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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寒光的出现,公子柳身旁的人俱都中招,哀鸣一声,扑倒在地。唯有他仿佛预知危险似的,在寒光射到身上的刹那间猛地匍匐在地,那寒光擦肩而过。
温锋看的真切,公子柳旁边的人的确是那支队伍中的队员。他不再疑心有诈,但仍谨慎地朝图魄点了一下头,单独冲了过去。
公子柳躲过寒光,却也顾不得逃命,而是着急的上前搀扶队友,却陡然发现他们短短一刹那间俱都咽气。他愣在那里,嘴唇蠕动,双眼血红,身体也微微颤抖,甚至对奔过来的温锋视而不见。
温锋跑来,一扫地上尸体也不俯身查看,越过公子柳加快速度朝前方而去,却远远的只瞅到几道黑影在丛林树木间几个跳跃,便渐渐看不到人影。
温锋谨慎地观察了四周一下,这才对后面的队伍招手,示意上来。他回过头,见到公子柳此时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伤悲哀痛的样子,也不安慰,只是蹲下细看死者伤口。
寒光居然是飞刀,刀身薄如蝉翼,两指齐宽,微有腥臭,锋利无比。
温锋皱着眉头,从其中一人身上拔出飞刀,端在眼前细细打量,却丝毫未发现任何标记。他突然淡淡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其他人呢?”
公子柳并未答话,只是怔怔看着地上死去的队友,表情悲愤。
温锋站起身来,漠然盯着公子柳,却也不再说话。
图魄带队过来,见公子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输送进一道温纯的魂力,怕他受到刺激再走火入魔。
公子柳被图魄的魂力惊醒,茫然看了看周围,视线聚焦到温锋身上,沙哑地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蒙着面,很多人,从来没见过……他们直接袭击了我们,好狠啊……”似乎想到什么,他猛然大声说道:“我的兄弟……”公子柳边说边跑,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温锋和图魄对视一眼,两人带着队伍紧随而去。行了不到一里路,便见到遍地的尸体,血流如河,染红了这片泥土。
温锋见状,喝道:“班泽亮,带人搜查附近,其余人布阵警戒,图魄,带两个人看有没有活口。”
众人得令。图魄带人挨个查看,一番搜索之下却只能摇摇头。一会儿,班泽亮带人返回,同样示意四周安全。
温锋眉头微皱,不由第图魄低声问道:“这黑风域平日除了圆、侯两家,还有其他势力吗?”
图魄摇头道:“没有。这黑风域并不靠近交通要道,又环境危险恶劣,以前尚有马贼散尊等在这区域狩猎妖兽,采集药草,但自从被我圆家和侯家接管之后,已经禁止其他人进入。不过,这黑风域面积极大,说不得有一些人偷偷进来。”
温锋听后思索片刻,便朝公子柳走去。
公子柳跑到这里,见到这满地横尸,便一直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温锋上前,一脚踹在公子柳的腰上,直接将其踹倒在地。他的举动让身后图魄等人看的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这位队长是演的哪一出戏。
那公子柳似乎被这一脚踹醒,他手捂腰间,怒视温锋:“你……”
“你若不想让他们白白死去,便将详细情况说给我。”温锋淡淡说道。
公子柳咬咬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胸脯急速呼吸了几下,这才将事情经过缓缓说出。
原来,公子柳当初本想等待队长到来,但又怕自己成为温锋威胁队长的砝码,便休息了片刻,带队朝森林外围的盐碱滩地行去。一路上队伍士气沮丧,行进缓慢。不料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遭遇一伙黑衣蒙面人的袭击。那伙黑衣蒙面人人数约为二十余人,全都是青铜高阶尊者,上来二话不说便下杀手,连询问都未问。
公子柳和他的队友都吃下了禁魂丸,实力被限制,宛如寻常士兵,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弹指之间,死伤大半,公子柳愤怒之下要拼命,却被几个亲信兄弟扯着朝后方逃去。
黑衣人见状便分出几人上前拦截追杀。本来他们身无魂力,肯定要被黑衣人拦住,但公子柳的这些兄弟不顾性命,舍身拦截,才减缓了黑衣人的速度。直到遇上温锋的队伍,那些黑衣人才散去。
温锋静静听完,想了想问道:“那些黑衣人有明显标志吗?比如兵刃、徽记、招式等等。”
公子柳摇摇头,眼角泪水滚滚而下。
温锋不死心,仍然问道:“你报了圆家名号没有?”
