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第三百四十六章 狐儿入关

心急火燎、率军急匆匆赶回去增援长安的隋庭老帅屈突通,无意中还真就做了一件对整个战局、更确切的说是对徐世业实现其原定战略目的十分有利的大好事!

率军紧急离开蒲坂、急行军赶到潼关的屈突通,到达潼关后就接到了太仓已经落入了刘文静手中的探报。考虑到直接西进途中必然是要通过刘文静这一关、反而会因受阻而耽误了增援长安的行程,屈突通遂决定绕路经武关、出蓝田赶往长安。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快捷,屈突通就把几千伤残和老弱军卒留在了潼关,并留下桑显和来加以统领。

就是由于屈突通无意间的这一个安排,才使得潼关最后未能全部陷落在刘文静之手、也保住了以后能够顺利退出关中的唯一一条路。

屈突通率军宁可绕远的想要走武关赶回长安,其实早已经就被刘文静给算计准了!屈突通率军并没有直接西进、而是南下走小路赶往武关的途中,就已经被刘文静率大军给堵截住。

由此也可以判断出来:刘文静拿下太仓以后,马上就预测到屈突通不敢直接西进,而是会走武关。因而,刘文静也就根本没有在太仓有所停留,他直接就率军抢先经武关赶来截击。

本来就是采取轻壮急行军、连粮草都没有带多少的屈突通所部,在受到刘文静所率大军的阻截后,也只好无奈的边战边退循原路退回、重新退往了潼关。

然而,狡猾的刘文静还不只是仅使出了途中阻截这一招。在他亲统大军赶往武关的同时,他还派殷开山统率着一支劲旅直接杀奔了潼关,准备切断屈突通的最后退路潼关。

刘文静的所有安排,可以说是把屈突通想要走的每一步棋都给抢先算计到了!

就在屈突通被刘文静率大军随后紧追不舍、压着打的退往潼关的同时,殷开山已经对潼关的都尉南城偷袭得手,并在争夺战中力斩了从潼关率军赶来增援的潼关守将李刚。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再落入狡诈的刘文静算计之中的屈突通,好在之前还嫌几千伤残和老弱军卒拖累行军,把他们留在了潼关由桑显和统领着。李刚的阵亡,桑显和也就责无旁贷的担负起了驻守潼关的职责,指挥着残存的潼关守军和麾下的这些被屈突通临时淘汰下来的军卒,总算暂时没有让潼关主关和都尉北城也落入了殷开山的手中。

被刘文静给撵在屁股后面打、狼狈不堪的退来潼关的屈突通,最后也只好率军绕过了都尉南城、退入了都尉北城。目前,潼关主关依然是由桑显和来驻守。而屈突通,则率领着主力驻守在都尉北城,与已经进入都尉南城、与殷开山所部会合到一起的刘文静所率大军遥相对恃着……。

途中就接到了探马、斥候禀报的关中战况的徐世业,既没有心思再去做旖旎的彩梦、也没有心思再去同将领们议论一些未来的大计,而是马上就紧急的传令:迅速赶往潼关!

桑显和,在河东之时就早已经与徐世业等是老熟人了!

因而,徐世业等率铁骑赶到潼关后也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在桑显和毕恭毕敬、感激涕零的远接远送下穿关而过,直接赶奔了都尉北城……。

虽然也仅仅是浮光掠影的一驰而过,但首次亲眼见到天下第一名关潼关的徐世业,也不得在心里暗自赞叹着潼关的险峻、雄威、恢弘、壮观……。

由于潼关本来就是建立在半山腰上,关前的坡道逐渐上升的高度且不算,就仅仅潼关本身的关墙高度,就已经高达十几丈,关体本身的底座的厚度也要达到数里。因而,高高的潼关顶端,不仅可以并排跑马,而且也可以并排走车。自然,潼关背后登关的甬道、台阶,也是一应俱全。

潼关背后遥遥相对的两座辅城都尉南城和都尉北城,事实上均要相距潼关主关有数里之遥。因而,才能够分别驻守,现在也才能够分属于对立的双方。

疾驰赶来潼关的路上,徐世业也曾在疾驰中、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的揣测了一下目前双方的各自心理状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前刘文静完全揣测准确了屈突通的心态,那徐世业也要剖析一下当面的对手刘文静的心态。

其实,接报屈突通处处受阻、被刘文静给打得手忙脚乱后,徐世业就已经开始暗赞刘文静的高明。由此,徐世业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叹李家父子的运气之好!

可以说,在李氏刚刚起兵不久的这个阶段,已经年过五旬的老子李渊已经接近垂垂老矣;而儿子的李建成、李世民等,却还过于年少的缺乏历练。可是,就有这些中生代的才略之士如刘文静、裴寂、李神通、李孝恭等来甘当李家父子接续传承的衔接纽带,进而也就会使李建成、李世民、甚至李元吉等能够来得及接上李渊的班……。

“老夫无能、老夫无能啊!老夫真是辜负了将军亲冒矢石赶来河东、关中的倾力相助,也辜负了卫王对大隋江山社稷的关注,更辜负了当今圣上对老夫的重托呀!唉……!”

