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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义把跟他相熟的十几名汉军营都指挥使与都虞侯都请来了,说是要请大家喝酒,
酒是以前就备下的,全军前几天连夜撤退的时候,虽然耶律大石一再下令只准带兵器与粮草,但个别喜欢喝酒的将领还是偷偷带了一些酒,曾明义就是其中之一,这些日子不停的奔走打仗,部下打没了不少,粮食也都吃光了,这酒却还剩下了些,
众人得到消息后一听有酒喝眼都亮了,死到临头,就算没饭吃,有酒喝也行啊,曾明义真够兄弟!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齐聚曾明义的房间,唯恐落人之后,
曾明义见人都到齐了,就把酒拿了出来,众人一看却都愣住了,居然只是一个小酒罐,里面就算装得满满的酒也顶多不过四五斤,而在座的加上曾明义一共有十四个人,每个人往多里合着也分不过两三两酒,也就是一口的量,才这么点,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失望,
曾明义拿过酒罐往手上掂了掂,抬头朝众人笑道,“大家兄弟一场,过了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明晚的月亮,酒是少了点,也是兄弟我的一点心意,咱们轮着喝,一人喝一口吧!”
这话一说,众人的心就都沉了下来,虽然这话说得很不吉利,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事实,就算两位主帅耶律大石和萧察剌能想出办法突围,也必然会有极大的牺牲,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多久。
不过,众人在沉重之余也很感动,这酒虽然少,却有人家老曾的情意在里面,人家没独享,拿出来跟大家分,还有什么好说的,够意思!
曾明义打开酒罐,顿时一股酒香就飘满了整个屋,咕噜噜,好几个人闻到酒香肚子都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唉,饿啊,真是饿啊,大家哪遭过这个罪?
曾明义捧着酒罐没有接着喝,而是突然抬头看向北方说道,“爹,娘,孩儿不孝,恐不能再在床前尽孝!夫人,以后你受苦了,孩子们就全靠你了!”
说罢,曾明义抬起酒罐就是喝了一大口,又将酒罐递给了身边一人,
那人听了曾明义的话心中一痛,也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略带些哽咽的朝着北方说道,“娘……,孩儿……,来世再报答您的哺育之恩!”
说完也是抬头喝了一大口!
一下子,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对死亡的恐惧,对亲人的思念,都如刀子般狠狠割裂着每个人的心!
接下来,这种悲痛的心情就像是会传染一样,每个人都在喝酒前对着北方说一句话,有人还郑重的朝着北面磕了个头,更有甚者已经哭了出来,
不一会,酒罐重新传回到曾明义的手中,居然还剩下了一小口,
曾明义端起酒罐一饮而尽,烈酒顺着食道穿过胸口直达腹中,烧的他浑身火热!
在等众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他要活下去,不但要活,还要更好的活下去!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带着自己那几千人马顺利的投降了那郑临风,人家手中可有几十万大军,自己这点人根本不算什么,可自己要是能把这些人都拉拢起来,让他们跟着自己举旗,最重要的是跟着自己混,以自己为首领,那自己的实力就不只是几千人了,而是好几万人!如此一来,自己在那郑临风眼中的分量也就能成倍的增加,就能在天道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有这样,将来才能混好!
“你们想活吗?!”曾明义把酒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一声巨响,正都沉浸在不同悲伤中的众人皆惊,瞪大眼睛看向曾明义不知所以,不知他发的什么疯,不过里面到底是有反应快的,一听这话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这才反应出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曾明义今晚又是请喝酒,又是勾起众人的愁绪,现在又说出这句话,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曾大哥……此话怎讲?”有人问道,
曾明义目光缓缓从每一个人脸上滑过,一字一句狠狠道,“我要造反!”
众人再次大惊,更有甚者禁不住浑身一个哆嗦从座位上站起来,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曾明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咱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城外的汉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城里的所有人,不被敌人杀死也得饿死,绝对不可能活着逃回大辽!”满堂回荡着曾明义沉沉的声音,“这个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契丹人也懂,但契丹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们还会再挣扎一次,派人去跟汉军决一死战,但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人去送死,那他们会派谁呢?只能派咱们,因为咱们是汉营!因为咱们本来就是契丹人养的狗,咱们的命不值钱,咱们吃的最差,穿的最薄,俸禄拿得最少,一打仗每次都是咱们冲在最前面,功劳却是契丹人的,如今还要咱们继续去送死,我不干了,我要造反!我要活下去,为了家人也要活下去!”
震惊过后,曾明义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知道曾明义说得的确是事实,就在今天白日里,被耶律大石派出去跟天道军拼杀的那些军队也大多是汉军营,被派出去的汉军营几乎全军覆没,可轮到契丹人时耶律大石却下令鸣金收兵了,汉军营的人早就对此深有不满,但也只敢从心里发发牢骚,从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自己是汉人,是依附在人家契丹人国家里的低等民族,是人家的奴隶!
