥,我昨儿从书里找了本《六韬》,里面有些不明白的,等二哥哥晚上得闲了,给我讲解一下,可好?”
曾子固挑了挑眉,八娘实在与别的姐妹不同,她素来不爱那些诗词歌赋,反倒是对野史杂记还有兵书史书甚有兴趣,可他怎也想不明白,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尽喜欢看些《六韬》《三略》《百战奇略》《将苑》《鬼谷子》这样的书。
见八娘神情殷切的看着他,曾子固应了声“好”,八娘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十娘回了后院的屋里。
许是从前受前世祖父的影响,八娘甚爱兵书,祖父就曾说过,兵者,诡也,生意之道,重在谋略,古籍史书兵书里,集了几千年的前人精英者的智慧,值得人去学习一辈子,前世的祖父原就是考古学家,对于古典籍亦是如数家珍,家中书房里,琳琳总总的书,八娘还是前世的曾云善时,便浸淫其中。
不过从前也则罢了,如今有二哥这样一位放到当今仕林里学问也堪当一流的博学儒者,岂非更能解释经典之意?八娘又怎能放过?
八娘抱着十娘,欢欢喜喜回了后院,想着今日赚了第一桶金,也很得意,前世时,手中动则百万千万的生意,也没有这一次来得叫她心情激动起伏。
至她醒来后,因大病,调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且也从整天照看她的七娘口中套出了些这个时空大致的事情,后来能走动了,又发现家中竟然有一间很大的藏书房,内中藏书足有上万册,十娘咋舌,这才知道家中为何明明是世儒名家,却又穷成这样了。
要知道在这个纸质金贵的年代,一本书的价格可不便宜,尤其是那些孤本经典,千金难寻,可偏偏,这书房里就收有不少。这是曾家历代人收藏得来,尤其到了这一代,二哥是爱书成痴之人,他什么书都看,因此家中的书也千奇百怪,旁杂的很,除了各类经史子集,还有一些奇门异术佛典道学,仅金石刻录,就有近五百卷,数量之多,分类之杂,就是八娘前世常逛书店的人,也深为叹服。
不过看了史书,八娘才知道这个时空,前世的历史上并不存在,到了唐朝后期五代十国之后,得大统的正是柴荣,这哥们非但没有病死,还一举征得天下,所以后来也没没了赵家那哥两什么事儿。
不过因赵老大深得太宗皇帝柴荣的宠信,因此赵老大后来被封了定南候,以嘉免他为柴室天下,打了江南半片江山,这定南候一门,也是当今天朝中最显贵的一门了。
不过做皇帝的虽是柴荣,这个朝代却也叫大宋,倒是与历史契合的很。且社会制席和风气,还有地理等,也与赵家王室的北宋时期十分接近。若不是听父亲和二哥提起时,觉得有异,自己悄悄查了史书,曾云善还以为自己是穿到了那让后世之人都万分向往的赵家王朝北宋时期呢。
和历史上所有的朝代都差不多,大宋国是个农业大国,上至皇室,下至最低的县级官员,都十分重视农业,自家父兄几人,虽说久居县城,却也重视农业的发展,每每论起,个个说的头头是道,对于种植水利等问题,二哥还很有些研究。
八娘想着,如果以后有钱了,应该在乡下买些地才行,不举是自家耕种,还是佃于他人,总是一份稳定的收入,再说,自己老爹虽已辞官回乡,但曾家叔伯们并未分家,有为官在外的叔伯,一样也不用交纳税赋,就是以后真有了什么事情,一家人也有个吃饭的依仗。
不过,现在家里只有这八十贯现钱,还要吃饭。如今一亩上等良田,大概值二三贯一亩,那八十贯就是作部用来买地,也不过二三十亩地罢了,以如今这年代的亩产量,是养活不了这一大家人的,这计划只得暂时搁浅。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争钱要紧。有了钱,才有好日子过。
太宗皇帝从前落魄时,为他姑母与姑丈收养,可姑丈家并不富裕,因此太宗皇帝未随义父姑丈从戎之前,曾外出经商,做些茶货生意,以资助家用。一段经商的经历,让他深谙商户不易,亦知货物流通,对整个社会结构的重要意义,所以后来做了皇帝后,对大宋国的商户,十分优渥,轻商税,鼓励商业发展,就这一点而言,实在比曾八娘前世时的明朝朱麻子,不知要强多少倍。
太宗皇帝本是雄才大略之人,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建国之初,建立完善了各项社会制度,且与赵家宋王朝不同的是,柴家宋室并不轻视武人,这一点,也让曾八娘很是佩服,至少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前世的北宋后期时的靖康之耻,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是老柴家也让自家皇帝,沦为蒙古人的灯油,那就悲剧了。
如今的大宋国,虽不比大唐时期的民风开放,生活习性对女子的管束压制上也要比唐朝严些,不过相对于元明清时期女子裹着却不得出门,彻底沦为男性附属,完全不具备独立人格的且没有财产权的苦逼生活,要强上千倍万倍。曾八娘很为自己没穿到元朝那样的苦逼朝代里而暗自庆幸。
闲话不提,且说曾八娘想着今日小试牛刀便有收获,不禁雄心万丈,一边哄着十娘,一边想着前世时祖母画与她的那些87版《红楼梦》电视剧里,凤辣子还有几位姑娘们出场的那一套一套头饰画稿,决定这些日子抽空一一画将出来,再按这时代人的审美,略加修改,想来是用得上的。
武三娘既买了她的图样,必然要制成实物,拿到店里去买,如果卖的好,定然还会寻上门来。
接下来的几天,曾八娘向朱氏讨了些铜钱,去笔墨铺中买了些水粉彩墨,除了帮着朱氏和七娘做些家务事儿,便是窝在房里,一门心思设计首饰,竟然连书房也不去转了,引得曾老爹和曾二哥都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