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海啸

第二百九十五章:送别挚友(上)

神圣庄严的乐韵之中,蓝海用力捏紧了双拳,随即向浮空飞碟下达了第二个指令。刹那间,飞碟“嗡~”地一声激响,由水平飞行改为垂直上升,来了个九十度大转折。弹指刹那,它分波逐浪,冲上了云海海面。蓝海眼前一亮,顿时感觉,一片豁然开朗。

低头俯视下望,只见有一层蓝色光幕笼罩着这片从〖蓝国〗分裂出来的土地。也正是凭借着这层能量天幕,“理想乡”才能隔绝宇宙空间之中的各种辐射,营造出一个容许生物生存的空间。与此同时,一座宏伟城堡就矗立于“理想乡”大地之上。由高空望过去,城堡恰好形成了“凶兽天王”本身所独有的凶兽战纹。毫无疑问,段千山就在那里!

红光再闪!调整好了方向的浮空飞碟对准凶兽城堡急速俯冲而下。能量天幕原本可以同时隔绝各种有形(陨石)无形(宇宙辐射)的物质入侵。但现在为了要接应〖水星教〗的教徒们上船,所以将能量水平削弱至最低限度。完全无须耗费任何力量,蓝海已然穿过光幕,悍然进入“理想乡”领空。

从头到尾,蓝海也没有对自己的行动作任何掩饰,简直光明正大到了不能更加光明正大的地步。如此大张旗鼓,“理想乡”的雷达预警系统和防御系统又没有出故障,岂有不作任何反应的道理?说时迟那时快,无数炮台和导弹发射架活象变魔术一样从地面之下升起弹出。甚至连半声招呼都不打,一场死亡的暴风雨已然爆发并封锁了这片领空的每个角落,别说是人,哪怕是只苍蝇,都找不到通过的空隙。而即使是〖燎原火〗闯了进来,恐怕也照样抵挡不住这种超饱和密集攻击。面对这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蓝海却根本没有费心秀什么飞行技术,而是直截了当地选择了——硬闯!

炮火射击速度快,浮空飞碟速度更快!导弹破坏力强,蓝海的护体罡气更强!电光石火之际,飞碟化身天外流星,沐浴于犹如倾盘暴雨的炮火之中,强行闯过无数团又导弹爆炸所形成的炽烈火云,什么都不管不顾,挟一往无前之势顽地强行冲向凶兽城堡。十公里!五公里!三公里!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近了,越来越近了。只需要再过约莫两秒,蓝海就能冲进城堡之中了。可是就在此刻,“喀嚓~”碎裂声从脚下传出。浮空飞碟终于到达极限,就在半空中彻底散了架。蓝海脚下一虚,身不由己,就向地面急坠。

距离“理想乡”的地面已经不过百米左右。从这种高度摔下来,即使蓝海完全不使用任何超能力量保护自身,也绝对撞不死摔不坏。然而,终究是功亏一篑,没能直接闯进城堡。蓝海狠狠地一咬牙,凌空翻身,将身体姿势调整至最佳作战状态。落地瞬间旋身急扭,双臂提振顺势一旋。千千万万凌厉绝伦的刀气隔空劈出,同时急涌向四面八方。“万刃轮回势”!

无坚不摧,所向披靡。霎时间,以蓝海着陆地点为核心,方圆两、三公里之内所有炮台和导弹发射架无一遗漏,全部被刀气斩破。爆炸火光由近而远一圈圈地扩散开去。由天空俯视下来,十足就像朵艳丽夺目的巨大红花绽开盛放。情景固然美不胜收,但若然置身于“花/瓣”的范围之内,则只要是十重天以下的磁场强者,便肯定非死即伤,绝无幸免。

右足一顿,旋势顿停,定!一堵灰白色坚厚高墙随之映入眼帘。蓝海断声轻喝,撤去刀气双掌合并直指前方。灿烂金光立刻透体爆发,然后迅速汇聚指尖,“穿心剑”!巨大黄金剑气犹如脱缰野马破空击射,一发不可收拾。城堡第一圈墙壁,破!第二圈,破!第三、第四、第五六七八九十圈,破破破破破破破!霎时间,黄金剑气直截了当地将整座城堡彻底捅了个透心凉。城堡内重重机关重重防卫,全被这一剑破了个干干净净。更不知道有多少埋伏在内的凶兽门徒因此而灰飞烟灭,连面都没露已经完蛋大吉。

没有半刻耽搁。蓝海双膝微弯然后用力一撑,身若离弦之箭破风射出,沿着那条自己刚刚以剑气炸出来的笔直通衢大道冲进了凶兽城堡。那神圣庄严的悠扬乐韵声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回荡在耳边者,就只有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宛若潮水,数以千计的战士分从城堡各处涌现,纷纷向这条剑气大道聚集。无一例外,他们全部也具备至少司令级强者之实力。其中少数人原来更在〖蓝国〗拥有天王地位。全身上下都装备了各式高科技武器,令他们的战斗力得以再暴增三成。如此一股势力,无论在太阳系任何势力之内,都属于绝对的王牌精锐部队。只可惜……今天他们碰到的敌人是蓝海。

名副其实风驰电掣,蓝海根本懒得和这群战士纠缠。“森罗剑”护身剑气吞吐闪烁,在半空中忽隐忽现地绕身旋转不休。意图进行拦截者若然运气好,那么顶多只是被蓝海甩在背后吃他踢起来的尘土而已。但若然拦截者运气不好,直接堵在前面路上的话,那么根本等不到蓝海近身,“森罗剑”已经将他们全部切成千万碎块,微如同字面意义一样,“死无全尸”!