公子柳似乎沉浸在哀伤之中,闭目不答。
温锋皱起了眉头。他大步向前,“啪”地一声,一巴掌抽在公子柳的脸上。公子柳瞬间懵然,温锋却手仍不停,左右开弓,啪啪的声音响起,连续数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图魄等人见到不由倒吸一口气,顿时对温锋充满敬畏。
公子柳起初被打懵,等他清醒过来,想躲避温锋的耳光,却因如今只是一介寻常士兵的实力,哪能躲开。等温锋停下后,他嘴角噙血,两边脸颊血印层叠,已肿了起来。
“知道我为何打你吗?”温锋不待公子柳说话,便抢先冷冷说道。
公子柳气急,手颤抖的指向温锋:“你,你……你”
温锋的眼神中充满可怜的神情,看着公子柳摇摇头,叹道:“你此刻这副狗样,能对的起你死去的弟兄吗?他们舍了性命让你逃出重围,不是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不是让你在这里像个娘们似的流泪!你欠他们每个人一条命,你拿什么还?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有资格生气吗。记住,你只有给他们报仇,才能救赎你的罪过!”
温锋的话字字平淡,却如刀子一般割在公子柳的心口。
公子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双目紧闭,喃喃自语,说了片刻,便突然朝堆积起来的尸体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后,他不顾额头鲜血,跪在温锋身前,双目红肿的说道:“温队长,我恳求你……”
“站起来!”温锋侧身闪过,陡然打断公子柳的话,喝道:“我只能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能不能报仇,你说了算。”说完,他便走向一旁,不再搭理公子柳。
公子柳愣在那里,脸上面无血色。图魄见状有些不忍,走到他的身旁低声说道:“子柳兄,队长的意思是他保你活着离开这黑风域。你振作一些,眼下黑瘴风快来了。我估计那些黑衣人也朝盐碱滩地去了,或许有可能碰上……”
图魄的话令公子柳精神一振,这才起身对图魄表示感谢。
地上的尸体都被堆积起来,温锋亲自将火把仍在尸体上,熊熊大火燃起。温锋携全体队友朝火中的逝者弯腰致敬,而公子柳则早已泪流满面。
丛林中,三道身影朝盐碱滩地蹒跚而行。
常老大背着三弟,抱着二弟,原本蜡黄的脸上泪水横流,悲痛欲绝的眼神闪着几分疯狂。他身旁的王平安,则背着董崆,搀扶着青娘子。三人并肩齐行,沉默寡言,狼狈不已。
在他们身后,则时不时有弓弦崩动的声音响起,给这压抑寂静的气氛增添了一抹心惊。
一道箭矢射来,王平安麻木的挥剑格挡掉。又一道弩箭射向常老大,却也被一丝火星撞的斜斜飞出。
自从常家两兄弟和董崆中了寒毒,三人便抱着伤者朝安全区域进发。不料路上突然遭遇黑衣蒙面人的箭矢袭击,起初王平安和常老大还停下反击,却没想到对方只是骚扰,丝毫不上前。他们也试图抓捕敌人,对方攻击孱弱,但速度异常迅疾。两人白银四阶的尊者,居然丝毫追不上对方的身影。
他们生怕对方调虎离山,只能返回。哪想到噩梦来了,那黑衣人远远缀着两人,只是偶尔射箭骚扰,从不近身缠斗。这一番骚扰,本来就因为伤者多行进速度不快,此刻变得更为缓慢。
王平安和常老大也曾想过诸多主意,或引诱,或不理会,或一人看守,一人追击等等等等,但那黑衣人异常狡猾坚韧,见势不妙就逃离。等安全后才又返回来,尾随他们,骚扰不停。
三个时辰过去了,王平安和常老大已使尽所有手段,仍奈何不了对方。而且那人耐性极好,不管他们如何斥骂,恐吓,诅咒,都不为所动。
就因为这个黑衣人的存在,原本受伤部位在要害处的常老二,再也挺不住,咽了气。常老大见状,犹若疯了一般追杀黑衣人,却硬是被他安然逃去。
如此往返,王平安算是彻底清楚,对方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想法,他的唯一目的便是拖延住他们。
王平安和常老大再也不管不顾,只是闷头向前走。那黑衣人也不急躁,时不时射来几箭,见他们不理睬,也不着急,就是跟着。
温锋和自己的小队终于在戌时前跑出了森林。
他们站在距离森林百丈远的地方回头看去,便见到原本翠绿茂密的丛林中开始漂浮起阵阵黑雾,一炷香的时间便覆盖了全部森林。浓重的黑雾蔓延,风吹来,一股隐隐火辣的刺鼻味道令他们后退三舍。幸好此地距离森林较远,众人又都带了压制瘴气的药丸,倒也没有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