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里早上在床上滚来滚去,我吃着早餐顺便翻翻报纸,一时间就像是回到了瑞士的时候,我端着咖啡走进卧室,锦里那厮闻到味道翻了个身,然后坐起了身,我奇了:“锦里,你竟然坐起来了,我得好好研究我的咖啡看来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
“言默快要死了。”锦里坐起身,低着头,头发蓬松着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抽了抽鼻子,再次重复了一遍:“言默就要死了。”
我端着咖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锦里:“苏某某,我觉得快要死的人是你……什么?我宁愿相信苏罙快要死了我也不信言默快死了。”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笑得千娇百媚。
这次锦里没有一脸夸张地抖落鸡皮疙瘩,她抬起头来看我,眼神空洞,乌黑的眸子里面竟是没有丝毫光亮,但是我看到了怜悯,苏锦里在怜悯我。我皱起了眉。
“如果快要死的人是苏罙……就好了,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锦里悠悠叹了口气,“小心,这次是真的,谁也瞒不住你了,言默就要死了。”
然后锦里仰面躺下,柔顺的发丝一拥而上,美的不似凡人,她闭着眼睛,但是眼角沁出了泪水,她说:“其实,苏罙是我哥哥。”
我愣在原地看她。锦里闭着眼睛不出声。
我几乎是将杯子摔在了桌子上,然后扑向锦里:“苏锦里,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幽幽张开眼睛,“郝小心,你说你要离开苏罙的……”
“我他妈问的是你的事儿,不是苏罙的……”
锦里撇撇嘴:“苏罙是我哥,你要我怎么说?”
“应该怎么说,一字不漏地,给我说清楚……”我们互相瞪着对方,锦里看着我,渐渐地,平素脸上坚不可摧的坚强干练有一丝瓦解,她瞪着我,渐渐红了眼睛,哇地一声,突然就哭了出来,我一阵心酸,这孩子最近委屈坏了。
哓出事就已经够她挣扎的了,言默出事又导致苏家基本上陷入崩溃滴边缘,俩奶奶绝对不会安生,苏罙是最累的人,而锦里,既要担心苏罙,又要担心哓,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一个亲人,一个爱人,那么重要的两个人,也难怪她会选择求妈妈回去,以求远水能救近火。我拍拍他的头:“都会过去的。”
“言默……和苏罙,你会选择谁?”沉默了半晌,锦里忽然问我。
我一愣:“什么选不选的,我和谁也不可能。”
“你说的?保证和言默没有可能?”锦里见我脸色估计太坏了,于是默然闭上了嘴。“那我带你去看他……”
见我脸色仍然不好,她叹了口气:“虽说言默这样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我仍然害怕你会因为言默而辜负苏罙……”
“放屁,从来都是苏罙辜负我,我都这么习惯了你也甭在我面前苏罙长苏罙短了,言默那厮到底怎么了,你最好也说清楚。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会让我很反感。”我板着脸,表情丝毫不松。
锦里不再说话,默然起身,转身走进浴室,碰地关上了门:“要不是言默曾经帮过我我才不会带你回去被苏罙嫌弃!!!”然后哗啦啦的水声掩住了她的声音,我靠在门边,总觉得事情竟越来越复杂。
哓是我妈原来的男人,锦里是苏罙的妹妹,言默呢?又是谁的什么?为什么会要死了?直到现在,我怀疑的都是他们又想出了什么新招来忽悠我,压根不觉得言默那厮会要死了什么的?难道是出了车祸?或者情杀未遂?
锦里出来的时候我还站在门边一头雾水,她眼神示意了我一阵,我才后知后觉满脸怀疑地跟着她走。“我说苏锦里你不会是和他们商量好了有什么阴谋吧?”
锦里回过头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
这问句问得,那一哀怨,那一伤心,那一泫然欲泣,我抿抿嘴,突然觉得有点愧疚,然后笑笑:“和你开玩笑呢……”
在锦里的车上我仍然觉得心慌意乱,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竟有些回避她的话,所以车里面一时沉默不已,许是连锦里也受不了这折磨,她一拉离合器,车速忽地就飚起来了,我一个重心不稳,“喂喂喂锦里,你干什么?”
