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很清楚,天道军虽然招安了成为了大宋的藩镇,却也只是个名义上的藩镇,跟大宋彼此还依旧视对方为潜在的敌人,所以他们将兵力重点分布在跟大宋在陆地上接壤的地方一点也不奇怪,大宋方面同样也会派大军防范天道军的。所以,今日既然有自己这个朝廷派来的“监军”在场,那你们只要宣布结果就行了,至于你们为什么这样安排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彼此脸面上依旧还能过得去,我再将你们的兵力部署报告给朝廷完成我的使命,皆大欢喜。
但令蔡攸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当着自己这个大宋的监军说出什么“防御大宋”、“对付来自……的宋军”之类的字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根本不怕自己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报予朝廷,他们也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监军放在眼里!而他们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应该如此应对?因为自己代表着朝廷,代表着皇帝。
蔡攸只觉心跳加快,呼吸加速,脸色也异常难看起来。不行!他心中快速打定主意,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朝廷颜面何在?皇帝颜面何在?自己的颜面又何在?!蔡攸把心一横,一咬牙,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正要开口,却见一瞬间满堂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蔡大人,”郑飞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有什么事吗?”
蔡攸很清楚的看到,郑飞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杀意,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他喉舌不由一顿,再一看四周,只见上到鲁智深等人,下到守门的军士,都在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着他,整个大堂的温度似乎也瞬间降低到了零点,直让他觉得浑身冰寒,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他可不是在东京汴梁,也不是在大宋任何一个地方;他所面对不再是皇帝与满朝文武,也不是一个个对他献媚奉承的人;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处于一个刚刚造过反的贼寇窝里,在一群刚刚把二十万东征军杀得丢盔弃甲,把太尉高俅斩首示众的贼寇手中……!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感觉,在他眼中一直无所不能,似乎能洞察天下所有人的父亲这一次好像是看走了眼,别说贼寇敢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了,现在这情形分明是自己只要敢乱说一个字,只怕自己今天就……!
这绝不是乱猜,蔡攸甚至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自己会被以违抗军令的名义杀掉,然后通报朝廷,即便朝廷知道自己是冤死的,但当前的形势却让朝廷也别无选择,他们只能接受这个说法,因为相对死一个自己,也总好过二十万贼寇再反,作乱大宋来得强……!
人生第一次所遭遇的死亡的威胁令蔡攸刚刚提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两腿一软竟不由自主的重新坐回了位上,瞠目结舌,满头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飞看着他又是淡淡一笑,“蔡大人不舒服?要不要我派我们最好的军医为大人号号脉?开点药调理一下?”
蔡攸听了后竟立刻联想起了一个词,“毒杀”,他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摆手道,“不……不用,多谢使相,本官……在下刚刚……刚刚……哦,刚刚想起府内还有一点急事……想先行告退,不知……,”
郑飞笑着点点头,“无妨,蔡大人去吧,晚些时候我会命人把这次会议的总结送去府上,不会耽误监军大人审阅的。”
蔡攸一听心下顿时一喜,立刻起身满脸讨好的笑道,“那……在下先告退了。”
说罢,蔡攸逃命似地转身就走,慌乱下还差点在大门的门槛上磕了一跤,引得满堂顿时哄堂一笑,
郑飞冷冷看着蔡攸的背影,满眼尽是鄙夷,
“就这货色,也敢来我这里当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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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蔡攸逃离了统帅府一头扎进轿中,等在门外的来自大宋的亲兵一看他如此模样都吓了一跳,在蔡攸的催促下一路急行赶回了监军府,然后马上下令关闭大门,所有亲兵立刻戒备,待安排完这一切他才长嘘一口气返回书房瘫坐于位,
从前只有他威胁别人的生命,而当他自己的生命也遭受威胁时他才体会到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而他在惊恐之余还感到很彷徨,既是为刚刚所受的惊吓,也是为日后再怎样完成朝廷的使命发愁,如今看来,父亲大人给自己制定的计划都肯定没用了,自己只要敢做,小命就将难保,但不做的话,自己这趟不是白来了?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拿出密诏决定先向朝廷叙述此事,却是提笔半日一字也落不下,梁山贼寇刚刚的表现与谋反无异,但自己的表现却也堪称奇耻大辱……,就在此时,下人突然呈上来一封信,说是统帅府刚刚差人送来的,乃是今日会议的概要,请监军大人过目,
蔡攸面色一变放下笔,接过信拆开一看却愣住了,只见从信封内取出的并不是什么会议概要,而是……东京汴梁内几处大宅子的地契,以及几张交子钱,足足十万贯的数目。
蔡攸愣愣的看着这些东西,脸上写满惊讶,好一会没有反应,他不缺钱,甚至这次来还带足了许多钱财想用来收买人心,他是惊讶于梁山贼寇此举的目的,随后,他的面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面色时而犹豫,时而又有所动,
许久之后,只见他将地契、交子等物随手丢在一旁,并再次在身前铺开密诏,这一次,他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提笔就写,
“臣蔡攸启,郑临风已将各三万兵马置于淄州、青州、兖州、徐州、沂州等地,除此之外并无异状,臣认为,郑临风此举不可不防,我大军应立即完成相应部署,以防万一。臣叩请圣裁。政和六年八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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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蔡攸在写密诏时,统帅府内,郑飞刚刚沐浴结束,正赤着上身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扈三娘走到床边看他这幅样子不由笑道,“郑郎在想什么?”
郑飞一笑,“没什么……刚从她们那里回来?怎么样?”
扈三娘脱去衣裙只着一件肚兜躺在郑飞身旁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兴奋的说道,“两位姐姐都没事,两个小家伙也很可爱,刚刚都吃饱睡着了……,”
“郑郎……,”扈三娘的脸不知怎么红了,
“嗯?”郑飞问道,“怎么了?”
扈三娘媚眼如丝,还带着一种莫名地羡慕之色,“我……我也想要个小宝宝。”
郑飞心头一跳,看着扈三娘那似羞似念的样子,禁不住也有些口干舌燥,他朝着不远处的茶桌用力一吹,蜡烛随即被吹灭,屋内瞬间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