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纹

第二百四十四章 调查

温锋遇上了难题。狮虎学院学生需要遵守的规章戒律有大小一百二十七条,其中八条铁规是最为严苛的,最低处罚都是驱逐出学院。而八条铁规便包括了尊师重道一项。之所以将这一条列为学生必须遵守的规则,皆因之前曾经发生过青铜院老师处罚了学生,学生升到白银院后伺机报复的恶性、事件。

温锋见戴教头已失去理智般放出风刃,若他真是青铜二阶的尊者接下来不死也重伤。他顿时愤怒了,刚想打散风刃反击回去,却又陡然想到学院八条铁规,不由陷入两难境地。

他若挡下风刃,必然会在学生面前暴露自己的白银级实力,而且殴打老师可是重罪,除非他不想在学院待了。但若不暴露又如何躲避得了这般急速的风刃?他这诸般念头电光火石般在心头闪过,一时有些为难,而那风刃却如长虹贯日般射来,温锋来不及细想了,下意识的陡然跳起,身体斜斜地试图从风刃之间穿过。

但白银级别的风刃岂会如此易躲,当温锋身体从中间穿过时,那些风刃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涌而至,啪啪地割在他的身上。温锋只来得及抱头缩身,避过要害,就被风刃打的在半空翻滚了几下,直接坠了下来。

温锋和戴教头的距离仅有五步之遥,他这一跳,同时被风刃击中,整个身体巧合般的正好坠向还在地上坐着的戴教头身上。戴教头眼见自己将学生重伤,早就惊慌失措,连忙下意识的伸手要接住其下坠的身体。

要知道体罚责骂学生和杀伤学生是两码事,前者是教育手段,后者则变成了恶劣事件。虽然学院导师没有学生那般多的规章条例需要遵守,但最起码的不能无故伤害学生却是最基本的规则。若是温锋因而有个好歹,戴教头自己都无法在院长面前交代,此事还无法掩盖,毕竟在场的三十名学生都亲眼看见了。

温锋坠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胳膊肘先着地,而戴教头伸手接住他沉重的身躯时,他的胳膊肘正好击打在戴教头的脸上。

温锋身在空中时灵机一动,想到了破解两难局面的办法。他凭借体铠从风刃间穿过,看似全被风刃击中,浑身皮开肉绽,甚是恐怖,实际上内脏没受到多少伤害,只是些皮肉外伤。而因此被风刃击飞的身体在坠落时,虽然已失去了平衡,无法发力,但温锋可会双月定心法。这项秘术功法专门是在身体失去重心的情况下研究如何全力一击的技法。

于是戴教头挨了温锋看似巧合寻常的一击肘击,实际却是他全力一击。

温锋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他自己也没有数,想来至少能达到万斤以上吧。这记肘击简直是万斤铁锤砸在毫无防备的教头脸上,只听咔嚓一声响,戴教头的头猛烈朝后仰去,却因脖颈相连而又陡然扯动回来。他的面骨顿时朝受力点坍塌,鼻骨则直接扭曲,鲜血和眼泪齐流,瞳孔剧烈扩大,眼珠差点迸出,再看戴教头,一声不响的昏迷过去。

而温锋沉重的身躯和戴教头的身体相撞后便同时砸在地上,他一摔不起,似乎也昏厥了过去。温锋在刻意昏厥前,还听得周围学生们传出惊叫和惶恐的声音,他嘴角一撇,安然昏迷过去。

当温锋醒过来的时候,海无忌那张贼眉鼠眼橘皮般的糙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与其相距不到三寸。温锋猛然后退,下意识的出拳砸去,而同时他大喊道:“鬼啊!”

温锋下意识的挥拳出击,自然使出了白银二阶的真实实力。而海无忌虽是白银五阶,却毕竟不是黄金级别,同级之间的差距可没那么悬殊。况且他也没想到温锋睁眼看见自己的瞬间居然悍然出手,毫无防备的他只来得及偏了偏头,就被一拳砸在鼻梁上。

温锋这拳砸出便清醒过来,连忙收力,却因惯性缘由只收了八分力道,其余两分则砸在恩师的鼻梁上。不知为何,温锋这一拳砸到其鼻子上时就仿佛打在海绵上,软软不着力,就好像摸了一把似地。

海无忌凭借卸力技巧倒是没受伤,只是温锋本身的拳头势大力沉,稍微擦了一下也宛若被人一拳重击。他的鼻梁骨咔咔两声,差点断裂,海无忌瞬间泪如泉涌,鼻孔中的鼻涕甩出差点掉进嘴中。

温锋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充满药香的居室之中的床上,海无忌身后还站着廖天赐和另两名陌生的中年男子。他眼尖,在中年男子胸口挂着的胸牌上看到了裁决两字,想来这两人该是裁决堂的人。

此刻屋内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两名陌生男子和廖天赐瞠目结舌的看着温锋,仿佛无法想象,学院第一难缠的长老海无忌居然会被自己弟子一拳砸哭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八卦。

海无忌哎呦一声,捂着鼻子,怒视温锋。温锋清醒过来,自知不妙,连忙上前紧紧抱住海无忌的大腿,嚎啕道:“师傅,戴教头要杀弟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他的声音悲愤而委屈,令不明、真相的人都有些不忍唏嘘。