“觉着反正没有话说,不如早点到了好,那时候你就不会再怀疑是我骗你了怎么的。”锦里阴阳怪气地说着,看来这厮是生气了,一时我也找不到话来解释,就这么又冷场了。
“其实小心,你不能怪苏罙对何小艾好……”扯来扯去,话题又回到了苏罙身上,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苏锦里。
“何小艾对我和苏罙都很小,从小……”
“我不想知道苏罙和何小艾从小怎么样,所以也希望您省点口水。”
锦里被我话里的冰冷伤到,立马冰冷了表情,然后……车速越来越快,我觉得累,并且明明说过不再加入的,这样一来,就又要和苏罙言默他们打照面,舒了口气仍然觉得很烦,索性让锦里飙车去,我在副驾席上握着安全带闭目养神。
“苏罙这辈子,最最珍惜的人,我想,一定是你。”我不去理会锦里,仍然淡定地闭着眼睛,我没有赌气,没有开玩笑,没有以退为进,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这样的时候,不说话反而会避免所谓的越描越黑。
“郝小心,你真的可以说放就放么?你说不再爱了,就可以做到?”锦里竟然会问这样的话,我终于张开了眼睛。
“锦里,你觉得可能么?”
她不解看向我。我笑笑:“你觉得说不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么?”
“那你……”
我将视线放远,直到眼睛被大片大片的蓝天白云充满,我才说:“是啊,那么喜欢一个人,然后呢?疯了一般地每天都想着怎么能够让他喜欢上我,怎么能够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厮守缠绵恨不得和他连为一体,一直在一起。是啊,年轻的时候我们的爱情都是这样,可是啊锦里,你到底知道苏罙是怎么对待我的感情的么?我做不到无所谓……我做不到用所谓的爱包容这些不适合……”我忽然坐直身子:“锦里,你不觉得我和苏罙不合适么?”
锦里无语地撇撇嘴:“是的,苏罙现在喜欢上你了,你就觉得不适合了,那中间这七年你怎么不觉得不适合?”
“所以说你们都没有看穿我贪心的本质,我就是那种会越要越多的人……”
“其实不怪你,是苏罙他错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爱……”
为了我平静的心不会被打破,我以沉默终止了话题,我们也终于到了锦里所谓的,言默住的地方……
我到的时候只觉得凭空打了个寒战,双腿发软,这一刻我才不得不认真去想,难道言默真的出了事?
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我颤着正要问锦里:“言默他……在哪里?”
“小心,你放心,小默他很乐观,除了想你,他很配合医生的……”
“可是上次我走的时候他还在为我打官司,这前前后后才几天?”我不可置信。
“十五天……你走之后言默就发病了,住院已经一周了,这两年言默的病本来就不稳定,随时发病都是正常的,平时小默都会药不离身四小时一次,难道你从来没有发觉?”
说起来我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了,言默在某次飞机上的四小时一次去厕所,甚至更早,言默在我进入房间之后慌乱地转移话题……我默然地回忆着,任锦里拉着我快步往内里走去。
还没有走进,就听到了言默的声音:“把阿九的胡子扎成辫子,恩,用发胶啦笨蛋……”言默的声音懒懒的,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
锦里推开了门。
大大的客厅中摆着一张大大的床,言默躺在上面,浑身裹着质地高级的蚕丝被,一张小脸深深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都朝着门口看来。
言默气色不错,并不像锦里说的要死了什么的,自大门打开的一瞬,那双眼睛就不再离开我,霍霍地闪着精光,言默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他看着我,眼里明明灭灭着我不明白的光彩,好久好久之后,久到我都忘了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时候,言默轻笑一声:“小心,我好想你。”
一句话,我像中了蛊毒一样径直走向言默,先是笑得微微眯起了眼,然后俯下身,缓缓抱住了他:“言默,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你……”
“我就知道,没我在你眼前晃啊晃,你就会得瑟到不知道天高地厚,哈哈,现在好了吧,长成了肥猪……”
我撇撇嘴伸手捏他的脸:“小样儿,我不在就茶不思饭不想了吧,你要我不得瑟我都觉得好对不住自己……哈哈……”我笑得格外欠扁。
他抬起眼睛,亮晶晶地像是容纳了一个璀璨的夜空,在他的眼睛里我忽然想到了我们荒谬的第一次见面,想到了言奶奶阿眉奶奶,还有何小艾,然后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苏罙。苏罙……
我也跟着言默笑,然后听到他说:“小心,怎么办,我就快要死了。”
(最近写得断断续续的,总在想怎么样结局,其实到这里已经是最后的情节了,但就是感觉有些东西没有揭开甚至不知道怎么揭开于是卡住了,亲们,我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