黄金剑气大道由凶兽城堡前端笔直贯通至后端,所以假如走完全程的话,就又从城堡里面冲出去了。但既然知道“凶兽天王”多半就在城堡之内,那么蓝海当然不会离开。蓝海的目标,是位于城堡中心位置的那座白色高塔。塔高三百来米,站在塔顶,可以俯瞅城堡全局。同时,蓝海也隐约感觉到了。一股极端凶残暴戾的杀戮气息,正从塔内缓缓散发,渗透至城堡内的每个角落。而这股凶杀之气,蓝海绝对不陌生。正是凶兽双剑——“修罗”与“阿鼻”。这对专属于凶兽武者的神兵,于当今世上只认一个主人:段千山!

有“凶兽天王”段千山坐镇,这座凶兽城堡不啻龙潭虎穴。然而坐镇其中的猛兽,便绝对不止一个段千山。所以突然之间,高速奔驰之中的蓝海下意识停住脚步,回首举目眺望。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道魁梧身影正缓缓走出。霸道雄狮气势自然而然透体涌现。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他就是原〖蓝国〗十大天王之一,“凶兽天王”段千山另一位养子,与蓝海曾经亲如兄弟的——赤兽天王。

赤兽。天性单纯近于野兽。对于诡诈复杂的人心,他有着发自本能的恐惧与厌恶。所以尽管身为“凶兽天王”养子,又取得了〖蓝国〗十大天王之一的地位,却依旧喜爱离群独居,过着和原始人没有分别的生活。而唯一能够理解他,唯一可以和他分享欢乐与满足,共同承担失败与悲伤者,就只有当年的蓝海。

也正因为如此,在赤兽心目中,蓝海是和自己生命同样重要的挚友。而为了这份友情,赤兽甚至不惜公然违抗〖蓝国〗法律,在蓝海因为段霹雳的诬捏而身陷囹圄期间,多次在暗地里出手帮忙。假如不是赤兽私底下放水,说实在话,当时蓝海未必就能那么顺利地揭破阴谋,自证清白。

但……假如说对于赤兽来说,蓝海与自己生命具备同样价值的话,那么在赤兽心目中,养父段千山就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不管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事,都不能动摇这一点。无论谁想要伤害到自己养父,赤兽都一定会豁尽全力,去和对方拼命!这是早在成为段千山养子的那一天开始,赤兽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可是为什么?自己生命中最重视的两个人,为什么竟然会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而夹在两者中间的赤兽自己,又应该如何自处?在那选择过程之中,赤兽内心的所有痛苦和犹豫。外人自然永远不会明白。然而,结果胜于一切。当赤兽在此时此刻出现于蓝海面前时,他最终选择了什么立场,已经非常清楚了。

速度既不快,也不慢。脚步沉稳,但同时亦十分沉重。赤兽每向前踏出一步,都仿佛身系千均重担。纵使眉宇间依旧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无论举手抑或投足,这名魁梧汉子内心之痛苦,都已经彻底暴露无遗。而越痛苦,他身上那股强横霸道的雄狮气势就越盛。由最开始时候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状态,变得越来越清晰真实。甚至乎,旁观者已经再分辨不出,走向蓝海的究竟是一个人,抑或一头狮子?

十步。当彼此间距离还有十步的时候,赤兽站定了不再前进。那炯炯双目凝视着蓝海,随随便便地抬手向外一挥,沉声道:“所有人,这里有赤兽,用不着你们。不想死的,就都退下。”

分别从城堡的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企图拦截蓝海的那些“凶兽门徒”们,闻言都禁不住大大松了口气。他们对于“凶兽天王”的忠诚心,确实无可质疑。拦截蓝海只是不自量力的飞蛾扑火之举,这点他们当然明白。之所以依旧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只因为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但既然现在赤兽天王已经站出来,并且承担下一切责任,那么这些“凶兽门徒”们,自然也不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坚持要跑出去送死。所以赤兽话声才落,周围那些“凶兽门徒”们立刻“哗啦~”四散退开。只独留赤兽与蓝海留在场上,相互对峙。

蓝海半闭眼眸,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眼帘向上一翻,瞳孔内精光四射,流露出凛凛杀气。他十指紧紧握了一握,凝声道:“赤兽,你不该来。段千山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

赤兽沉声道:“蓝海,赤兽一直把你当兄弟,这你也知道的。但父亲终究是父亲。所以……对不起了。”

蓝海摇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接下来这一战,你很可能被我杀死。”

“如果赤兽一定要死,那么死在你手上,也不错。”眉宇间僵硬得犹如戴上了面具的表情,忽然稍稍融化。赤兽嘴角微微上牵,流露出一个无悔的微笑。沉声道:“至少,这样赤兽就不必亲眼目睹父亲大人杀死你,又或者你杀死父亲大人的情景了。那也未尝不是幸福的一种,对不对?”

