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

595,平定西京(9)

李助作为房山贼寇的二把手,最高领导层之一,同时也是为王庆所信任的许多重大工作的直接负责人,自然是对房山贼寇的内幕以及秘密了如指掌,为了向赵桓和朱武表示归顺的诚意,李助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内就交出了一份写有五十多人的名单,并说这五十多人全部都是已被房山贼寇所收买的宋军人员!

赵桓看到这份名单心惊不已,因为名单上竟不乏京西剿匪联军中的中高级军官!

在朱武的建议下,赵桓立刻下令根据这份名单将那五十多人全部拿获,幸运的是,李助等人的事还没有完全传播开来,那五十多人中只有少数几人直到案发前不久才刚刚得到消息,还没等他们逃跑就被及时捉住了,而后经过稍加审讯,这五十多人撑不住严刑拷打都全部承认了被房山贼寇收买,暗中向房山贼寇传递宋军最新情报的罪行。

赵桓在得知后终于明白为何以童贯的领军之能竟被贼寇逼得如此无可奈何了,除了宋军战斗力不强这个客观事实外,没想到诸如他下达的每一个行动计划,宋军的详细兵力部署、人员配备、粮草囤放等等的详细情况竟都被房山贼寇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他当然处处都要落人一步而十分被动了。

赵桓还不由有些后怕,如果朱武没有侦破此事,没有成功劝降李助,李助也没有告密的话,不知自己还将因此而吃不知多少大亏!只能万幸是朱武在侦办此事,所用的人手也都是以跟京西军没有多大联系的岐山军为主,否则就要打草惊蛇,一无所获了!

一时间,赵桓越来越觉得这朱武真乃他命中的福将,竟接二连三的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大难题,同时,他也完全相信了李助的投降归顺应该是真的!同时赵桓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既然李助是房山贼寇二把手不假,又是真的归顺,那岂不就间接证明他所说的有关京西路郑临风一直在秘密资助房山贼寇对抗朝廷的事也是真的?!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赵桓不信了,而他稍作思索便想通了那郑临风此举的目的,很明显,那郑临风已经看清了朝廷在平定四方后便要对他下手的事实,所以他才会如此不惜成本的无条件资助王庆和房山贼寇,就像他当初想方设法拒绝朝廷命他一起去平叛东南一样,他就是想通过让大宋忙于平叛而无暇动他,其养寇而自重之心昭然若木!

事到如今,赵桓也彻底明白了朱武的确没有故意在陷害那郑临风,他甚至还为怀疑朱武感到了一丝的愧疚,朱武是多么好,多么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啊,虽然他依附于自己也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但谁又不是如此呢?可自己却在怀疑他!而以他的聪明,他只怕已从不久前自己的反应中猜出了自己对他的不信任,他会不会因此而感到打击呢?这会不会造成自己与他的隔阂呢?不行,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姿态来弥补!

赵桓打定主意立刻召来朱武,主动坦诚的询问他应该如何应对郑临风私通贼寇、背叛朝廷这件事?

看得出,面对赵桓的态度,朱武表现的很高兴,他思索片刻便给出了建议,他说,此事还不能公开,因为一旦公开了就等于跟郑临风撕破脸,在如今房山贼寇还未平定的情况下又要再生战乱,对咱们很不利,也会引起朝廷的不满。所以,这件事不但不能公开,咱们还要故意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给郑临风看,尽可能的稳住他,同时尽快将这件事秘密送达东京呈给皇帝,让朝廷能及时做好准备,已应对郑临风可能突然发动的进攻,然后咱们就安心的继续在这里剿匪就行了。

赵桓点点头深表同意,接着又疑惑的问道那应该怎样装给别人看呢?

朱武回道,很简单,今天放跑的那些京东人现在估计也在疑惑他们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暴露,此刻估计正在暗中观察咱们,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演给他们一场戏看看,便是只需把捉住的那几十名房山贼寇,除了李助之外全部处死,然后将他们的头颅高高挂起,对外宣称咱们刚刚剿灭了一伙偷运火器的房山贼寇,但那伙房山贼寇拒不投降,已被咱们全部杀死,其中就包括房山贼寇的二把手李助!如此一来便能迷惑他们,让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只要他们还心存哪怕一点的侥幸心理,那咱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赵桓禁不住拍手叫好,此计果然甚妙,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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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赵桓的密奏被直送东京,在由专人送往皇帝之处时,皇帝正与几位大臣一起在书房内,只听从书房中时不时便传出了皇帝爽朗的笑声,这可是已经许久不曾在宫中听到的声音了,皇帝这是遇到什么特别让他开心的事了?莫非是因为前几日收到的太子首战告捷一连收复三座县城的捷报?

