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没有看错,自敌营旁冲出来的果然是独立师,原来庞万春坐下战马浑体绝大部分都是雪白色,唯有脖颈与前胸一大片毛色却是纯黑色,如同披上了黑色战甲一般,故取名“黑甲”,
此马乃是鲁智深在庞万春大婚之时送给庞万春的贺礼,刚刚庞万春骑着此马自敌营旁一火堆前通过,鲁智深一眼就看见了此马,再一看马上之人,虽然天黑看不清容貌,但从体型上看也是极为熟悉,这便确定了来者就是庞万春。
随后,齐州城城门大开,独立师鱼贯而入,待最后一人进了城,城门再度关闭,不久大群官兵就追到了城下,随即遭到了城墙上齐州军的一阵猛烈的弓箭伺候,官兵在深夜仓促追击准备不足,在齐州军的攻击下留下几十具尸体无奈退走,
而等鲁智深、史进与齐州众将急匆匆下了城楼才看清独立师众将最前面的居然是郑飞,鲁智深等人真是又惊又喜,赶忙将郑飞与独立师众将请入城下指挥所,接下来鲁智深等人才知道原来那燃起自敌营中的大火竟是官兵的粮草,众将顿时大喜,只道敌军粮草一烧,他们必然大乱,士气低迷!但郑飞却很遗憾的告诉他们,那场火虽然很大,却并没有烧掉多少粮草,因为官兵的粮草就堆放在他们的大营旁边,极为方便他们救火,同时官兵为了防止粮草出事,更将粮草分开囤积于数个地方,刚刚被独立师烧掉的也不过是数个大粮仓中的两个而已,根本没有伤到官军的筋骨,而独立师趁着夜色袭营放火的主要目的,也不过是要引起官兵大乱好趁机突破他们的包围圈进入齐州城而已,
鲁智深等人一回忆,刚刚那场大火虽然起的快,但灭的也快,就在独立师进城不久那火就灭了,看来官兵的救火的确很及时,众人都是连连叹气只觉真是可惜。不过听到博州和高唐在独立师的助战下都已转危为安,众人也稍稍放宽松了心。
接下来鲁智深就向郑飞汇报了齐州城的详细情况,原来刚开始时进攻齐州的只有三万河北禁军,鲁智深与史进率领齐州军据守禹城,靠着勇猛的战斗硬是将三万禁军死死挡在禹城外,为齐州境内的夏粮收获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但谁料,一夜之间,禹城外的禁军就突增了数万人,而且这数万人的战斗力明显比河北禁军要高出许多,敌军人数大增,兵分数路对齐州各地展开攻击,齐州军顿时陷入多地大战的不利局面,顾此失彼,为了保存实力,鲁智深只得带着齐州军主力退守齐州城,禹城、齐河等地接连失守,齐州军也有两千人先后战死在了沦陷的各地,但他们也并没有白死,官兵也至少付出了七八千人的代价!
而齐州城内粮草又极度紧缺,如今,齐州城内的粮草仅可够全城军民支撑三天,而百姓们收获的夏粮最快也要七天后才可以食用,也就是说,齐州城军民在未来至少有三四天会饿肚子,敌人的进攻又连续不断,齐州城形势极度严峻,鲁智深无奈只得向博州和高唐州发去了求援信,但没想到来的竟是统帅与独立师。
郑飞听完鲁智深的汇报后点点头说道,“你们做的很好,正是你们的顽强奋战才为你们身后的百姓赢得了收获夏粮的宝贵时间,大家不必担心,我已向王进和呼延灼下达了命令,顺利的话,到明天夜里,他们的五万大军就能支援齐州!”
鲁智深等人听了精神都是大振,如果真是那样,五万大军一到,天道军的总兵力就能达到近七万人,虽然官兵也有七万人,但跟天道军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等他们来到的时候,就是天道军进行反攻的时刻!
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士兵来急报说城外的官兵突然发动了进攻,四面城墙的守军皆陷入了苦战!
鲁智深等人皆是一惊,立刻有人道,“这几天来,官军虽攻得猛烈,却只在白天,夜里并不曾进攻过,但今夜如此反常该不会是因为咱们烧了他们的粮草惹得他们大怒所以前来报复吧?”
郑飞皱着眉摇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应该是官军派在咱们郓州的密探也已把咱们五万大军即将北上的消息传到了城外官军那里,所以他们才会连夜猛攻,意图在咱们大军到来之前拿下齐州城,独立师的烧粮不过是凑巧与这件事遇到了一起而已。如果真是这样,在咱们的五万人到来之前,齐州城将遭受官军最猛烈的进攻!”
众将听了都深觉有理,官兵的确犯不着为了那一点粮草连夜不要命的发动进攻,
史进一声怒喝,“管他娘的,以前仅靠咱们五千齐州军就没让官兵沾什么便宜,如今独立师的兄弟们也来了,咱们在城内也有一万多人了,他们既然敢来攻,咱们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将大笑,齐声骂娘,纷纷请战,
郑飞迅速作出作战部署,将独立师七千人全部分别派往四个城门,与齐州军一起并肩战斗,保卫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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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猜的果然没错,原来就在他们进入齐州城不久,一条来自潜伏在郓州城的朝廷密探的情报就同时送到了这三万河北军与五万西军实际的主帅刘法手中,而即将有五万贼寇北上支援齐州的消息令他不由大吃一惊!
这一路攻来,刘法可是对天道军的战斗力有了数次刻骨铭心的体会,他完全没想到传说中的梁山贼寇竟是如此强悍,如果不是明白自己是在中原作战,他肯定会以为与自己交战的敌人是老对手西夏兵,而不是一群贼寇,
时至今日,虽然作战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西军已阵亡五千人的残酷现实却令他觉不出任何一点的喜悦,他到现在也才终于明白朝廷急令他千里带兵参战的真实原因,的确,靠着如今的河北禁军与各地厢军组成的所谓东征军确实不是这群不怕死、狡猾、作战勇猛的梁山贼寇的对手!
但此刻,齐州城还没拿下,却有五万贼寇又要来战,如果来的五万贼寇与此刻待在齐州城内的贼寇都一样强悍的话……,刘法深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有预感,如果等那五万贼寇加入战斗,到时候自己的五万西军必将陷入与敌人孤军血战的地步!至于那几万河北禁军,指望他们绝对没戏,第一个跑的绝对是他们!虽然他们如今受自己节制,但大家其实都明白,自己这个主帅只是个名义上的主帅罢了,能做到各地的主将,哪个在朝堂上没个后山?这一路的征战若胜,功劳大家一起分,若出现闪失,这个最大的罪责就只能由自己这个可怜的主帅一人承担了。在大宋以文治武的国策下,大宋的军队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靠战功和能力定英雄的地方,而是一个充斥着关系、势力与相互利用的文官官场,刘法与西夏打了几十年从没害怕过,却对朝堂的事一点边也不敢碰,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军人与军队只不过是他们发财和明争暗斗的工具,这是大宋军人的悲哀,也是大宋的悲哀!
刘法深知,在那五万贼寇到来前,自己必须拿下齐州城,只有这样才有把握跟贼寇决一死战!他立刻召集部下与河北众将向他们说明了眼前一场危机的到来,并决定立刻连夜不惜代价攻击齐州城,
西军众将自然无条件服从自己无比敬重的主帅,而河北众将也没意见,反正从你们西军来的那一天起一直就是你们在前面打,我们在后面摇旗呐喊。
随后不久,众将都各自回营准备开战了,刘法听着营外河北众将麻木不仁的笑声,只觉一股悲哀笼上心头,为自己,也为即将牺牲的西军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