“或许吧。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成全你了。”蓝海顿了顿,凝声道:“为了报答你曾经为我做过的那些事,这一战,我会让彼此能够在尽量公平的情况下进行。所以,你用不着不必顾虑这两把刀,也用不着顾虑我的二十五万匹力量。只要在对等条件之下,凭你的本事,绝对有机会将我击杀。”

“不动刀,赤兽承你的情。但不使用最强力量,则没有必要。”赤兽收敛笑容,身上杀气更盛。他森然道:“同时,赤兽更加对你非常失望和愤怒。相识这么多年,你竟然直到今时今日,也还不清楚赤兽的真正恐怖之处,依旧要低估和轻视赤兽,妄以为自己有资格同情赤兽?蓝海,这样的你,绝对死不足惜!”

蓝海淡淡道:“真正的恐怖?在我们这个时代,〖磁场转动〗二十五万匹,就是强者所能够到达之极限。拥有这种程度力量,才有资格夸耀自己的恐怖。而现在,赤兽你已经攀上这个高度了吗?”

“有没有,用你自己的双眼看清楚吧。”赤兽徐徐吐了口沉重大气,双眸间骤然透露出义无返顾的光芒。他十指一捏,挥拳向天放声狂吼。血红色光芒连同强悍至极的磁场力量同时透体爆发。一万匹、五万匹、十万匹、十五万、十八万、二十万、二十二万、二十三万、二十四万匹!二十四万匹磁场力量如山洪爆发,同时震撼四面八方。凶兽城堡采用最坚固的材料建造,建筑外墙甚至能够抵御战舰主炮正面轰击。然而,尽管此刻赤兽还没有真正动手,单单提升力量所爆发的能量余波冲击,赫然已经足以令还远在数百米以外的建筑外墙,产生出无数触目惊心的龟裂痕迹。

“看清楚了。我已经看得很清楚。赤兽,这就是你的真正实力?”蓝海面无表情,提手交互捏弄自己手指,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爆响。凝声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赤兽,你准备好棺材没有?”

“看清楚?你的看清楚了吗?还远远未够啊,蠢材!”眼神和态度急速变化,赤兽活象一头真正的暴躁雄狮,再不把蓝海当成自己的兄弟与挚友看待。他厉声狂吼着,陡然反手按上自己胸膛,五指成爪,用力向下一扯!厉爪到处,皮开肉裂,鲜血迸流,不但胸膛内的森森白骨,甚至连那散发着腾腾热气,依旧不住微微跳动的五脏六腑,也同样暴露在空气之中。

战还未开始,赤兽居然就已经主动重伤了自己,他这是想干什么?难道说,是要自杀?不,绝不可能。蓝海双眉轻轻向上一挑,微退半步凝神戒备。其实,蓝海根本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等待。既然双方立场敌对,那么无论赤兽要做什么,蓝海都大可不理会,直接使出杀招取其性命。然而,双方毕竟曾经有过一段友情。尽管这友情只发生于过去的蓝海身上,而和现在的蓝海没有多大关系,可是蓝海依旧愿意给予对方一点最后的尊重和宽容,来为这段友情彻底打下句号。

野兽般的眼眸重新恢复清明,向蓝海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紧接着,这点最后的人性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者,就只有最原始凶残的兽性凶光。磁场力量疯狂催动提升,仿佛没有尽头和界限。赤兽的肚肠脾胃随之蠕动起来了。十足就似某种具备自我意识的诡异生命,它们挣扎着从胸腔之内蠕动涌出,将赤兽的魁梧躯体一圈又一圈地缠卷包扎起来。令这位天王强者赫然变身为一头被自己内脏所吞噬的恶心怪物。模样无比诡异恐怖!紧接着,柔软内脏更迅速硬化,终于呈现出宛如金属般的光泽。刹那之间,站在蓝海面前这样东西彻底蜕变,变身为一头拥有货真价实的二十五万匹力量,足与当世任何强者媲美的——机甲雄狮!

“二十五万匹力量?怎么可能?赤兽那名野蛮的原始人,他竟然也可以冲上当世强者所能达到的终极境界?”接连三个问号,内中蕴藏了惊讶、诧异、以及最浓厚的不可思议。声音并非出自蓝海,而是来自远离城堡之外,虚悬于半空之中的两部浮空飞碟。更准确地说,是来自飞碟上矗立的两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