但此刻借着刚刚的酒劲,听着曾明义愤慨的话,顿时,每个人的心中都陡然燃起了一股怒火,浑身血脉倒流,长期被压抑的不满、耻辱和仇恨爆发了!
终于,有人站了起来,怒目圆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造反……我要造反!”
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老子受够了,老子要造反!”
“杀契丹狗,我也要造反!”
……,
又有人问道,“曾大哥,咱们怎么干?!”
齐刷刷的,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曾明义的身上,都是一副唯曾明义马首是瞻的样子,
曾明义心中一喜,脸上仍旧是一副凝重决然的神情,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一张摆在屋角的屏风,这才继续说道,“城外就是汉军,是咱们汉人自己的军队!他们的统帅郑临风也是如今天下汉人的王者!我要去投靠他,加入天道军,加入咱们汉人自己的军队!回归大汉民族,从此做一名堂堂正正的汉人,只为汉人而战!从此生是汉家人,死是汉家鬼!”
“你们,”曾明义看向众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话音刚落,满座一下子又站起来七八个,
“愿意,当然愿意!”
“跟着曾大哥干!”
“老子再也不想当契丹人的狗了,老子也当人,当汉人!就算死,老子也认了!”
“对!死也要当个汉家鬼!绝不再当契丹人的狗,再当狗,死了也是狗!”
……,
但还有几个没站起来了,也一直没有表态,曾明义和站起来的几人把目光看向了他们,手也不经意的放在了腰上的刀柄边上,目光十分阴冷,意思很明白,怎么着?大家都要造反了,你确定不准备跟着一起干?你要真不干的话,那就别怪弟兄们无情了,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走漏出去!
那几人见状面色都是一变,其中立刻有人说道,“这造反……,当然是要造!可咱们怎么造?咱们怎么出城?出城之后郑临风收不收咱们?这些问题可不是光喊几句‘我要造反’就能解决的。”我们当然愿意造反,但如果造反也是个死,那跟不造反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顿时将众人心头的火热浇灭了一半,众人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曾明义,
曾明义一笑,“我已跟天道军取得了联系,他们答应接纳咱们!”
众人恍然,原来曾明义早就跟城外的人谈好了!
曾明义转身朝那屏风说道,“张将军,请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是一直都在屋内的张四海,
“诸位兄弟,这位就是天道军张四海张团长,”曾明义介绍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也是花荣花将军的人!”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是一惊,花荣这个名字在南京军中可是太响亮了!
张四海朝众人一抱拳,“诸位的话我都听到了,诸位完全可以放心,大家都是汉人,虽然你们加入了辽军,但你们也是身在辽国迫不得已,只要大家愿意加入我们,往事皆既往不咎,从此大家就都是一家人!我们统帅还要我向大家承诺,只要大家是一心一意为大汉民族效力,遵从天道军的命令,诸位手头有多少人马还是有多少,未来也只增不减!”
众人大喜,什么生是汉人,死是汉人的也就是句口号,众人最关心的除了活命之外也就是日后的待遇问题,有军队才有本钱,有本钱才能活得更好!
那几个还没有表态的也都放下心来,与曾明义一起恭敬的朝张四海抱拳致谢,
“张将军,我们具体应该如何行动?”有人又问道,
张四海道,“为防有变,诸位回去之后就暗中立刻做好准备,今日辰时,诸位会准时听到高唐城城南与城东会传来一声巨响!到时候你们就率军就近往冲往南城门或东城门,等到了城门,你们绝对可以顺利的出城!但要记住,每个人的右臂上都要绑一条布绳,可以是红色,黑色,灰的,乃至白的,出城前如果遇到契丹人的阻拦,你们就跟他们拼命,等拼出了城,你们就往我们天道军的阵地跑,我们会保护你们,但在出城之后你们必须立刻扔到所有的兵器,只管拼了命往我们的方向跑,如果到时候谁的右臂上没有绑布绳,或者谁还拿着兵器,那就别怪我们天道军的弓箭无眼了!”
众人虽然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明天辰时等听到什么巨响后只要往南城门或东城门跑就能出城,但最重要的几点还是记住了,也明白人家这么规定的含义,
辰时就是一个时辰之后,时间虽然很紧,但却可以避免走漏消息。
胳膊上绑布绳的作用为了区分身份,绑了的就是汉人,没绑的就是敌人,
至于出了城就要扔到武器这也很简单,人家还是不放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投降,如果是假投降,拿着兵器冲到人家阵前就是一大隐患。但没有兵器的话,就算是假投降也没什么用。
虽然被对方限制了这么多,但众人还反倒更放心了些,最起码这些表明对方是真的要纳降。
曾明义代表众人道,“请张将军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张四海点点头,“既然如此,诸位就都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吧,不过在诸位临走之前我还要再说几句。诸位是幸运的,因为你们是汉人,我们统帅念在同族之情,这才决定要给诸位一个机会,诸位聪明的话,可要好好把握,如若不然……就等着给契丹人陪葬吧!”
众皆心中一颤,赶忙一起朝着张四海起拳,曾明义道,“请将军放心,我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