在都尉北城初一见面,满面风尘、憔悴之色的隋庭老帅屈突通,就苦着老脸、长吁短叹的一阵懊恼的感慨。

“老将军不必太过忧心!虽然现在李家父子嚣张至极,但本人亦会不惜舍身一战的助老将军渡过难关!只可惜了,河北据关中千里之遥,且还有重重阻隔。否则,只要本人调来半数的精兵猛将,就可以在暂瞬间把李家父子给荡平……。”

不管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了安慰屈突通徐世业业只好吹着唠。见屈突通仿佛像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希望一样,一双老眼只是一眨不眨的殷殷注视着他、凝神静听着,徐世业就接着说到:

“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关中的局势,已经糜烂到了极致,实是已达人力难以回天之境。故而,现在老将军与本人,唯一需要筹谋之事,乃是如何想办法把代王千岁及殷老大人、骨老大人等朝廷重臣,从必然被困的长安城中救出。

只要我等能够把代王等救出长安、不使之落入李家父子的手中,李家父子也就失去了号令天下的口实,我等也就有了重夺关中的希望。

对此,本人事前已经有所筹谋。只要我等仅仅把代王及殷老大人、骨老大人等几位身份太过重要之人单独救出长安即可,至于其余的皇亲、群臣、以及亲眷等,哦,其中自然也包括老将军的亲眷,因本人在河东已经设计擒住了李渊的长子李建成,随后我等就可以用李建成去同李淑德交换。想来,为了救出其家族继承人李建成的李淑德,定会不吝答应我等诸多的条件……。”

“将军真在十几万大军环伺中擒下了李建成?这也就是将军想得深远,如果这个小崽子落到了殷将军、骨大人等手里,还不早就让他们像剐李智云一般的给剐了?只是,现在长安必然是已经被重重围困,可怎么救……?”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的屈突通,刚刚面露喜色的惊喜了半截儿(自然是也有可以救出他自己亲眷希望的原因),却又因联想到长安必然已经被困、抓住李建成一个也难以起到太大的作用而面色晦暗了下来。

“老将军你看这样可好……?”

伴随着徐世业神色庄重的述说着、隋庭老帅屈突通不住的点头,彼此之间经过了一番长时间的争执、坚持、推演……,这一老一少二人才最终敲定了应付目前变局的计划。从隋庭老帅屈突通最后的表情上来看,他也更加的对年轻的徐世业感激涕零……。

……。

狐儿进关了、狐儿进关了……!

直到此刻,徐世业才知道他自己被李氏父子军中的上上下下给取了一个‘小狐狸’的外号。进而叫白了、叫顺嘴了、众口纷纭的传遍了李氏父子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弄得人人皆知,也就满含着贬义的给叫成了‘狐儿’(小狐狸崽子)……。

同屈突通经过了一番详细的商议、确定了下一步的具体应变办法以后,徐世业及其麾下的将领、军卒们也就在都尉北城中暂息了一宿。隔日清晨,徐世业也就协同麾下的将领、及庞玉所率领的几千隋军,出都尉北城来到了都尉南城城外刘文静的屯军大营前叫战。

本来就是想现现身、做做样子、借以吸引一下李氏父子及所属注意力的徐世业,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揣测清楚了刘文静现在的心理状态:

已经抢先占领了太仓、攫取到了太仓仓储的刘文静,在根本就不缺粮的情况下,他也根本就不着急;只要把长安的唯一援军屈突通所部给羁绊在潼关,刘文静就已经算是大功告成。因而,刘文静只要率大军威慑住屈突通所部无法西进,打与不打对于刘文静来说都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就这样拖上一、两个月,长安,就不能幸免的必然会落入李家父子之手。

既然刘文静现在的心态是一个‘拖’字,那徐世业就准备在拖下去这个时间段来做点文章了!因而,他也就首先跑到刘文静的屯军大营前来现现身。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当嗓门儿高的雄阔海刚刚策马趋前向刘文静的屯军大营方向吼出‘河北徐世业将军阵前有请刘文静出营……’,屯军大营敌楼上警戒的军卒就马上失声尖叫出来:“狐儿进关了、狐儿进关了……!”

紧接着,就宛若递次传递警讯一般,刘文静的屯军大营中就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狐儿进关了’的呼喊声。从此之后,这个‘狐儿’的外号,很可能也就将伴随着徐世业在这个时代的一生……。

被对手给取了一个‘狐儿’的外号、一时给弄得哭笑不得的徐世业,坐在马上也在不禁心里暗想:这一定是蒲坂之战的诡异结果、李建成的被擒等已经传遍了李氏父子的全军?故而,才他奶奶的给我弄出来了这样一个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