太子首战告捷当然是好事,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就在今早,梁师成献给了皇帝一幅画,就是这画让皇帝简直高兴到了极点,画是“画圣”吴道子所作的《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真迹,就是这件宝贝彻底的驱散了皇帝许久以来阴霾的心情,

皇帝带着梁师成等人将这画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又几遍,简直是流连忘返,许久之后才满意的长舒一口气对梁师成笑道,“吴道子的真迹可不好寻,难为你这么有心了,对了,恐怕是废了不少事吧?”

梁师成却面色有些为难的勉强笑了笑,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紧接着又隐藏起那个样子故作镇定的说道,“臣……不辛苦,能让圣上开心,便是臣最大的心愿!”

他的反应一直落在皇帝的眼中,皇帝不由奇道,“怎么了?”

“臣……臣……,”

“爱卿有话便说就是了,何故如此吞吞吐吐?”

一听这话,梁师成突然跪在了地上苦着脸道,“启禀圣上,臣不敢欺瞒您,其实这画……并非是臣献给您的。”

皇帝一愣,更是奇道,“什么?不是你?那又是谁?”

梁师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献给您这幅画的是……是童贯童大人!”

皇帝十分惊讶,是童贯?因为平定西京不利的缘故,嘉王与童贯回到东京便被皇帝狠狠的责怪了一顿,最后,嘉王被皇帝勒令回嘉王府闭门思过,童贯则被解除职务,同样返回家中闭门思过。

梁师成继续道,“童大人自知罪责深重,这几日一直谨遵圣上的旨意在家闭门思过,听说每天只吃一顿饭,不沾荤腥,只睡草席,才短短几日人就瘦了一大圈。昨日童大人突然派人将我唤去对我说,他伺候圣上久了,知道圣上的脾气,担心圣上一定是忧国忧民而心情不好,更担心圣上因此而累坏了身子,所以让我转呈给圣上一件东西,便是这幅画,但他又叮嘱臣千万不要告诉圣上这画是他献的,以免圣上听到他的名字再生气!他只想让圣上开心就好了,别的都无所谓。”

皇帝听了心中顿时一阵感动,不由暗暗感叹到底是老臣啊,知道朕的心意……。

梁师成继续道,“但臣从不敢在任何事上欺瞒圣上,这一次……,臣受人之托,一诺千金,本想冒着欺君之罪装下去,却没想到还是被圣上的火眼金睛给看破了,还请圣上赎罪!”

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朕不怪你,起来吧。”

梁师成这才连连道谢站了起来,

皇帝把目光收回重新看在了画上,沉默无语,片刻之后才听他似是自言自语的悠悠叹道,“真是难为童爱卿了……,不过胜败也是兵家常事,再者,楷儿与童爱卿也没有打什么败仗嘛……,只不过才耽误了些时日而已……!”

梁师成等人听了眼中俱都一亮,他们几个悄悄对视一眼,嘴角都不由露出来了一抹隐藏极深的笑意,而郑居中、李邦彦等人则都面露不屑之状,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终于,皇帝转过身来说道,“传朕的旨意,让楷儿与童爱卿都别闭门思过了,明天早朝一起来见朕!”

张迪道,“是!”说罢,他便走出去传旨去了,但他出门仅半刻不到却又折返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对皇帝恭声道,“圣上,刚刚收到太子殿下的急奏。”

皇帝一听便是一笑道,“哦?这才几天莫非桓儿又有捷报?快打开给朕看看。”

一瞬间,梁师成、王黼等嘉王党以及郑居中、李邦彦等太子党都把目光死死的盯在了那个锦盒上,心中都暗自揣摩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消息?是太子又立奇功的捷报?还是太子……遭遇大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