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第二百八十一章 掏心战术

方圆数里的两军对决疆场上打成了一锅粥,人类鲜活的生命,正在以秒秒分分几十、上百的递增数量泯灭着;殷红的血水浸染了冀东大地,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季节,使得天地之间都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凄楚的暗红色,仿佛把天地之间都已经给变成了一个血雨腥风的人间地狱……。

然而,这种以鲜血和生命铺就的人间极尊之路,却又是达到最终目的的唯一一条路。因而,自然就会有把这条路视为生命延续的唯一理由的人杰,被刺激得亢奋异常、痴迷神往。

而窦建德,则就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这类‘人杰’中的一位。目前的他,仿佛在这个时间看到了扭转数月以来处于整体颓势的契机和希望,自然是恍若已经达到了一种忘乎所以的境地,振奋异常、情绪专注的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军绞杀的疆场。

可是,数里方圆的疆场最外围、东侧边角此刻却发生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微小变化:一彪铁骑从对方军阵的侧后翼飙出,绕行了很大的一个弧度,躲避开了敌对双方绞杀、纠缠在一起的战团,沿着战团的外围、采取弧线形、迅捷的向窦建德部军阵的侧翼绕来……。

当窦建德得到护卫在身边的亲兵禀报‘发现这支铁骑’之时,这支对方的铁骑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已经劈风斩浪一样的冲破了簇拥在一起、正在向对阵发起猛攻的窦建德部步卒大队,疾电一般的直奔窦建德部的中军位置飞驰杀来。

这支铁骑之中的当先开路者,战驹飞踏、巨刀抡扫间宛如巨灵临凡一般,一时间杀得窦建德部的军卒人头滚滚、残肢断臂横飞;他,自然就是奉凌敬之命前来实施‘掏心战术’的雄阔海。

无论是目前还留在窦建德身边的唯一员大将宋正本,还是拥护在窦建德身前、身后的这些亲兵,事实上都是久历疆场、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兵油子’。因而,雄阔海率铁骑冲破重重阻隔冲杀而来,这些人对他的最终目的也马上就洞若观火。

“快、快,护卫着大首领向后阵快撤!分出一部分,随本将军快冲上前去抵挡!”

望到暂瞬间在雄阔海的统率下仿佛毫无阻隔的就已经冲近几十步的铁骑,目前窦建德身边的唯一大将、‘小老头’一样外貌的宋正本,震惊得脸色大变的同时,嘶哑着嗓音高喊出口,并已经率先拨马挥舞着大刀迎面就冲向了从侧翼冲上来、由雄阔海所统率的铁骑。

宋正本反应快,护卫在窦建德身边的几百亲兵反应也并不慢。在宋正本高喊着拨马冲上去的同时,也马上在下级将校的率领下,拥护着窦建德向后阵跑的同时,并分出一多半紧跟着宋正本挥舞着刀枪、纵马就冲了上去……。

然而,悍勇无敌的雄阔海此来的目标是窦建德,并不是宋正本及他所率领着迎面冲上来的这些亲兵。因而,雄阔海此刻既没有时间啰里啰嗦的去交代什么场面话、也没有时间去中规中矩的摆什么‘花架子’,有的也仅是:谁挡路就冲谁下死手!

因而,巨刀飞轮的扫落了数颗挡路军卒的人头,雄阔海催墨龙战驹已经暂瞬间就迎上了冲上来阻挡的宋正本;‘嗨……’的暴吼了一声的雄阔海,伴随着怒吼,巨型三尖两刃刀已经倾尽全力的飞临到纵马冲上来的宋正本的头顶……。

沙场经验十分丰富、之前双方对阵之时已经对雄阔海的勇力就有所了解的宋正本,明知道他自己与巨力无朋的雄阔海相差得太多。但此刻因需要迟滞雄阔海去追杀窦建德,他却只能是去硬抗、而不能想办法趋避。因而,宋正本也只好一挺坐在马上显得有些干瘦的身躯、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格挡向了飞临到头顶的巨刀。

‘呛啷、啷……’的一声巨响,使出了全身百分之一百的力量、没有丝毫有所保留的雄阔海,一刀下去,就把宋正本给劈得在两膀发麻、虎口欲裂间再也握住大刀,大刀脱手飞上了半空……。

得理不饶人的雄阔海,催坐下的墨龙战驹几乎是没有一点迟缓的向前疾冲着,顺势搬刀头又迅捷的横扫向了此刻坐在马上不断摇晃着的宋正本。

咔嚓、咔嚓……,血箭狂喷,宋正本瞬间就被雄阔海的一招巨刀横扫给腰斩成了两截;就连宋正本坐骑高昂着的斗大马首,也被余劲未消的巨刀给削落到了尘埃。纵横河北多年的一代悍将宋正本,就这样在暂瞬间被雄阔海的巨刀从人类一员中给抹去……。

狂野无铸、巨刀飞抡的雄阔海,把宋正本连人带马一着送去归阴之后,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继而就又在催马疾驰间连续不断的斩落了几名冲上来的亲兵,紧盯着此刻已经不得纵马不落荒而逃的窦建德背影追了下去……。

