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锋没想到的是,重天洞并不在王宫之中,甚至不在王庭城中。
自从熊南天应允了温锋的要求之后,他就在驿馆中耐心等待。等了足足七天,部落联军从势如破竹,彻底将东海军团打回老家,到圣狮国和陀罗国突然联合兵压王庭,部落联军被逼撤军,继而在天音山附近形成对峙胶着的局面,温锋终于等来了消息。
当夜,一队王庭黑甲兵将温锋带入一辆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车厢内,里面还有一人,身体壮硕却头发花白,面部线条刚毅粗放,却看不出年龄几何。那人见到温锋,也不说话,却将一块令牌抛给了他,冷声道:“凭此进洞,丢失以擅闯罪诛杀,路上不许乱看,违者取消入洞资格,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勿听,明白吗?”
他的语气冷漠之极,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令听者极不舒服。温锋眉头微皱,想了想却点了点头,在此人对面坐了下来,伸手抚摸新得到的那块铜质令牌,借助车厢中的灯笼光线,他依稀看到铜牌上起伏不定,似乎雕刻着极为繁复的花纹饰物。不过他只看出令牌四个角落的熊头图案,其他却认不出是什么。
温锋在研究铜牌之时,马车开始行驶起来。那人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温锋,令他心中有些不快。
温锋尽量将这种被审视的不快感忘记,注意力集中在铜牌之上,仿佛上面有朵鲜花般吸引住了他。于是,两人一个看人,一个看手中的铜牌,默然不语,气氛凝重,耳边只有马车车轮在地面碾过后的吱呀声。
白发人接送过许许多多前往重天洞的英才俊杰,天才鬼雄,或者一些出名的不出名的,有身份的或者没身份的,种种个人,经历丰富导致他第一眼就能认出所接送的人惹不惹的起。对于惹不起的人他敬而远之,也无须挑衅或者尊敬,身份决定了他有足够的权利可以这样做。而对于明显是年轻后辈,他则会先用种种方法测试一番,若是连这关都过不去的话,他可直接取消对方的资格。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乐趣所在。
种种方法之中,白发人最喜欢也最容易的便是目光审视。用一种极为唐突,极不礼貌,赤裸的居高临下的审视,略带挑衅和警惕的目光打量对方,从而期待其做出何种选择。往昔的经验告诉他,有些年轻气盛的会与之对视,或者出言斥责,那就落入了他的圈套;抑或有些人会自顾自的忘我修炼,驱除这种人心上的不快,那他就会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而对于那种上来对他奉承恭敬有加的,他则可选择一逼再逼,直到对方无法忍受为止。
所以说,不管对方选择了何种处理结果,白发人都要用各种方法进行第二步的测验,以决定被接送的人有无资格前去重天洞。
温锋一进入车厢后,白发人第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个背景极为有限,甚至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而从其从容到有些淡漠的表情可看出温锋的心境也极为坚实牢固,属于那种有潜力的才俊。
白发人依照惯例审视起温锋来,温锋看了大半个时辰的手中令牌,终于仿佛看够了一般的收了起来,而后抬头迎上白发人的目光,突然说道:“有酒吗?”
白发人冷冷不说话,继续盯着温锋。温锋仿佛自言自语道:“没有?幸好我有。”说完,他从腰上解下那牛角水囊,晃了晃,打开嗅了嗅,摆出一副陶醉的样子,笑道:“可有酒杯?”而后不等白发人说话,他仰头鲸吞了一大口后,才一副可惜的样子道:“若不嫌弃,来一口?”他举着水囊递给白发人。
白发人没接,而是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个酒鬼,在家喝酒便是,何必去重天洞受苦?”