温锋不傻,他见到裁决堂的人便知自己和戴教头的事情被捅到了学院高层,不然为何会有裁决堂的人来此调查?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再说,反正当时情况学生们都看的清楚,谁是谁非对他绝对有利。

温锋和戴教头昏迷在操场上时,学生们大乱,有沉稳机警地连忙去找廖天赐。廖天赐匆匆赶来,发现师弟和戴教头重叠的躺在地上,师弟的背部鲜血横流。他吓了一跳,连忙和几个有力气的学生将两人送至炼药师那里。经检查,一个面部骨裂重伤,一个倒只是皮肉外伤。

廖天赐这时才惊怒地招来学生,挨个询问后才得知事情经过。他不由捶着额头暗暗后悔,自己一忙忘了跟戴教头交代温锋不上课之事,没想到居然会发生眼前的一幕,这该如何是好?师傅责罚是小事,就怕连累师弟被调查。想到这里,他连忙给师傅传信,禀报此事。当裁决堂的人风闻此事前脚刚到,海无忌就风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裁决堂的人哪里不认得海无忌,这可是狮虎学院出了名的难缠之人。自己的顶头上司泰可礼泰大长老,就不知吃过海长老多少次的亏。两人连忙行礼,海无忌却连理不理地只是询问廖天赐具体情况。廖天赐将事情一说,他忠厚不假,却也不傻,话里话外自当替师弟遮挡。海无忌听后眉头大皱,他可不相信温锋会被一个白银一阶的家伙打伤,便径直闯入病房。两位裁决堂的人见状,互相看了眼,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海无忌经过检查,发现温锋不过是些皮肉表伤,被包扎了伤口后基本无碍,心头松了口气。他刚想叫来廖天赐详细询问,回头却瞧见了裁决堂的人,不由冷声道:“滚!”裁决堂的两人甚为尴尬,他们可不敢跟海无忌叫板,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海无忌冷嘲热讽的说了几句,见两人脸皮够厚,便朝廖天赐使了个眼色,开始当面问起详细情况。

廖天赐当着师傅的面儿,即便再忠厚也不敢直言直语,只能将温锋被戴教头用风刃射伤的事情大说特说了一遍。正说着,海无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俯身看向温锋,这才出现了以上的一幕。

此刻海无忌被自己徒弟当着众人面打了一拳,好巧不巧的是将鼻涕眼泪打了出来,顿时在裁决堂的人面前丢了大脸。他憋了一肚子气,一巴掌扇在温锋背上,怒斥道:“臭小子,作死啊!”

温锋背部被缠着纱布,正是伤口之处,被师傅这一拍,顿时疼的直抽冷气。但关键不是这个,海无忌拍向温锋背部的那只手,正是适才抹掉鼻涕眼泪的那只,而这只带着鼻涕眼泪的手落在他身上时,疼痛倒无所谓,关键是恶心之极。

温锋苦着脸,任凭海无忌怒骂数落了一顿。那两个裁决堂的人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惑和震惊。他们心中疑问重重,海无忌口口声声叫着徒儿,那铁水阳不过青铜二阶怎会成为他的徒弟?还有刚才铁水阳居然敢打老师,虽是无心之错,但那海无忌是谁,学院赫赫有名的刺头,居然只是骂两句了事。那铁水阳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得海无忌欢心?

他俩虽是裁决堂的人,却没参与过这届新生门考,自然对温锋不熟,还真以为是青铜院的人。两人虽疑惑,却不敢询问海无忌,只能硬着头皮,恭敬道:“海长老,上面要求我俩来查询下青铜院一年级甲班师生斗殴事件,还请……”

“狗屁!什么师生斗殴,那个什么什么戴,明显无故伤害学生,你们不去调查他去,来这里作甚?泰可礼那老王八蛋难道养了一帮废物?”海无忌对待裁决堂的人可没有对待温锋那般好脾气,不由怒骂道。

两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人见人怕的裁决堂弟子此刻就仿佛成了小绵羊,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不动,任海无忌的口水喷到脸上,他俩还要陪着笑脸。直到温锋自己都看不过去了,趁海无忌骂的有些口渴吞茶之时,他笑着道:“师傅,两位大人也是例行公事,勿要为难嘛。反正徒弟行得正,坐得端,站得理,不怕什么。”

海无忌何尝不知裁决堂的介入肯定不能因自己阻隔就停止,他也不过是过过瘾而已。温锋给他了个台阶,他自然顺着下来,冷冷道:“查,给我好生的查,老夫就坐在这里听着,看你们裁决堂怎么办事的!”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奉承了两句,便当着海无忌的面儿,询问起温锋来。其实他们在来这之前早就调查过甲班学生,了解了事情经过。按照规章戒律,此事倒可以说错在导师这方面,鞭子抽就算了,居然对一个青铜二阶之人施放魂技,这就有故意伤害学生之嫌。不过他们也要亲自取得当事人的证词,而戴教头还陷入重伤昏迷当中,无法取证,因此只能来找温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