此时的雄阔海,催疾驰如电的墨龙战驹,一心一意的就是想要活捉窦建德。因而,由于雄阔海胯下的墨龙战驹马速太快,就是跟随着他冲破重重阻隔的铁骑,也被他给甩出了几十步开外。当然,这其中也有铁骑受到了冲上来的窦建德亲兵相应阻击的原因。

坐镇窦建德部铁骑后队、驱动着由殷秋和石瓒所率领的铁骑拼命向前冲、老谋深算的曹旦,事实上在窦建德落荒而逃、宋正本冲上去加以阻击那一刻,诡诈的小眼睛游离间,就已经发现了雄阔海率铁骑已经从侧翼冲入、直奔中军。

而当时雄阔海率铁骑冲入的方向,则是在曹旦立马督战之处的侧后方。战场上的喧嚣声震耳欲聋,曹旦靠耳朵肯定是听不到。由此,也可看出曹旦还真就有‘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风!

“不好!大首领危险!”心里不禁暗呼了一声的曹旦,不觉脱口就粗着嗓子传出了军令:“快传令殷秋、石瓒二位将军率军回救大首领……!”

边传出军令,曹旦他自己也赶忙扭动着矮胖、臃肿的躯体,显得有些笨拙的拨马回头:“快随本将军前去救应大首领!”

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无论是把窦建德比作‘蛇头’、还是‘鸟头’,反正现在他这颗‘头’是受到了攻击、面临到了危险,救‘头’,此刻已经变成了窦建德部全军的当务之急。

随着曹旦慌忙的率领着身边的亲兵铁骑马上向回赶,对车阵正面发起猛攻的窦建德部铁骑,也很快就在殷秋和石瓒的率领下停止了猛攻、纷纷拨马向来路狂奔而回。

牵一发而动全身。正面发起攻击的铁骑毫无征兆的回撤、狂奔,自然是也不可避免的就牵动了两翼也不得不紧跟着撤军。何况,左翼担任督战主将的王伏宝,也早就发现了雄阔海所率铁骑的突入,因而也就很快的判断清楚了对方突入铁骑的具体意图。王伏宝因心有所悬,就再也没有了督促军卒发起猛攻的心情,自然是随波逐流的马上就跟随着正面的撤退而撤军。

大首领窦建德的生命重于一切、身系万千,对于窦建德部的兵将来说,其实一点儿都不夸张。

全军毫无征兆的开始慌乱撤军的原因,真正被蒙在鼓里的窦建德部将领,可能现在就也仅有右翼督战的张青特一人而已。

来时气势汹汹,但想灰溜溜的马上就跑,却就不那么容易了!立马车阵之中、密切关注着整个战局动态的凌敬,虽然因过远被遮挡了视线,根本无法看到雄阔海的‘掏心战术’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整个部署乃是由他所发出,因而正面发起攻击的窦建德部铁骑的攻击力度稍有松动,凌敬就已经反应过来雄阔海的偷袭发挥了作用。

故而,也就在正面攻击的窦建德部铁骑刚刚开始撤军、还没有牵扯到两翼的时候,凌敬就已经十分坚决的发出了军令:“传令给盛将军:对方撤军马上就冲出车阵,予以反击。传令给后翼接应的杨将军:对方撤军即发起反功。让二位将军切切不可迟疑!”

……。

战局演变的波诡云谲,在此刻双方搏杀在一起的疆场上演绎得淋漓尽致。暂瞬前还在不要命的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猛攻的窦建德部,现在完全的变成了被徐世业部随后追杀的溃军,一泻千里的窦建德部溃军,被随后紧追不舍的徐世业部给追杀得丢盔卸甲、尸横遍野……。

徐世业所部无论是将领、还是军卒,此战都是杀了个畅快淋漓、意气风发、喜笑颜开。而唯一郁闷者,还是此战的首功之人雄阔海,此时的他,因已经想清楚内情而在心里又在咒骂开了凌敬:

某就是再笨,现在也想明白了!穷酸凌敬啊!说你损还少说了!你是又坏、又损哪!还让某力斩窦建德?某还信以为真的想要活捉?你以为某真就能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呀?上将宋正本的首级某没有来得及取,却连窦建德的一根毛都没有抓到!还差一点跑不出来!穷酸凌敬,你就总算计某吧!你这是成心让某去诱敌呀!气死某了!万一某杀不出来……。”

可想而知,当时,不仅是曹旦反应及时的为救窦建德,马上就率大队的铁骑紧跟在雄阔海所率铁骑的后面就杀了回来。而且同样也有由高士兴所率领的后军接应部曲,迎面而来、及时的把落荒而逃的窦建德及其亲兵给接应入了军阵之中。

因马快,几乎已经把窦建德等给追了个首尾相接的雄阔海单人独骑,见迎面涌来了大队的窦建德部军卒,后面也追上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回撤军兵,担心自己率部深陷其中会被窦建德部给‘包了饺子’。也只好无奈的怒吼了一声,心里不断暗自咒骂着凌敬,率铁骑向侧翼杀出……。

打到此歇歇,下一章转换一下视觉。总打,写得也累!