“受苦?这位……大哥,路途迢迢,不如闲来给介绍下重天洞如何?在下第一次去,还需要请教下呢。”温锋丝毫没生气,就坡下驴地说道。
“哼,我适才说的忘了?不该问的别问!”白发人宛若冰块般冷声道。
面对一次比一次呛人的白发人,温锋自然不需要再给对方好脸色,他淡漠地道:“那老兄不如说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吧,省的我万一犯错,还要劳烦你送我回去。”
“嘿嘿,犯错的下场可不是回去那么简单,小子,有的错可犯,犯多少次都无妨,有些错犯了一次,就会丢命的。”白发人不阴不阳地说道。
温锋与白发人对视了一会儿,而后突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解嘲般的道:“看来你不喜欢我,不过我也不喜欢你,互相不喜欢却要独处一段时间,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结果了。唉,算了,睡觉吧。”他说完便径自躺了下去。
车厢空间足够大,在这寒冷的夜晚,中间围着一个暖和的铜炉,厢壁上被红白相间的动物毛皮覆盖,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座位上铺着厚厚垫子,完全可以躺下当床。
温锋一躺下,白发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眉头挑了挑,温锋突然感觉一股精神力从天而降,直接笼罩了全身。他一跃而起,同时体内精神力瞬间弹出,先将识海和要害等部位保护起来。
那道如大海般的精神力并未袭击温锋体内,而是在其身体表面游走了一圈,着重在其胸口虫纹处转悠了几下后才转眼消散。
温锋看着白发人,一言不发。白发人毫不在乎地道:“原来是白银四阶,实力马马虎虎,真看不出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去重天洞的。”
温锋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动,白发人却立刻道:“我是重天洞的接引教头,有权利针对接送人进行资格审查,不合格者或者对接引教头的人身形成威胁者,我有权取消他的资格。”
温锋撇了撇嘴,淡淡道:“所以你有恃无恐,狐假虎威?”
“哼,笑话,我乃黄金一阶的尊者,好心提醒你,你当我怕了不成?”白发人冷笑道。
依照白发人的经验,当到了这一步时,被测试者通常两种表现。一种自然是怒气勃发,不顾一切朝他出手,那他自然可直接取消对方资格;还有一种则是忍气吞声,不再搭理他,那他则会继续深入测试。
温锋的选择很像是后者,他重新坐了下去,修炼起来。面对闭目修炼的温锋,白发人嘴角噙着冷笑,一副伺机而动的样子。
温锋按照九元术的修炼线路运行了几个周天后,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红尘十二伤这套特殊秘术身上。之前他有所突破和发现,此刻既然无事,自然重拾起来,潜心研究了起来。
温锋已经将红尘弓本身的力量规则通过归一诀转化成了九元术上的力量,接下来他将要攻克如何用万象术将这股力量规则不用红尘弓而施展出来。这套红尘箭术转化的难点是在需要特定魂器的问题上,当他已经解决了前者之时,用万象术输出根本不算什么太大难度的事情。
白发人眼中,温锋双手平坦在腹部,十指连连摆出拉弓射箭的姿势,周围空间内隐隐有魂力流动,偶尔一道蓝色光芒一闪而过,他看的清晰,是一个虚幻的箭矢,但却没射出多远便消散在空气中。
白发人的测试主要考察对象的耐力和韧性,这两项是入洞者必备的素质。虽然说具备这两项者入洞不见得有多少成效,但没有这两项就确定根本不可能有效果。因此,当他用各种手段逼迫入洞者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妥协态度后,他要做的就是捣乱,尽可能扰乱对方的修炼或者沉睡,看其能否在相对苛刻的条件下仍然做到心静如水。
温锋又一次射出了箭矢,这次明显比前些次要好的多,箭矢在空中飞舞起来,速度不快,但贵在持久,没有立刻湮灭掉。然而,这时白发人突然出手,他手指轻点箭矢,一道黑光瞬间困住了箭矢,那箭矢左右冲不出去,接着便砰地消散在空气中。
温锋陡然坐起,冷冷看着白发人。白发人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盯着温锋,一字一句道:“什么狗屁魂技,威力实在是不足挂齿。”
温锋突然一笑,毫无预兆地陡然一拳砸向白发人。他身上一点魂力没释放,这一拳完全是凭借肉身所打出。然而,温锋拥有巨力术改造的体质,这一拳虽说没动用魂力,却依然急速而刚猛。何况,他同时动用了蚤跃术,附加了更强的爆发力。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远,若是温锋使用魂力,白发人还能提前防备,但他却偏偏没动用,因此白发人的心中毫无预警。当白发人眨眼的瞬间,那拳头已经临近他的面前,他心中一动,便感觉整个身体猛然飞了起来,接着面部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